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门诊人多,江棠被耽搁了下,季然提前去了食堂帮她打好了餐,江棠来到食堂,发现陶芸锦竟然也坐在一块儿,江棠当即就想掉头走人,让季然给她打包过门诊得了,然而同科室的一男同事眼尖看见了她,马上抬起手对着江棠嚷了一嗓子,“江医生这里!”
即便江棠想撤也来不及了,同桌的几个人都抬起头看了过来,当然也包括了陶芸锦,如果掉头走,未免显得她窝囊,稍微一顿,迈步走了过去。
江棠在季然的身侧坐下,两人互相对了一眼,江棠无声地询问,干嘛跟她坐一块儿?季然读懂她的眼神,耸了耸肩满脸地无奈。
用膝盖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儿,要么是陶芸锦主动凑过来坐下的,要么就是同科室的男同事把她给招来的,毕竟同科室的男医生除了季然,基本都被陶芸锦迷得三迷五道了,逮着机会都会跟她示好,尤其是单身汉们。
“小棠,你嘴巴怎么了?”江棠的位置正对面就是陶芸锦,江棠屁股刚沾椅子,陶芸锦温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两人早上没碰着,所以陶芸锦才发现江棠嘴唇上的红肿伤口。
“陶医生没谈过恋爱吧?”未及江棠出声,一旁的季然笑嘻嘻地说了句,说罢也不等陶芸锦回答,自顾自地说,“这么明显的位置,还能是怎么了,被男人吮咬的呗!”
此话一出,旁边几个男同事都乐得哈哈直笑。
江棠明知道季然这是故意挑衅刺激陶芸锦,换作平时她也不会在意,偏偏是做贼心虚,内心一阵狂风卷浪,左手从餐桌底下摸到季然的大腿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季然疼得猛抽一顿凉气,抓住江棠的手,撇过头愣是忍着没惨叫瞪眼看着江棠。
“江医生谈恋爱了?”同事笑归笑,马上就转移了重点。
江棠心如擂鼓,面上却镇定自若地扯着唇角道,“听季然胡扯,不小心磕着的。”
几个男同事闻言,异口同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显然是觉着江棠这话是欲盖弥彰,这种事情越辩解越容易引人误会,江棠也不再解释。
陶芸锦面上的笑容始终不曾改变半分,仿若无事一般,但江棠低头吃饭时,余光里却睨见了她的手背因为发力握筷子而微微凸起的青筋,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所以说,离远点相安无事好好去勾唐游川的魂不好么?何必非要凑她跟前给自己找不愉快呢,抖么?
……
唐游川工作基本已经处理完毕,余下的文件都也不着急,他看了眼时间,六点钟,正值下班高峰期,但对他而言,这个点回家尚且早了点,主要是这时候回去,很大几率会跟江棠打照面。
以江棠昨晚那态度,大概是不愿意见到他,而他也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解释昨晚那一时冲动的吻,还是要直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唐游川意识到自己对江棠似乎过于上心了些,没有来一阵烦躁,摸过香烟刚点上,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是沈叙打来的,他划了接听键,“喂”了一声,电话那端便传来沈叙愉快的声音,“还忙呢?”
唐游川淡漠出声,“有事儿?”
沈叙浪里个浪,“过来玩呀。”
唐游川此时心情正不好,愁着没地儿使,沉声问:“在哪儿?”
“力山。”沈叙笑嘻嘻道,“陆离和周庭也在,你过来,咱们二对二比一场。”
力山是一家运动会所,他们都是会员,偶尔会过去打个网球什么的,难得沈叙玩得这么健康,唐游川还有点不适应,不过正好,他现在也没兴趣喝酒,打球正适合。
开车来到力山,把把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弟,唐游川抬步往里走,搭乘电梯上楼换好衣服来到网球馆,一眼就看到了沈叙,陆离和周庭,几个人都穿着运动服,沈叙正和周庭对打着,场外坐着两三个女人,看样子都是沈叙带来的,也只有他去哪哪儿都带着女人。
沈叙余光瞥见唐游川的身影,正要打个招呼,对面的周庭突然一个反手抽球回击,球精准地往他裆前飞去,沈叙被吓得爆吼一声“我草”,身手敏捷避开,球落地飞了出场外。
“周庭你这阴损玩意儿!”沈叙顾不上输赢,气得直骂,周庭连余光都不屑给他,懒懒出声道,“打球还东张西望,真废了怪谁?”
沈叙喘着气儿,对着唐游川道,“老三,你来,教训教训这缺德玩意!”
两人休战,回到场外,女人马上递上毛巾和水,他们忙着擦汗,没顾得上看唐游川,坐在一旁的陆离抬头正要跟唐游川打招呼,定睛一看,不由得眉头一跳,讶异道:“老三,你嘴角怎么回事儿?”
话音刚落下,沈叙和周庭包括女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约而同转眼望了过来。
沈叙先是一愣,随即“呦”地笑了声说:“是谁的本事儿那么大能在您的脸上开花儿呀?”
自打跟萧晔那小子干了一场大的之后,唐游川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打过,结果却被一个女人给抡得嘴角淤青,而且还磕破了口腔内壁,虽说是自己耍流氓的下场,但这事儿也委实让他郁闷。
被女人揍,份儿跌大了。
唐游川惯常淡着俊脸,除了一记冷眼,没有任何解释,陆离淡声问:“遇到麻烦了?”
“没事儿。”唐游川不愿意多说。
沈叙喝了口水,似笑非笑道,“您这该不会是让女人给揍的吧?”真是致命一击。
也不怪沈叙会这么想,不说唐游川身手如何,他身边那些个保镖个顶个的牛逼,就算仇家找麻烦,想要碰着他也不容易。
唐游川拿起球拍,薄唇轻启,“打不打?”
沈叙马上说:“嘿!你这是心虚了故意转移注意力啊。”
唐游川黢黑的瞳孔透出湛湛的寒芒,灵活地转了转手里的网球拍,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叙,不咸不淡出声,“需要我给你开瓢清一清你脑子里的西瓜汁儿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沈叙咧着嘴不怕死道,“这都恐吓上了,做贼心虚。”
唐游川握着网球拍的手当即举了起来,沈叙“埃”地叫出声,往周庭伸身后一躲,悻悻道,“要杀人灭口了!”
周庭啐了他一口:“出息!”
“打球!打球!”沈叙见好就收,“阿离,你上场吧,我和周庭先歇会儿,然后来二比二比赛,输了的人待会儿离开的时候骑小毛驴回家。”
这个惩罚游戏还是在他们都是学生的时候玩过,当时也不知道沈叙打哪儿找来一辆电动小毛驴,每次赌输了就是骑着它从起点开回家,还很可能会半途遭遇电量不足的情况,而赢了的人会开着车在后面举着个相机录像,以备日后公开羞辱。
这会儿大冷天,北风呼呼的刮,骑着它哼哧哼哧地开,不止丢脸,简直就是受罪。
唐游川说:“二比二你两谁一个跟我组队。”
陆离:“我。”
周庭:“我。”
沈叙被气笑了,“得,待会儿我打得你们把内裤都输光,可别哭着求我饶命!”
唐游川:“输了的人脱了内裤骑小毛驴回家。”
陆离看着周庭,“反正你爱挂空裆,你跟沈叙做个伴儿吧。”
周庭懒洋洋道:“老子爱挂空裆,但不乐意输。”
他们正唇枪舌战集体嫌弃着沈叙,被隔壁球场上传来的一阵嘈杂声给打断了,他们顺着声源看过去,一群人有男有女打成了一团,确切的说,是围着一个女人群殴,混乱之中夹带着女人谩骂的声音。
“臭表子!”
“干什么不好非要当小三勾引我老公!”
“打不死你这个贱人!”
周围人看见这架势,退在一边围观,没人要试图上前拉架。
“我勾你大爷!”被攻击的女人怒吼了一声,紧接着一群人里,先是一个女人被踹倒在地,再是个男人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其余人见状,当即大怒,一窝蜂地围过去,其中两个高大的男人控制住女人的双手,再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逼着她抬起了脸,唐游川原本要收回的视线就在此时看了清女人的脸,瞬间顿住,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女人扬手就一巴打在了她的脸上。
“真是活久见了!”沈叙感叹出声,却看见唐游川身形一动,长腿迈开笔直地往那边的方向走了过去,顿时一愣,“老三,你干嘛去啊!”
一个男人抬起腿就要往女人的肚子踹过去,但腿刚抬起,就被唐游川从后面一脚踹在他站立着的膝盖处,男人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扑跪在地上。
“你他妈管什么闲事!”另外一个男人见状也冲了过来,对着唐游川的脸抡起了拳头。
唐游川脸眼皮都不抬一下,握住他的手腕卸掉他的力,顺势借着惯性把他拽得往前一倾,拿着网球拍的手拍过去,球拍的边沿砸在了男人的鼻梁上,男人顿时捂住鼻子弯着腰连声都吭不出来,很快就有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滴在了地上。
沈叙骂了句祖宗,和陆离,周庭三人都没有搞清楚是个什么状况,也不管什么状况,跨步冲了过去,同一时间,打人那伙看见同伴流血,先楞了一秒,反应过来顿时全都被激怒了,一伙人不管男女全都朝唐游川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