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若没猜错,院长这会儿特意留到这么晚找她谈话,目的就是想刺探她和唐游川的关系,原本她都想好说词怎么否认了,结果他现在一句话,彻底落实了他们之间有“暧昧”关系。
果不其然,院长闻言,根本掩盖不住内心的激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江医生是咱医院公认的人美心善,是心外科最好的医生。”
说话间,院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唐游川,试图从他的脸上窥出些许心思,可他始终是表情淡淡的,不见半分端倪。
他不说话,一副让人摸不透的模样,唯有唇角勾着一抹浅薄得不真实的弧度,看得出他的嘲讽。
就在此时,电梯抵达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唐游川目不斜视走出轿厢,院长见江棠杵着不动,赶紧推了她一下,催促道:“江医生,还愣着做什么呢?”
未及出声,院长又道,“任勋那事儿不要紧,任太太若再找你,你也别理,告诉我我来解决,你就专心做好本职工作就行,快去吧。”
乍一听,以为他是关怀同仁,可是江棠很清楚,他这话是为了说给唐游川听的。
有那么瞬间的冲动,江棠想当场撕开院长那张虚伪的嘴脸,嘶吼着告诉他:我是医生,不是你讨好他人的玩具!
可是她有理智,那样做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除此之外,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江棠抬眼看向唐游川,却发现他还站在外面,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那就麻烦江医生,把沈老的身体状况给他说明一下。”
江棠闻言,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年轻英俊,气质不俗,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带着几分审视,正目不转睛盯着她,接触到她的目光,他只是礼貌性地轻颔首。
江棠不知道唐游川葫芦里卖什么药,面上佯装无意应声:“好的。”
身形一动,刚要走,院长忽又拉了她一下,低压声音说:“一会儿你忙完就回家吧,余下的事,改明儿你有空,我再找你。”
事到如今,无论她再如何解释与唐游川的关系,皆是徒劳。
江棠想,该来的躲不过,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抬步跟上唐游川。
……
江棠得知那个年轻的男人叫沈叙,是沈鸿声最小的儿子,前阵子在外地出差,今天刚回来。
为了方便父子两谈话,江棠和唐游川只是打了下招呼,便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这一层是病房,本就安静,此时廊道里只有江棠和唐游川,两人都没说话,空荡荡的长廊更显阒静。
大概过了一分钟,唐游川侧头看向江棠,面色如常,不紧不慢地问道:“任勋找你麻烦了?”
江棠呼吸微顿,想了两秒,如实回答:“不是他,是他妈……”这话说得像在骂人,她修正道,“是任太太,让我跟任勋道歉。”
唐游川说:“你道歉了?”
江棠硬声道:“没有。”
顿了两秒,她又补充解释,“我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跟施暴者道歉?”
唐游川闻言,倒是没有感到意外,不如说是意料之中,她若是软骨头的女人,也不至于为了一杯酒闹翻脸,一看就是不会屈膝盖骨的硬茬。
他勾了勾唇角,问她:“打算怎么处理?”
江棠说:“走法律程序。”
话音方落,就听见身旁的人极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江棠抬眼,听见他慢条斯理地送了她两字:“天真。”
江棠面无异色,清凉的语气幽幽地回了一句:“确实是我天真,任太太让我和打断她儿子手臂的男人一起道歉的时候,我就应该告诉她,打他儿子的男人是谁的。”
唐游川不冷不热问:“那你怎么不说?”
江棠眨了下眼,撇开脸,平静道:“不想说就不说了。”
实际上,江棠不说,只是不想再欠他一份人情,再者,任太太不敢动他,最后还不是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万一发现他根本不管她死活,任太太届时不照样是要弄死她这个小虾米。
结果唐游川淡淡嘲声:“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别到时候又惹一屁股麻烦。”
这话听着很难让人舒服,江棠忍不住出声反驳,“所以你干嘛非要耍横打断他的手臂?”
要不是他,哪来这么多屁事!
说完之后,唐游川半响都没吭声。
江棠忍不住抬眼看他,瞥见他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线,依旧是一副淡而难辨喜怒的脸,他视线也盯着她,两人四目相对里,他的气势硬生生压了江棠一大截。
须臾,唐游川看着她,不辨喜怒,沉声道:“我乐意。”
行,你是大爷,千金难买你乐意,问题是为什么要拽她下水?
其实江棠也能猜到几分,男人嘛,无非就是面子,而唐游川这人,尤其好面子,任勋虽说是在不知情,但在唐游川眼里,任何借口都不能成为打他脸的理由。
江棠默了两秒,心平气和跟他讲道理:“你气不过,大可事后再个理由找他算账。”
唐游川眼皮一抬,说:“我打就打了,打他还要挑日子?”
江棠:“……”
有权有势的人豪横不需要理由。
江棠心想,像这种男人,以后哪个女人摊上都是倒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