古英澜看着跪拜在地的曹长东,脑海中如有惊雷炸响,让他思绪都在这一刻停止,脑海空白一片,甚至连耳畔还传出嗡嗡之声。
“守宫大人?”
他低喃着曹长东嘴中出现的话语,恍若失去了灵魂。
不过转瞬之间。
古英澜嘴角不由上扬,脸上笑容逐渐扩散之时,竟然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
苏渊眉宇微皱,不明白这个被自己提在手中的家伙在抽什么风。
而后。
便听古英澜昂声道:“赵天英!还不快放下我?”
“你没有听到吗?”
“你的狂妄之举,已经引来了守宫大人的关注!”
“我可是雪衣卫的统领!”
“守宫大人,不会让你胡作非为的!”
“如何?”
“被守宫的人注视的感觉,是不是已经让你四肢无力?灵气停滞?”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若再不放开我,守宫大人一念,便可让你命丧当场。”
说着。
古英澜不由高声道:“守宫大人,弟子乃是雪衣卫统领古英澜。”
“面前这贼人赵天英,不曾具备身份令牌,偷入夏玄宫,我怀疑他是其他宗门派遣来的细作。”
旋即他又看向一旁,瞠目结舌的惊鸿宗弟子,再次道:“那边的夏玄宫弟子,我怀疑是他们的同伙。”
“还请守宫大人将这些人交给弟子处理,我一定会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的阴谋诡计,公之于众!”
古英澜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
有一种为宗门,不惜大义灭亲的豪迈壮举。
苏渊总算是看出来了。
原来。
这家伙是觉得曹长东拜的并非是自己。
这让他忍俊不禁起来。
手臂再度抬起,将古英澜另一条手臂给捏成肉泥。
骨骼碎裂的咔咔声回荡之时,伴随着古英澜凄惨的哀嚎声,成为了道场之上唯一的声音。
“不得不说,你的戏还真的挺多了。”
“我都有些佩服你的想象力了。”
“你是觉得,在你身后,存在着一个你看不见的强者?”
苏渊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毕竟。
如此愚蠢的人,他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这丰富的想象力,也确实别具一格,让人眼前一亮。
说着。
遏住古英澜咽喉的手指微微一松,如同扔死狗一般,将其丢在地上。
古英澜躺在地上,成为肉泥的双臂传出钻心的剧痛,但是他依旧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一直坚持着没有昏厥过去。
他紧咬牙关。
蠕动着身子,想要看清楚身后的一切。
企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看到一个让他安心的浩瀚身影。
但是。
当他用肩头撑着自己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旷。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握住。
这一刻。
他的呼吸困难无比,心中的美好幻想,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没有人!
怎么会没有人!
不可能的!
刚才曹长东明明说拜见守宫大人!
怎么会没有!
他身躯颤抖着,全身的力量,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守宫大人应该在的!”
“怎么可能不在的!”
古英澜声嘶力竭,扭曲的面容并非是失去双臂传出的剧痛,而是心中的信念坍塌而导致。
站在其身后的苏渊,不由得摇了摇头。
“守宫大人一直都在。”
“只是你不肯相信而已。”
他看着趴在地上的古英澜,淡淡开口说道。
本来他是想极尽羞辱这个古英澜,但是看到其脸上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他知道,一切的羞辱,对于此刻的古英澜,已经没有了意义。
因为。
没有什么比心中幻想破碎在眼前,对于他的打击更大。
“我说过,即便是雪衣卫也救不了你。”
“现在信了吧?”
苏渊脚步向前一踏,将古英澜的脑袋直接踩成一个破碎的西瓜。
随后。
苏渊的目光撇向一旁跪拜着的曹长乐,淡淡道:“雪衣卫应该整肃了。”
不问询,不调查……
如此执掌刑法,这夏玄宫都快都雪衣卫的一言堂了。
“晚辈遵命。”曹长乐惶恐开口。
虽说他的修为是明道境,高出了苏渊一个大境界。
但是面对守宫大人,他只能以晚辈自居。
无他。
守宫人的身份在夏玄宫地位崇高,莫说是他,便是峰主到此,也得以道友尊称。
苏渊点了点头后,迈步走到赵灵菲面前,脸上泛起笑容,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去摸她脑袋,被其敏捷躲开,很是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这丫头……还挺认人。
苏渊心中有些好笑。
之前自己摸她脑袋,她可不会躲开。
“不干什么,你的同门受伤了。”
“带他去疗伤吧。”
“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这夏玄宫内,我惹不起的人,屈指可数。”
苏渊尴尬地将伸出去的手,背在身后,淡淡开口道。
赵灵菲那清澈中带着灵动的眸子,满是警惕地打量着苏渊,想了一会儿,挺了挺自己那一马平川的胸膛,义正言辞开口道:“我是有未婚夫的!”
哼哼……
一看这家伙就心思不单纯!
聪明如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已经有苏师兄了,你没有机会!
苏渊一愣。
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强忍着想要爆锤这傻丫头一顿的冲动,略微打量一下她,随后一脸嫌弃道:“我对小女人,没有兴趣。”
一听这话,赵灵菲顿时不服气了,双手叉腰道:“你才小女人!”
“我已经二十有一了,可以嫁人了好吗?”
“只要等我的苏师兄回到惊鸿宗,我就立马让师尊给我安排亲事!”
果然……刑法长老不让我回宗,是对我最大的善意。苏渊看着赵灵菲那一脸骄傲的表情,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自己回到惊鸿宗,那张灯结彩的场景,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他并未再说什么。
径直向着张雨桐走了过去。
“走吧,去看看伏妖塔。”苏渊没有理会那些被自己打趴下的雪衣卫,想来曹长乐会给他们一些教训。
张雨桐看着赵灵菲那小小一只的愚蠢模样,不由调侃道:“赵道友的爱好有些特别呢。”
她觉得此次苏渊出手,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是她又想不到是什么原因,所以才说出这句话试探一二。
当然。
她心中还有另一个猜测。
那便是……姓氏。
赵灵菲,赵天英。
这两人如果说没有瓜葛,打死她都不信的。
虽然有些猜测,但是她并不直言,而是换种方式进行试探。
“收起你那无用的试探。”苏渊淡淡开口,将她的话语直接堵死,这让得张雨桐目光躲闪,一脸心虚。
“之前你开口说雪衣卫,不就是想让我插手此事?”
“现在倒是将锅甩给我了?”
苏渊再次响起的话语,让得张雨桐的娇躯不由一怔,神色不由严肃了几分。
见她一副戒备模样,苏渊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
张雨桐的神秘,他至今看不透。
之前的提醒虽说有利用他的成分在其中,但是毫无意外,她对于惊鸿宗是有着善意的。
单凭这一点来说,姑且算半个自己人。
“赵兄愿意为惊鸿宗出手,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张雨桐淡淡回应。
这句话的意思是。
如果你和惊鸿宗没有瓜葛的话,你不会甘愿被自己利用。
苏渊叹息一声,一脸忧愁道:“没办法,爱屋及乌嘛。”
这一句始料不及的情话,让得张雨桐嘴角抽搐不止。
“花间浪子!”心中默默给苏渊打了个标签。
说话间。
两人已经再次来到了伏妖塔下方。
不过苏渊的脸上却是泛起了难色,扭头看向张雨桐道:“我没有身份令牌,要怎么进去?”
“你觉得我会知道?”张雨桐反问道。
这种事情你问我?
你是觉得,我作为一个核心弟子,能触及到守宫人的资格?
还是说。
你真的觉得夏玄宫的什么事情,我都知道?
正在纳闷之时。
苏渊脑海中传来了黄牙老者的声音:“葬空剑气,就是你的身份令牌。”
“有它在,夏玄宫中任何地方皆可通行。”
原来如此。
苏渊恍然大悟,难怪前辈要自己先修行葬空剑气。
说着。
他催动自身的一缕葬空剑气,融入伏妖塔中。
霎时。
伏妖塔的厚重石门缓缓开启了。
石门之中,漆黑一片,看不清其内存在着什么。
不过他感受到在那石门中存在着的空间道则之力,想来这石门之后应该是存在着另一片空间。
苏渊迈步踏入其中。
再次出现之时,他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第三道试炼。
灰蒙蒙的天穹下,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山脉。
沟壑纵横,山丘起伏无尽。
一时间。
苏渊头大如斗。
之前就是在此地栽了大跟头,想不到这伏妖塔还要再回忆一次。
当真是……噩梦。
叹息一声,苏渊对于得到妖兽的认可,已经不报希望了。
心中更是不由升起感慨,也不知道那些得到了妖兽认可的家伙,都是些什么样的妖孽级别人物?
“身为神体的我,在这试炼中都吃瘪。”
“想要得到伏妖塔妖兽的认可,最低怕是得道体了。”
正在他摇头叹息之时。
天地间,一头凝魂境妖兽,出现在山脉上。
苏渊微微皱眉。
神识铺展之下,无比疑惑道:“就……一头?”
这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不是铺天盖地的妖兽群吗?
这么这一次,就一头?
看不起谁呢?
没有丝毫犹豫,苏渊曲指一点,有剑气横亘而出,化作长河对着妖兽奔腾而出。
站在山脉上的妖兽,望着那呼啸而来的剑气长河,眼中迸发凶光,张口喷出一道血色光束。
光束一路驰骋,转瞬和剑气长河相接一处。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陡然响起。
光束一路横冲,竟是将苏渊斩出的剑气长河轰出一道缺口,其内所蕴含的狂暴之力,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湮灭了无尽剑气!
“这么强?”
苏渊不由侧目。
虽说这一道剑气,是他随手斩出。
但是以他的底蕴来说,这一击,普通的凝魂境妖兽,完全承受不住才对。
即便不能将其一剑灭杀,也有将其重创的力量。
但是这头妖兽。
居然一张口,将那剑气长河给碎裂了。
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有趣!”苏渊衣袖一挥,爆发出灵气,将那直奔他而来的光束击溃,嘴角轻扬间,对于山脉上这头妖兽,忽然来了兴趣。
能如此轻松化解他的一击,这妖兽的实力,已经比肩凝魂境中期了。
不过……
一对一,他可不怂!
“斩龙!”
苏渊没有过多犹豫,抬手间,以指御剑,催动自身剑气,施展神术!
一头由剑气组成的怒龙,登时在他身后魏然显现。
浩瀚力量席卷方圆之时,随着苏渊手指悍然斩下,怒龙迸发出清脆的龙吟之声,骤然俯冲而下。
其速度之快,眨眼已至妖兽面前。
那妖兽也是反应迅速,它后肢蹬地,显露出前肢那锋利的指甲,对着那怒龙便是狠狠洞穿而去。
指甲和怒龙角力,迸发出一阵阵轰鸣之声回荡四野。
唰……
随着妖兽的奋力一击,怒龙传出一声哀嚎,被其撕成灵光,消散于空中。
这让苏渊对于这头形似灰狼,却身覆鳞的妖兽,兴趣更浓了一些。
“神通都没有办法伤其分毫。”
“这家伙的指甲坚硬程度很高啊。”
“如此实力的妖兽,大概率是身怀某种异兽的血脉了。”
苏渊猜测道。
“正好用你炼剑!”苏渊眼中露出精芒。
他刚掌握的葬空剑诀,正愁没有合适的对手。
这妖兽倒是可以让他多熟悉熟悉葬空剑诀。
心念既定。
苏渊身影一晃,出现在妖兽面前,曲指成剑,施展出葬空剑诀。
霎时。
大片的葬空剑气,自他手指之上挥斩而出,化作凌厉剑招,对着妖兽发动攻势。
虽说他只修行了葬空剑诀的前三剑。
但是此刻施展出来,剑招之间那无穷的变化,让人眼花缭乱。
之前和南宫神霄对战,他简化一切剑招,以葬空剑诀强行凝聚气势,将诸多剑招,化作最为猛烈的一击。
但是此刻。
他将葬空剑诀前三剑的剑招尽数施展。
一时间。
方圆百里之中,剑光纵横无尽。
灰色剑气化作寥寥杀机,以微妙诡谲之势,卷起寒芒点点,看似平静祥和的剑招下,却蕴含无边狂暴,诸多剑招叠加之下,俨然有搅动风云的架势,凌厉异常。
随着战斗的不断持续,苏渊对于葬空剑诀有了更深的领悟。
之前以为已经参悟透彻的地方,随着对剑诀的理解,此刻看起来,竟是有些模棱两可。
这种感觉在第三剑之上,犹为强烈。
让的苏渊有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之感。
不过可惜。
正在尽兴之时,妖兽却是难挡葬空剑诀的凌厉,被数万道剑气,切成碎肉,一命呜呼了。
“前三剑,看似我已经洞悉。”
“但是实则有许多地方,我只知得其形,未领其意。”
“需要更多的战斗来助我体悟葬空剑诀!”
苏渊喃喃,脑海中不断推演着葬空剑诀。
正此时。
空间之中,有灵光闪动。
两头凝魂境妖兽赫然出现。
这让苏渊心中大喜,立刻施展葬空剑诀攻了过去。
沉浸式的修行,让他对于外界的感知,越发迟钝,但是手中剑招,却越发犀利。
如同羚羊挂角,彩蝶穿花。
战斗,战斗,再战斗。
诸多剑招随心而走,不再拘泥于形式;脚下步伐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攻守有序。
而在这种前所未有的玄妙状态下。
苏渊对于葬空剑诀的体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激增。
而他亦不曾发现。
与之对战的妖兽,早从两头,变成十头。
不过即便如此。
依靠着葬空剑诀苏渊依旧从容应对。
轰!
突然灰色剑气如云层翻涌,苏渊福至心灵,鬼使神差地打算斩出自己从未施展过的第四剑!
哗……
一剑斩出。
磅礴剑气化作暴雨倾泻而下。
只一霎,苏渊面前数里之地,尽数被剑气所笼罩,空间意境随行之下,有一抹淡淡的毁灭气息于无尽雨水中,悄然扩散。
‘春雨润物细无声’似乎极好地阐述了这一剑。
剑雨落下,让人感觉平和,细腻,甚至可以说是轻柔。
但是其所裹挟的毁灭气息,悄无声息地磨灭万物生机。
空间意境加持之下,其威力之恐怖,达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剑雨落下,十头妖兽那坚不可摧的皮毛,被轻易洞穿,剑雨渗入妖兽身躯之中,毁灭气息开始磨灭其生机。
一时间,空间之中凄惨的哀嚎声,震彻云霄……
随着妖兽被无情抹杀。
空间泛起灵光,二十头妖兽再次出现。
可还未发动攻势,剑雨之下,妖兽再次传出哀嚎一片。
四十头……
八十头……
一百六十头……
这场剑雨持续了不知多久,数不清的妖兽,在这一场剑雨下丧生。
而此刻。
立于天穹之上的苏渊,却是一脸茫然。
在其脚下是无尽的灰色剑气,形成一片遮蔽天幕的灰色云朵,不断落下雨滴。
而在其身上,存在着一股玄妙之力,让他看起来仿佛脱离尘世,超然物外,不似人间之灵。
“何为剑?何为道?”
“我手中所握之剑是否真的是剑?”
“脚下所走之道,又是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