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游川盯着她,白皙干净的脸,有几道红痕,严重的地方甚至渗着血丝,嘴角淤青,嘴唇也破皮了,有凝固的血迹。
江棠脑袋是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回了句:“没有。”
说完才彻底回魂,顿时头皮发麻,手脚冰凉,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瞳孔地震般放大,透露出惊恐的情绪。
围观的人里,那个身材壮实的女人忽然插话,“游川啊,怎么就只有你来了,芮芮呢?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虽然不知道她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显然是有意为之。
偏生唐游川目不斜视,仿佛没听到那个人的话,语气随意道,“先出去,把伤口处理好。”
话音落下,手指也随即撤离。
江棠麻木地应了声“好”,随即从椅子上起身,一抬眼,发现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震惊的眼神,夹着审视和探究。
江棠浑身一僵,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又朝唐游川客气疏离地补了句:“谢谢。”
说完,逃亡似的从他身侧快步小跑了出去,听不清他回答的是“嗯”还是“哼”。
江棠刚出会议室的门,就看到季然从走廊那边快步跑了过来。
“怎么样?你没事吧?”
江棠眨了下眼,微抿着唇,顿了好几秒才道:“没事。”
事实上,脑子里的想法太多,以至于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乱成了一团麻线,她快疯了,内心防线也全然崩塌。
季然见她脸色不太好,开口问道:“我看到唐游川来了,不会是为难你了吧?”
江棠眼神闪躲,根本不知从何说起,索性闭嘴不谈。
唐游川刚刚那个行为举止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敢深究,宁愿那只是他故意摆架势给旁人看,借由她去惩治他们,嗯,一定是这样的。
江棠和季然回到心外科,同事见到她,纷纷围上来,关心了下她的伤势,听她说没事,就把话题引向了沈鸿声的家属。
“江医生,你知道他们打架的原因吗?”
沈鸿声是病患,即使大家不认识他,也猜得到是非富即贵的身份,名人豪门的隐秘史,向来是人们津津乐道八卦的话题,如今亲眼目睹了现场,自然按捺不住好奇。
江棠自己就时常莫名其妙被扣上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所以从来不爱议论他人是非。
她笑了下,轻声说:“我也不了解。”
“你不是刚从会议室出来吗?真不知道?放心啦,你就说说嘛,我们保证不会乱说。”
江棠敢打包票,这会儿说保证的人,转头就能对着一堆人添油加醋唾沫横飞,她深知一人成行三人成虎的危害,没那么天真,引火上身的事,绝对不干。
她抬眸,坦然自若道:“真不清楚,他们什么都没说,我就被赶出来了。”
说着,她故意一顿,“院长说了,谁敢乱议论这事儿,轻则扣奖金薪资,重则停职查办,就算是我也没有例外,所以大家还是被再议论了,免得被追责。”
大家见江棠表情严肃认真,又想到院长平时的行事作风,当即就信了江棠的话,面面相觑,不敢再多嘴。
办公室里。
碘酒碰到伤口时,江棠疼得一颤,蹙着眉头。
季然没好气说:“你说你,逞什么威风,那种状况你掺和干嘛,让他们打就是了,又不关咱们事,这下好了,受了伤,回头院长又要说你惹事了。”
说着来气,加重了擦药的力道。
“嘶!轻点儿!”
季然说:“让你别管闲事,程教授也不可能每次都护得住你,你也考虑下老人家的不容易啊。”
江棠垂着眼,波澜不惊道:“沈鸿声是我的患者,家属闹事我不管,出现伤人事件,你以为我躲得过?”
季然嘲讽地哼了一声,语气埋怨道:“反正出了事都是咱们这些医生的错,我现在是真后悔当了医生,累死累活救人,患者和家属稍微不满意就闹事,被打了咱们还不能还手,你说我们图个啥?”
涂了药,季然帮她贴创可贴,两人凑得很近,从后面看着像他在亲她。
唐游川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融洽暧昧,且亲密。
他抬手敲了敲门,随即推开,走了进去。
江棠和季然同时朝门口望去,毫无预兆地看到唐游川,两人均露出同款慌乱的表情。
江棠是因为想起会议室的事,季然则是本能地害怕唐游川。
只是,在唐游川眼里,他们这是做贼心虚。
唐游川看着他们,表情依旧淡淡的,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季然当即起身,扯着假笑,“正好处理完伤口,你们聊,我出去工作了。”
江棠:“……”
季然关上门,后知后觉地发现,唐游川那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
两人没有说话,周遭很安静。
江棠面无表情道:“有什么事吗?”
唐游川盯着她脸上的创可贴,不答反问,“不说撵不动吗?”
江棠一闻声,心底来气,抬起脸,对上他的目光,语气与表情同款清冷,“没事的话可以请你出去吗?我很忙。”
唐游川说:“生气?”
江棠抿着唇,“难道我该高兴?”怕不是脑子有病。
唐游川长腿一迈,停至她跟前,抽过她手里的创可贴,撕开准备帮她贴好,江棠脸一侧,堪堪避开,他手停在半空中。
江棠挑眼扫了他一下,淡声说,“我自己可以。”
说着,重新拿了个新的,对着桌子上的小镜子,贴好。
唐游川望着她的动作,勾了下唇,把创可贴揉成一团,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随即慢条斯理道,“气我,还是气他们?”
江棠皱眉,觉得他是明知故问,这不明摆着了吗?
她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眼前的人是他,弯弯绕绕没意思,开门见山才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江棠吸了口气,直言道:“在会议室为什么要那样做?”
话音刚落,下巴被扣住,男人的手指微微一抬,她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深眸,他仍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这样吗?”
江棠恼羞成怒,用力排掉他的手,冷冰冰地说:“有意思吗?”
“挺有趣。”
江棠说:“唐游川,我不是你的玩物,你想玩,多了去女人排着队跟你玩,但我不是他们,不奉陪!”
唐游川面色不改,看着她,“我什么时候把你当玩物了?”他语气不急不躁的,“而且,你见过这么嚣张的玩物吗?”
又冷又傲,还伶牙俐齿浑身带刺,就是饲养的刺猬都有软肚皮,她就一头铁,硬得不行。
他这话乍一听是是肯定,认真一琢磨,得,满满都是讽刺。
江棠是羞恼又尴尬,咬紧牙根,总觉得继续跟他说下去,她要气成内伤,索性直接开声赶人:“你出去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论豪横,他第一,比无耻,他牛逼,耍无赖,他更是无人能敌。
她斗不过,避开总成了吧?
唐游川撇了嘴角,依旧是不冷不热口吻,“李雨靖是沈老四姨太认的干女儿,带保镖过来那位就是四姨太。”
江棠还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又传来他不温不火声音。
“我不缺女人,就算缺,也不至于吃窝边草,只是跟你比较省事,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必太在意,倒是你,别对我存不该有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