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静生气:“你这人, 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 我跟你讲计扬,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 你早晚要后悔!”
计扬憋着笑, 安慰:“不是, 抱歉,我绝对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 只是想着楼瑾现在伤残人士的模样, 实在忍不住啊。”
赵文静继续生气:“他现在腿断了,是没有威胁性,但你以为这是永远的啊?他早晚要好的好不好!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 他上来就咔嚓咔嚓两下,都给掰折了, 我看你还笑!”
计扬被逗的更加停不下来了, 笑了好半天,说:“姐姐,我不行了, 花呗就交给你继承了。”
“计扬!”赵文静气的大叫, 叫了一会儿, 又跟着计扬笑了起来, 好一会才软软地说:“你心里有数的是吗?”
“是的, 有数。”计扬回答她。
“那就好, 有数就好, 就不说了, 晚上见了。”
“晚上见。”
电话挂掉,计扬脸上的笑容变得软软的,很是窝心。
穿越到这个“工具人”遍布的书里,就连自己都是个“工具人炮灰”,计扬要说自己没有生出愤怒的心思,那都是骗人的。
但好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的温暖存在,他的母亲,还有赵文静,虽然都是不起眼的小光,却努力照亮他的世界。
而他也拥有了必须咬牙坚持下去的理由,为了诚诚和朗朗,还有雯雯这三个孩子,他也要努力地变得强大,将光明持续下去。
所以说啊……楼瑾你究竟是代表了正义和胜利的男主角呢,还是压迫其他人往上爬的反派大BOSS呢?
算了,孰是孰非掰扯不清楚,人生在世,总有立场不同的人用对立的目光看你,包括他计扬在大学那些年,也不知道多少男同学将他视如猛虎,生怕沾上他一星半点就被人误会了性取向。
可在他妈妈的眼里,可是个漂亮可爱的大宝宝呢。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计扬的脑袋里一闪而过罗辉的脸,但没等他更深的去思考,就被楼瑾强大的存在感取代,让他不去思考自己和楼瑾下一步的关系和立场。
等到晚上,接了徐天朗回家,母亲徐芝兰早早的就定下了附近的海鲜餐厅,带着他们去吃了一顿好的。
然后就把徐天朗带回家学习,计扬则独自去赴了晚上的约。
计扬时隔不过一天,再看见罗辉,只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换了一个,穿着时下的潮服,宽大的T恤配着牛仔裤,衣服下面还露出一截红色的丝巾,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狐狸。
在夜幕下计扬也看不太分明,只觉得罗辉的脸上似乎也捯饬了一下,嗯……好像还修了眉,总之看着特别的精致帅气。
与其对比,计扬就太过大咧咧的了。
和平日里没什么差别,穿的也是舒适为主,脸上更是没有半点的妆容,就只剩下那么一点“天生丽质难自弃”在撑场面。
两人汇合,在门口随意聊了几句,没过一会儿,“文静公主”就在万众瞩目中,踏出了她的座驾。
赵文静家里环境比计扬还要好不少,又是独生女,自然早早的就有了自己的车,今天难得出来玩夜场,打扮的性感迷人像只撩人的小野猫,踩着高跟鞋踏着霓虹闪烁而来的时候,计扬甚至一时间没办法将她和平日里那个不修边幅的大学生对应。
到了两人面前,赵文静一挽计扬的手,不满意地抱怨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随便啊?不是说要hold住全场吗?你的战袍呢?”
计扬摸摸鼻子笑道:“才陪我妈吃过饭。”
“哦。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只有换我hold了。”
“没问题,静静地看你表演。”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这家慢摇吧。
罗辉落后一步,神情平静,只有偶尔视线落在计扬和赵文静亲密的姿态上,露出几分不明深浅的眼神。
罗辉早早的在吧里订下了卡座,才一坐下,就是两冰桶的啤酒摆在了桌面上,服务生为他们倒上酒,安静地离开,三人这才聊起来。
赵文静说:“没想到啊,你这么快就和计扬搭上了,我还以为你当初只是说笑呢。”
罗辉说:“我也没想到会和计扬合作,拿下我生平第一个销售项目,这杯酒要敬计扬,这半个月我学到了很多。”
计扬说:“我是错过了什么吗?你知道罗辉要来英圆?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赵文静说:“你和罗辉之前又没有来往,没必要特意提吧,再说了你之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我也没时间和你静下来聊这件事。”
罗辉闻言,好奇地看向计扬,“之前是遇见什么麻烦事吗?”
赵文静撇嘴:“你知道楼瑾吗?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楼瑾大一,来的时候你都毕业了。不过你应该见过他,就是在社团招新那天,杵着拐杖的那个大帅哥……对了,计扬我可以说吗?”
计扬叹气:“你不都已经说了。”
赵文静吐吐舌头:“算了,不说这件事了,我们喝点酒,聊别的。”
计扬举起的酒杯,就看见罗辉慢了半拍才将手伸向桌上的酒杯,旋转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的瞬间,明显是一副很困惑,也很好奇的表情。
计扬垂眸想了想,说:“学长,有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大学里这两年都在传的那件事,你也应该听过。之前没提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关系也没到那个份儿上。但既然以后我们可能会长期在一起,有些事避而不谈也不对。你……应该知道学校里都在传我的那些话吧?”
罗辉有点无措,没碰杯就自己先喝了一杯下肚,然后后知后觉地点了一下头:“我,那个,咳,嗯,知道,不过我……”
计扬却一开始就没打算含糊这些,在这光怪陆离的黑暗中里,眼眸漆黑笔直,坦然说道:“学校传的那些真真假假的你就当个笑话听吧,无论我性取向如何,但在正事上我肯定拎的清楚,你不用担心和我成为同事会有什么危险,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道理我还得懂的。而且啊,现在世道艰难,国情也不允许,我也不是非得弯着不可,如果哪天遇见个合适的女孩儿……”
没等说完,脑袋就被一巴掌抽歪了。
赵文静气的瞪圆了眼:“怎么的,找同妻这事,你还贼心不死呢?我告诉你,别想着祸害哪个女孩子,我盯着你呢。”
说着,她用双指对着自己眼睛,然后又对准计扬的双眼,做出了一个威胁的表情。
计扬张了张嘴,彻底无语了。
“gay”的人设自己是不是死活摆脱不了了?对男人没感觉也要打肿脸充胖子吗?以后还能不能□□了?
但这事儿实在说不清楚,就像计扬也不知道,自己穿进来这个身体,是否真的还能维持自己那宁折不弯的性向一样。
话说连【ooc惩罚】都可以当成一种享受,那么就算自己只能对同性敬礼也不奇怪吧?
不过一旦产生这样的联想,又觉得很不能接受,香香软软温柔小意的女孩子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喜欢同样硬邦邦的男性,面对同样的生理构造,怎么可能有感觉呢?
计扬用绝对的理智分析。
嗯……这大概就是心理和生理上的一个矛盾点,同时也是计扬和“计扬”最大的冲突点。
“计扬”是个弯的,毫无疑问,有着性别认知障碍的弯,打从心眼儿里认为自己该是个女孩子,只是错投了男胎。
计扬打从出生就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个男性,并且在成长的过程里,有着任何血气方刚的男性都该有的冲动。
这样一个矛盾点是计扬很清楚,却又暂时不敢去触碰,甚至就连尝试解决都恐惧。
计扬在思考,一旦安静下来,气氛就会有些微妙的变化。
无论是以前的“计扬”,还是现在的计扬,都是炒作气氛的一把好手,所以他如果心不在焉,聚会就会变得寡淡无趣。
赵文静站在卡座外面的护栏边上跳了一会儿,转头过来发现计扬还在蹙眉思考。
连带着罗辉也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两个人不像是出来玩的,倒像是来借酒消愁的。
赵文静叹了一口气,回到计扬身边,歪头看他:“好了,别生气了,你最近说了好几次找女孩子谈恋爱这种事,我确实反应过于尖锐了一点。这样吧,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够遇见喜欢的女孩,愿意和她结婚,在一起一辈子,我绝对不会拦着你,毕竟……”
顿了顿,赵文静说:“我知道你有多难,那种就像是和全世界对立一样的感觉,我能够理解。所以别生气好不好,就算我失言,自罚三杯。”
赵文静倒了酒要喝,被计扬抬手盖住了酒杯,然后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计扬当然不能说,自己一直在纠结的和赵文静说的那些话没关系,纯粹就是不知道自己如果要处理心理和生理上的矛盾,究竟是应该找个女朋友好,还是男朋友好。
找女朋友,万一不行,就是害了人家。
找男朋友,如果不行,不也是害人。
算了,要不来个柏拉图?
啧……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悲剧呢?
计扬和赵文静说个不停,自然也就没空关注从一开始就格外沉默的罗辉。
罗辉独自坐在一边,安静的像是不存在,脚边的酒桶,不知何时都空了,他看着计扬的眼神渐渐的有点散乱。
在那浓郁的醉意里,他靠在座椅的靠背上,用手指摩挲着手腕上刻意露出来的腕表,一次又一次,视线穿过计扬的脸上,像是落在了某个遥远地方。
“我去洗手间。”计扬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罗辉咬了咬牙,也紧跟着站起了身,不远不近地缀在计扬的身后,渐渐地脱离了吵杂的音乐,朝着那泛起潮湿滑腻和臭味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