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晔撞到他身上的一瞬间,季然的屁股就从沙发上弹开,并且连退了好几步,从两个人那儿躲开了……
男人打架不似女人以为薅头发抓脸为主,基本就是以力量制胜,拳拳到肉,狠戾的能入骨。
唐家是豪门世家,自然会被有不法分子盯上,绑架勒索很平常,唐游川小时候就被绑架过一回,那回被绑架,几岁的他因为试图反抗,结果被绑匪揍了一顿,赎回之后住了一个月医院。
与年龄无关,唐游川这个人,从小到大,变化很大,唯一不变的就是面子的本性,那次被绑架还挨狠揍,被身边的小伙伴知道以后,他自认为丢脸丢大发了,于是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类似状况,他就去学了拳脚功夫傍身,就是为了防止哪天还有哪个不知死活的绑匪再敢对他动手时,压着暴揍一顿泄愤。
青少年时期,甚至有一段时间为了排泄压力,他混迹于地下拳击长打拳,后来被他奶奶发现了,他才终止。
成年以后,他也坚持锻炼,有闲暇还会与自家的保镖教练过几招,或者和卫昊去练拳,这么多年,功夫只是增不减。
萧晔小时候也不知道该说是他运气出奇好,还是该说绑匪蠢得无可救药,绑架都绑错人,把萧晔的同伴给掳走了,当时萧家接到绑匪勒索电话的时候,看着自家猴子在自家大别墅的小型动物园蹦跶着,一脸懵逼,好心地帮无辜的小绵羊报了案。
所以没经历过风雨的萧小少爷,一路顺风顺水长大,被送去练习防身术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防身功夫练习成脚猫功夫,泡妞技术倒是日益见长,因为这个任性的少爷丝毫不把自身安全放在心上,还经常性出现作死行为,萧家的保镖累得天天像被人刨祖坟似的,脸色没好过。
基于基础诧异,两人干架,高下立见。
萧晔挑衅唐游川,真的就是纯粹找打。
偏偏他乐此不疲,二十好几的男人,闲着没事见到唐游川就撩架,要不是他身边女人不断,身边好友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特殊嗜好。
沙发很宽敞,一米八几的健壮男人躺下都绰绰有余,但两个男人窝在上头干架就显得逼仄,而且旁边是玻璃茶几,拳脚施展不开。
唐游川挡得住萧晔的拳头,却来不及避开萧晔的膝盖,结实的小腹挨了一记膝撞,若非他反应足够快,他的下半身大概真要去看医生了。
萧晔这野路子,同为男人打架还攻击男人致命弱点,当真是阴损。
唐游川因为闪避动作,被萧晔逮了空隙起身,再度出手攻击,唐游川身体一侧直接往后坐在沙发上,长腿一踹,踹中了萧晔的小腹,萧晔倒退一步,撞到玻璃茶几,差点摔倒。
两人同时起身,站着动拳。
季然躲到一旁,直愣愣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甚至看着唐游川下狠手的模样,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但基于良心,他还没见到江棠,压住了恐惧选择留下。
反倒是一旁的卫昊,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了,他还担心茶几碍事,特别贴心地上前,抬起茶几的一端往旁边拖走,没了碍手碍脚的东西,两人拳脚顿时放开。
季然:“……”
真是世界第一温柔贴心好保镖。
人家保镖都不拉架,季然这个外人更不会自讨没趣,吃力不讨好挨了拳头,疼的还是自己,他默默围观。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光景,萧晔明显吃不消,一连被揍了唐游川好几拳,他的拳头却被唐游川化解,卫昊见差不多了,转身出去了一趟,很快就有两个打扮普通的高大男人匆忙走了进来。
卫昊只身拉住唐游川,而那两个男人负责拉住萧晔,两只杀红眼的野兽被强行分开。
萧晔那张妖孽得颠倒众生的俊脸,青紫交替,唇角也破了,渗着血丝,一贯春风满脸的笑容全然没了踪影,狭长的眼眸透着冷狠劲,略显狼狈。
萧晔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夹着拖远,因为运动量过大,他气息不稳,喘了好一会儿,才甩开两个保镖的手站好,抬手稍微整理了下因为打架而微微起了褶皱的衬衫。
口腔内壁破了,嘴巴里全是铁锈味,他舌尖抵了下压槽,啐了一口血水。
唐游川见状,身形一动又要冲过去,被卫昊拉住,“三哥,算了。”
萧晔看着唐游川冷笑,“卫昊你拦着他做什么,他想打,我奉陪到底!”
卫昊面无表情皱眉道,“萧少,请你离开。”
萧晔根本不是唐游川的对手,如果继续放任下去,萧晔肋骨不知道又要断几根,卫昊也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才会及时拉架。
萧晔的保镖也头大,好声劝着,“晔哥,别闹了,咱们走吧。”
“不走。”萧晔哼了声,傲得很,“我要见江唐。”
众人:“……”
唐游川冷笑道,“再不滚,我直接送你见佛祖。”
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季然也真心怕了这两个磁场不合的祖宗,忙出声对萧晔,“萧先生,您还是先去处理下伤口吧,您也不想让江棠感到为难吧?”
季然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没什么把握萧晔能听进去,只能祈祷他有些良知,他和唐游川之间的私人恩怨,别把江棠拖下水。
萧晔默了一秒,哼了声,勉为其难道,“我是给江唐面子。”
唐游川面色阴沉,眸色冷戾,薄唇吐出一个音:“滚!”
萧晔极致嘲讽地瞥过唐游川,转头对季然道,“有事过来找我。”
季然满心满眼只想着他赶紧走,也顾不上他说了什么,忙不迭点头。
萧晔临走前,仍旧无所畏惧地挑衅唐游川,“我警告你,江唐是我朋友,她若有个万一,我跟你没完。”
撂下这么一句,萧晔傲慢转身,季然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确认大门关上,他才松了口气,结果一抬眼,不经意地对上唐游川的眼神,深邃幽暗,冷沉无波。
宛如冰冷的刀锋,笔直刺来,季然被吓得心悸,胸口又倏地被压上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唐游川面无表情看着他,“你和他很熟?”
季然果断摇头,“没有。”
不是他撒谎,而是真不熟,若不是因为担心江棠出事,他和萧晔根本不会有交集,而且他要来找唐游川的时候,甚至拒绝过萧晔同行,但萧晔这个大少爷不受他控制,他要来,拦不住。
唐游川转而问,“江棠和他呢?”
季然头摇得更快,生怕唐游川误会,解释道,“江棠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唐游川淡淡地看着季然,像是在掂量他这话的真假,默了数秒,而后沉声吩咐卫昊,“带他去看江棠。”
卫昊看着季然道,“这边来。”季然没说话,跟上。
“医生已经来看过,打完点滴等药效消退就好了。”卫昊推开卧室的门,侧身让季然进去,季然说了声,“谢谢。”
客厅和卧室这边的门还隔着一堵屏风,坐在客厅里其实根本看不到这边的动静,但是待季然进了卧室,卫昊没有可以留下,只是特意把门给彻底推开,不为别的,避个嫌。
季然察觉到那点小动作,并不介意,他走到床边,看到那点滴已经去了大半瓶,江棠的脸浮着不正常的红润,他瞥见卫昊离开了,才快速掀开江棠身上的被子看了一眼。
衬衫纽扣开了几颗,但整体衣着完整,他呼了口气。
暗自庆幸唐游川还算正人君子,又忍不住对着昏睡中的江棠小声嘀咕,“这样子他都能做到不动如山,到底是你的姿色不行,还是他不行?”
季然喃喃自语完,猛地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地抬眼看门口,发现那儿空无一人,又重重吁了口气。
亲眼目睹过唐游川揍人的场面,季然再次深刻意识到,宁得罪恶鬼,莫得罪唐游川是个硬道理。
季然感叹完,拿手机给蔡主任那边打了个电话,转告他因为江棠身体出现不适,今晚要暂时留下,大部队的车不用等了,他们两明儿自个坐车回去,蔡主任关心了几句,还想过来探望,被季然拒绝了。
客厅里。
唐游川坐在沙发上抽烟。
虽然萧晔的三脚猫功夫上不得台面,但发疯起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唐游川没吃亏,但也不可能避开全部的拳头,唇角挨了两拳,淤青清晰可辨。
随意散乱的黑短发,唇角上的伤,以及起皱的衬衫,在冷调白炽灯光与烟雾的笼罩下,透出一股颓败美的性感,衬得冷淡的表情越发清冷凉薄,这幅模样,若落在夜场里,就是火急火燎的标准坏男人,能引得飞蛾扑火。
重返客厅的卫昊看见唐游川这幅表情,意味着心情不好。
被江棠撩得一身燥火,又遭遇萧晔那蠢货上门挑衅动手,虽然几乎是他单方面殴打了萧晔,但最后萧晔离开前那贱嘴的一句,又挑得他神经长刺。
最重要一点,嘴角,口腔,胃,小腹,身体上好几处都在疼,尤其是口腔和胃,折磨了两天,细微绵长的疼不算多严重,只是一直绵延不绝时刻折磨着神经,再好忍耐力的人都难免暴躁。
唐游川的心情自然是好不了。
卫昊出声道,“三哥,医生吩咐,等江小姐醒了,让她吃点东西,我让人出去买点,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唐游川这两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大概是胃的老毛病发作,食物也不符合胃口,卫昊担心他这么熬下去,又得熬出大问题。
唐游川吸了几口烟,淡声道,“随便。”
卫昊掏出手机,正要拨号,又听见他问,“姓王的小子呢?”
卫昊说:“在隔壁绑着。”
唐游川把烟蒂摁在烟灰缸上一碾,随即起身,“走,过去看看。”
保镖在隔壁的房间,几个人看见唐游川和卫昊进来,毕恭毕敬的齐声打招呼。
“人呢?”唐游川问。
“在里面房间,晕过去了。”
保镖那一脚踢断了王晓峰的肋骨,加上重摔,娇生惯养的大少爷,那承受得住这种痛苦,所以保镖拖回来没多久,他疼得晕厥了过去。
卫昊趁机吩咐身侧的人出去买点热食回来,特意叮嘱了要清淡些,又叫了一个人去唐游川那边的套房守着。
唐游川在沙发上一坐,淡声道,“带出来。”
一个保镖领命进去,很快就把昏迷的王晓峰拖出来,扔在地板上。
“叫醒他。”
自家老板是什么德行,保镖也差不多的德行,唐游川说叫醒,那肯定不存在温和态度的,保镖简单粗暴地拎起王晓峰,左右开弓狠狠扇两巴掌,浅层昏迷的王晓峰就这样被打醒了。
王晓峰睁开眼,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到肋骨,痛感折磨得他忍不住喘息哼吟,脸色苍白如纸。
他倒在地上,余光瞥见一双锃亮的皮鞋,顺着鞋子视线缓缓往上,熨帖平整的黑裤,绸缎的黑色衬衫,然后看清唐游川那张平静淡漠的脸。
“你是谁?”王晓峰忍着痛,挤出一句。
唐游川不说话,重新点了支烟,随手将打火机扔在茶几上,王晓峰咬着牙根,捂着胸口坐起身,恶狠狠地道,“我警告你赶紧让我走,否则你会后悔。”
一个晚上听到两个讨厌的人对他说警告,当真是什么人都敢在他头上蹦跶。
唐游川英俊得毫无破绽的脸平静无波,目光冷如幽潭深水,看着王晓峰,声音低沉道,“说说看,你想对江棠做什么?”
王晓峰原本还以为是他家的仇家,却没想到竟然又会扯上江棠。
一个男朋友,一个萧晔,现在又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虽然不认识,但一看就是有钱人。
“怎么?你也是她的裙下臣?”王晓峰不答反问,语气神态都透着鄙夷,“我告诉你吧,是她主动勾引的我,成年人之间的你情我愿,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别管我,咱们各玩各的,接受不了就主动滚蛋。”
他就说,以江棠的身份背景以及年纪资历,这么年轻就轻轻松松就爬到主治医师的位置,还拜知名专家为师,怎么看着都不简单,原来是爬男人的床爬出来的一切。
呵!装得清高,姘头却一个接一个遍地开花,而且一个个都地位不俗,这女表子段位可真高!
王晓峰抽了口虚弱的气息,疼得满头大汗,却仍旧不知死活,“而且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今晚是我先……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飞来的烟灰缸砸中了额头,厚实的玻璃制造,如果用力砸下去,脑袋都能砸出个洞来,王晓峰痛得本能捂住额头,整个人都是蒙的。
王晓峰尚未缓过神,唐游川已经从沙上移步来到了他的跟前,一把揪住了头发,他几乎是被提了起来,头皮痛得发麻。
唐游川居高临下睨着他,语气接近心平气和道,“勾引你?也不掂量掂量你这样的傻逼值得她费这个劲?”
“你……你知道……我……我是谁吗?”王晓峰双手抓着唐游川的手腕,痛得抽气,说话断断续续的,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
以势欺人惯了,张口闭口都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总觉得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就很了不起,王晓峰就从来没怕过事,因为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会有人善后,所以就一次次地为所欲为,无所顾忌。
但他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人不敢得罪他,也总归有人敢治他。
他从前无所畏惧,那是因为没遇到过像唐游川这样的刺头。
唐游川始终顶着张寡淡的脸,不紧不慢道,“区区一个制药公司的儿子,要钱,钱不够多,论势,势不够大,你爸活到这把年纪都得跟人点头哈腰办事,你算老几?”
“既然你爸没教会你做个人,我就替天行道了。”
说罢,他拽着王晓峰,“砰”一下撞在玻璃茶几上,厚实的茶几一抖,另一头的花瓶摇摇坠坠,最后还是摔在了地板上,应声而碎。
唐游川憋着火,教训人自然是不留情,王晓峰这一撞,震得两眼一黑,差点又晕了过去。
撞完,又扯着王晓峰的头发逼着他仰着脸,神情淡漠道,“玩儿疯之前,也不想想她是不是你能碰得起的人。”
风平浪静之下,是暗流涌动怒意。
唐游川和江棠没什么感情,但江棠是挂在他名下的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无疑就是侮辱他。
王晓峰听到唐游川提起他爸都是不屑一顾,没傻透,口齿不清的搬出了他外公的名号,“你……你给我等……等着!”本以为这样对方会被震慑住,哪料迎接他的又是一撞。
撞完这一下,王晓峰已经头破血流,唐游川嫌脏,把他扔回了地上,王晓峰以匍匐的姿势趴着。
唐游川锃亮的皮鞋踩在他的手背手,轻轻一碾,王晓峰惨叫的声音响彻房间。
唐游川一通怒火泄得七七八八,面无表情道,“行,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