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回到家是晚上八点多钟,他拿钥匙开了门,鞋子都来不及脱,一阵啪嗒啪嗒的拖鞋声泄露了来人的焦急,“儿子啊,小糖果是不是谈对象了?”
还真是等急了。
“是谈了。”季然心里吐槽,嘴上却老老实实回答,他扶着玄关柜换鞋,“有留饭吧?我还没吃呢。”
“留了,谈多久了?你有跟他接触过吗?”韵姨心底高兴,但与所有当父母的一样,关心在乎的问题也多,一股脑地问季然,“对方是做什么工作的?是本地人吗?他”
“妈,妈!您等等!”虽然季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着他妈说话不带喘气儿地连问,他还是头大,赶紧出声打断,韵姨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自家儿子,明晃晃地嫌弃。
季然是真麻了,求饶般说:“您儿子我在手术台上站了几个小时,忙到现在连一口饭都还没吃,饿得两眼昏花头晕耳鸣,您先让我吃口饭,慢慢问行么?”
他的亲亲老母亲,不心疼她儿子下班晚,不问她儿子有没有吃饭,甚至都没让他坐下,把他堵在门口就开始关心她干女儿的感情问题,再一次由衷地怀疑,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
季父是大学教授,季丞是学生,都在放假,一听说老太太住院全来了青临城,于是一家人坐在餐桌前,不等季然吃完饭,家庭会议就开了起来,准确地说,是季然单方面被“提审”。
名字,年龄,工作到家庭状况,事无巨细,抽丝剥茧,季然觉得他妈恨不得把唐游川祖上十八代的底裤都给扒干净,而他对唐游川的了解也止于皮毛,像家庭住状况这个他哪清楚,回了几个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结果被他妈喷了一脸。
“问你啥都不知道,要你干什么用!怎么不去了解一下,万一那人是个骗子怎么办?”
季然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笑话,他唇角微微抽搐,一脸认真地说:“妈,您这话说得,不心虚么?您又不是不了解您那宝贝女儿,骗她啥都骗不到她的感情啊!”
“你懂什么,爱情使人昏脑,再聪明也是人。”在父母眼里,再聪明成熟的孩子,也始终是需要他们护着的幼崽,江棠谈恋爱她高兴,可也禁不住担忧。
“现在这社会变态那么多,今天一个新闻撞死女朋友,明天一个报道谋杀妻子,小糖果没谈过恋爱没经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当年江棠母亲自杀前,曾给她打过电话,让她帮忙照顾女儿,彼时她没发现江母的异常,错过了唯一救人的机会,后来举家搬迁到庆州,把江棠留在了青临城,又差点让江柏峰把人给折腾没了。
她既希望江棠有人疼有人护,又担心她识人不清遇人不淑。
“那您当初催她找对象干什么?”季然忍无可忍,小声哔哔,“让她分手得了。”
韵姨冷眼瞥去,季然当即收声,好言相劝:“您别瞎操心了,人家有钱有颜家底雄厚,是百强企业老总,年轻有为黄金单身汉,我姐跟他结……”
季然眼神一飘,强行转了个弯,虚笑着说,“……结识了挺长时间的,心里肯定有数。”
好险好险,季然暗暗心惊,一不留神,差点就说秃噜嘴把结婚那事儿给抖了出来。
韵姨没多想,又问唐游川对江棠好不好,季然不假思索:“好着呢,每天接送我姐上下班,给她送饭,我姐上夜班他还专门送夜宵,我姐让他往东绝不往西,让他坐着绝对不站着……”
说到后面,季然完全是睁着眼睛瞎夸。
自家儿子虽然瞧着有点不着调,但人还是靠谱的,听他这么说,韵姨对唐游川也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季然说得口干舌燥,总算把人给哄满意,躲回房间给江棠打电话。
汇报完情况,季然哼哼唧唧地说:“你一定要告诉唐游川,是我替他在老佛爷面前说的好话,以后得好好感谢我。”
然后,如季然所愿,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平静而低沉的男音,“嗯,谢谢。”掺杂着江棠的低笑。
季然:“……”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