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卧室门被轻轻扣响,紧接着传来了唐游川熟悉低沉的声音,“江棠。”
江棠听见声音,从散步回来就一直沉着的脸色终于被愉悦与惊喜所取代,心情可畅快了,她马上掀开被子下床,脚套进棉拖里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太激动了,唇角浮起的弧度当即又落了回去。
不就是他回来没在陶芸锦那儿过夜么?她激动个屁?
江棠暗骂自己神经病,刻意放慢了速度起身往门口走,拉开门,首先看到了唐游川性感的脖子和下巴,稍一抬眼,对上了他的目光。
不受控制的心口撞了撞,江棠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淡定出声,“怎么了?”
江棠原本是准备睡觉了,所以已经换上了她的草莓睡衣墨黑的长发如瀑披散落在胸前,原就不大的脸被长发挡了几分,愈发显得小巧,使得她一米七的海拔看着也格外的娇小怜人。
眼前人分明也不性感,偏偏唐游川看着就浑身发热,有种冲动想要把她搂紧怀里,甚至想要亲她泛着浅浅光泽的唇。
她淡红色的唇,就像现摘的草莓一样,该死的……诱人!
“还没睡?”唐游川心里各种不纯小心思,偏偏脸上面无表情,江棠不动声色说:“准备了。”
“你烫伤的脚有没有起水泡?”唐游川问。
江棠扯起裤腿,低头看了一眼,“现在没有。”
唐游川把手里的袋子递到她的面前,声音平淡地说:“看你烫得挺重的,可能会起水泡,顺便买了抗菌抑菌的软膏,你看下适不适合用。”
“好,谢谢。”江棠伸手接过,打开袋子瞟了一眼,随即收好,顺势问了一嘴,“陶小姐怎么样了?”
唐游川眼眸黑沉,声音如常道,“让她吃药休息了。”
江棠问:“你……你回来了,她自己一个人没事吗?”江棠差点儿就脱口而出说你怎么不留在那儿照顾她,还好反应快,不过许是方才一直想着他会不会不来,所以即使改了口,还是感觉自己这话有点儿怪怪的。
江棠不禁蹙眉,暗忖自己想得太多了。
唐游川没留在陶芸锦那儿,是主动避嫌,他不想让江棠误会,也不想让她不高兴,虽然这三年江棠都不曾干涉过他半分,他也早料到她根本不在意他要在别的女人家里留宿还是要照顾别的女人,只是亲耳听到她这么说,他的内心到底不是滋味儿。
甚至有点生气,气她满不在乎,漠不关心。
于是没忍住,张嘴反问江棠,“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留在那儿照顾她?”却也没敢直接扔直球,问得十分含蓄隐忍,问完之后,他又紧张盯着江棠,怕她不介意,又怕她介意。
江棠听出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但俊脸上却辨不清喜怒,她顿了一下,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其实你留下也不懂得照顾人,顶多就是她病情加重了,你帮忙把人送去医院。”
他唐游川是大少爷,哪可能懂得照顾人。
唐游川淡定回击:“你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就是我照顾的你,要我给你复述一下你那晚有多折腾人,我有多辛苦吗?”
江棠顿时感觉天雷滚滚,到底是他这话有问题,还是她思想有问题?为什么这内容听上去那么歪?!江棠果断地选择是后者,是自己平时和季然他们混多了,思想不纯洁想入非非了。
“我开个玩笑。”说完,江棠当即冲他笑了笑,却不知道她这笑落在唐游川眼里,那就是一个叫皮笑肉不笑,唐游川睨她一眼,眼神颇为哀怨,幽幽地说,“你分明是嘲笑。”
轻淡低沉的语气,听着还挺委屈的。
江棠说:“我错了,不该说你不懂照顾人,你不但会赚钱,还会照顾人,真的是太厉害了!”
唐游川被她夸得通体舒畅,心情愉悦,嘴上却说:“马屁精。”
江棠说:“我说不好吧你说我嘲笑你,我说你好吧,你又说我马屁精,你让我怎么办?”
唐游川看着她,微微勾起唇角,眼底有着不甚明显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说话是一门艺术,你有待改进。”
江棠说:“我就一医生,不是艺术家。”心底却暗暗腹诽,你张嘴就能把人给气得肺管子爆炸,到底谁需要改进?
唐游川低声道,“所以找你看病的人没病都得被你气出病来。”
江棠都要被他给气笑了,盯着他沉默了一秒钟,绯唇轻启,心平气和地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一听就是没好话,换作是别人这么说,唐游川就直截了当地叫他闭嘴了,可对着江棠,他眸子微不可察地挑了挑,声音如常道:“你想好再讲。”
江棠闻言,淡声回道:“那我还是不讲了。”
唐游川:“……”
简直气人,但偏偏又觉得她这挑衅的模样十分有趣,甚至还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她不说,他反而越发想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即使明知不会有好话。
过了半晌,唐游川薄唇一掀,吐了一个音:“讲。”惯常的又冷又酷。
江棠摇头,“不了,也没什么。”
唐游川睨着她,“耍我呢?”
江棠说:“你让我想好再讲,我没想好。”
唐游川微眯着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棠,口吻危险:“你讲不讲?”
江棠马上心生警惕,急声道,“时间很晚了,我要睡觉了,你也赶紧休息吧,晚安!”话音落下,她也不给唐游川反应的时间,当着他面儿,一把将房门给甩上。
“砰”地一声,恨不得把这门甩到他脸上去似的。
关上门后,江棠趴倒在床上,脸埋在被褥里蹭了两下,须臾,扭头盯着房门口,然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嗤嗤地笑了起来。
从结婚到现在,两人折腾了三年,江棠始终对唐游川抱有几分歉意,所以唐游川不再计较,能跟她冰释前嫌,化解了结了三年之久的怨,她心底是说不出的轻松释然。
蛋卷和小金毛都被刚的关门声给惊得从梦中醒来,它们坐起身,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却看到它们的女主人趴在床,脚悬在床外蹬了两下,把拖鞋给蹬掉甩了出去,然后滚进了床,不多时听见浅浅的低笑,它们张嘴打着呵欠,重新趴回自己的小窝继续冬眠。
唐游川盯着被甩上的门,楞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时,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没有不高兴,他想到江棠就心头阵阵发软,甚至冲动的想闯进卧室把她抓着狠狠教训,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吊他胃口。
不知站了多久,他心头一热,手落在了门把上……
他都不知道怎么进去的,直接就掀开了江棠身上的被子,她被他吓了一跳,从床上坐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很大,眼底盈着惊愕的神色看着他,连吃惊的模样都如此的……勾人。
“你怎么进来了?”江棠问。
他单膝跪在床上,倾身靠近她,低声道:“你刚要说什么?”
江棠摇头,“没什么。”
他又靠近了两分,语带胁迫:“给你机会,把话说完。”
江棠说:“不说。”
“真不说?”
她坚持,挑衅般看着他,“我不想说了。”
他一声轻笑,然后突然伸手扣住了她削瘦的肩胛骨,轻轻一推,把她压在了床褥上,覆盖在她的正上方,俯视着她,“那我就亲自撬开你的嘴。”
话音落下,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她想要挣扎逃离,他捆缚住她,把她所在怀里,无处可逃,她真的瘦,那么爱吃甜的,吃得也不少,怎么还是这么瘦?
许是她爱吃甜的缘故,她的唇也是甜的,让他爱不惜口。
渐渐的,一个吻已经不能填满他对她的渴望,那又深又长的沟壑,需要她整个人,他离开她的唇,以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碰着鼻尖,喉咙发疼发紧,声音沙哑地不像话,低低地唤了一声,“乖宝……”
江棠出声:“唐三藏。”
他忍不住轻笑,“我叫的是你,乖宝,别破坏气氛。”
说话间,他的手往她腰那探过去,就在此时,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唐游川被吓了一跳,蓦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哪儿还有江棠的影子?
原来只是一场梦,难怪江棠就那动了两下都没有抗拒他。
床头柜上的手机还不停地响着,索命似的,唐游川从所未有的恼火,阴冷着脸伸手摸过手机,也没注意看是谁,直接划了接听键,语气阴森低沉,“谁?”
“三哥……是我。”话筒那头传来的是陶芸锦沙哑而羸弱声音,隐隐带着哭腔,还有几分粗重的气喘。
唐游川从床上坐起身,蹙着眉头摁亮了床头灯,“芸锦?怎么了?”
陶芸锦断断续续说:“我烧得难受,浑身都疼,你能……过来,送我去下医院吗?”
唐游川神色微凝,顿了两秒,淡淡应声,“知道了。”
陶芸锦跟他一起长大,陶叔对他很好,也一直在照顾奶奶,现在陶芸锦独居生病,他离着这么近,于情于理都不能扔着她不管。
挂断了电话,唐游川掀开被子,目光扫过自己的下身,苦笑了一下,连个梦都不让他做完,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继续这么下去,迟早得出问题。
这是一个诡异而不真实的晚上。
江棠躺进被窝后,闭上眼睛,大概是因为解决了一个最大的难题,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没多久就睡着了,然后还做了梦,又梦见了唐游川。
梦里唐游川在笑,江棠见他笑,她也跟着笑。
他说:“原谅你了。”
她说:“谢谢。”
他说:“你觉得为什么?”
她没听懂,“什么?”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画面又突然一转,唐游川的脸近在咫尺,黢黑的眼底带着笑,低沉磁性的声音轻唤了一声,“乖宝。”
江棠心跳漏了半拍,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觉得胸口一沉,然后有一阵接着一阵的热气喷在她的耳边,紧接着就是被湿热又粗糙的什么给舔了她的下巴,把她吓得直接从梦里抽离了出来。
睁开眼,发现蛋卷那小王八蛋蹲坐在她的胸口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见她醒了,兴奋的“汪”了一声,从坐改站,四脚在她身上一顿踩,有两下踩中了她的胸。
江棠疼得“呀”地叫一声。
操蛋的梦,操蛋的狗子和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