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他们谈论生意上的事情,自然是去了书房商议。

西索嚼着口香糖找管家的茬,他拎着美知的后领像是提着什么待价而沽的货物丢给了斋藤:“我要学习了,把小哭包带走哦~”

斋藤安稳地托起她,美知靠在他的胸膛上望着西索,嘟着嘴想说点什么,西索细长的眉眼并不和善,美知缩着肩膀不舍地和西索招手:“那哥哥再见。”

【亲情度:5点】

亲情度来得太突然,美知精神抖擞了起来,在被管家带走之前望着西索的眼睛都在发亮。

相比于其他世界,或许她在短时间内摸索到了正确的攻略方式,西索吃软不吃硬,而从这几次里她都能感受到顺着毛撸才是正解。

但也不能这么绝对,美知缩在斋藤怀里的时候安静地思考着,她托着自己软乎乎的脸颊,像个小大人一样思考的模样可爱到不行。

斋藤带她去了后院花园,在这里有美知自己亲手摘下的绣球花,虽然花的颜色还是浅绿色,但碍不住家主对幼-女的宠爱到将半个花园都种上绣球花,代替了之前悉心照顾的珍贵花朵。

不过是一个花园而已,斋藤心里腹诽,如果他有如此可爱的女儿,这些事情他也不在话下。

美知被安置在特制的秋千椅子上,那是她的专属宝座,美知发现自己永远和这两样东西搭在一起,一个是绣球花,一个是秋千,倒也不讨厌,她晃着自己的小腿,望着管家朝着厨房走去。

而她自然不知道,头顶上方站在落地窗的那个男人端着咖啡,在听到她那位父亲谈及公事的时候,点头应和时泄露出一丝敷衍,他笔直地站在那里,视线却往下看,从小女孩穿着皮鞋白袜的小脚,秋千慢慢荡出,花朵一样的褶边裙遮住她细嫩的肌肤,好像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可爱得要命。

眼眸闪动,两个男人心思各异地在交谈着,似乎也没发现靠在门上的红发少年嚼着口香糖,光明正大地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说是谈话,实际上不过是他的父亲一个人的独角戏,作为这一次的投资大头,他在询问这个男人的意见,这个男人是这一片地域里掌握最多商机的富商,又因为门路多,很多人都询问他的意见,试图找到更多的商机。

而西索的父亲也不例外,他被别人邀请加入这一次的投资,因为耗资比平常要多上许多,他没有把握,只好请他来给与一些意见……以及试图问出这一次的投资里是否有猫腻。

这是休士·耶鲁第一次受邀来这里,他获得了一直以来想要的那只早已绝版的手表,那是莫罗家主给与消息的馈赠,他收下了,因此受邀前来拜访。

对于那块地的投资,休士早有耳闻,那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陷阱,他也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消息,原本他是打算透露一点给莫罗家主,但现在,他凝视着院子里的小皮鞋,改变了主意。

莫罗家族的底蕴并不是他能短期撼动的,但如果他投资的话,家底能去掉一半。

他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温和笑着:“请放心,这一次的投资没有问题的。”

红发男子松了口气,虽到中年,但身上沉淀下来的优雅和端正温和的眉眼让他看起来依旧俊朗,他的眉眼也是细长的,西索和他如出一辙。

他向休士表达自己的感激:“您如果没有要事,请务必留下来一起共享晚餐。”

休士摘下帽子,打理整齐的褐发上涂上了一层光亮的发蜡,这是周围富商都喜欢用的打理方式,就连西索的头发上也曾用到过。

“这是我的荣幸。”他用词时带着练习过许久的磁性腔调,这是他愉悦的表现,温和的眉眼往上微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地算计。

他似乎已经能够想到,当面前这个人投资失败后败光家产的挫败模样,而他只需要以一种协助的姿态过来帮助这个可怜的家庭,或许他的目的就能够达到了。

表面上的客套掩盖着肮脏的心灵,西索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拉开抽屉,他吹出一个泡泡,视线落在其中一管透明颜色的药剂上许久。

虽然他的妹妹笨了一点,爱哭一点,但也是他的妹妹。

而每个人心里大概都有这样的心理,他可以欺负她,但是别人不行。

细长的眉眼缓缓抬起,红发少年格外冷漠地注视着窗外,而当他站在窗户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花园里的美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她。

她像个没长大的小苹果,穿着果绿色的蓬蓬裙,头上还扎了一个可笑的蝴蝶结,挥舞着短短的白嫩手臂和他打招呼。

她的世界好像就这么点大,而他自己已经占据了她的一大半。

“哥哥,”美知甩着发尾,额前的刘海跟着一甩一甩,她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幼稚,现在她已经不太在乎形象这个问题了,“你学习完了吗?”

她期待地看着西索,而红发少年自然听懂了她后面想要说的话,于是,他拉开窗户,单手靠在窗沿上,懒散地回答她的话,就像是敷衍小孩子的惯常套路。

“没有哦,不能陪你一起玩呢。”

美知仰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似乎在揣摩他这句话的真假,还没等她是直接拆穿他的谎言,还是假装被他这样哄骗过去,身后突然传出了男人的声音。

“你的名字是美知吗?”声音很是陌生,美知转过身去看,发现是之前见过的那位客人。

“是的。”美知后知后觉地牵起自己的裙摆向他行礼,她的姿态不是很标准,但透着懵懂地单纯。

男人似乎很喜欢小孩子,他体贴地在美知面前蹲下身,极具欺骗性的温和面容注视着她,微眯着眼赞叹了一句:“你真漂亮。”

美知第一次被人这样直接地称赞,她有些害羞地垂下睫毛,抓着裙摆小声说了声谢谢。

站在窗户边上的西索冷眼看着,而拿着水果回来的管家打破了他们独处的画面,虽然管家并没有将休士当做有危险的人物,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美知护在了身后,谦卑的弯下腰和休士谈起话来。

美知自顾自地吃着水果,腮帮像储存食物的松鼠一样鼓起来,她朝着窗户那看过去,西索已经不在那里了,她想要分享的心思就此作罢。

这一顿晚餐可以说是美知来了这里之后最为丰盛的一顿,也不是说平日里吃的不好,只是像今天晚上这样将各式各样的美食摆满餐桌是第一次见。

她手握刀叉,选择太多,都不知道该先吃哪些才好。

管家替她切好了最嫩的牛排放在美知面前,小姑娘侧过脸朝他笑了一下,挺起胸膛开始吃起摆在面前处理好的食物来。

她的牙还不能吃太硬或者太难嚼的东西,所以她面前特制的牛排是切碎的牛肉做成的饼而已,连配料都少得可怜,倒是西索给她倒了满满一杯牛奶,推到她的左手边能够够着的地方。

被这样“伺候”着的美知开心地眼睛都眯起来,作为回报,她在餐桌上寻找着西索喜欢的食物,因为手臂短,她只能够着餐盘里摆放的红苹果,她双手捧着又红又大的苹果郑重地放在西索的手边,随后期待地朝他眨了眨眼。

就好像,在等待西索的夸赞。

他的眼睛狭长,而当美知和他对视上的时候,他微微压低眉眼,嘴角勾起,并没有像美知期待的那样开口。

“要试试我的牛排吗?”西索切了一块带血的牛肉放在美知的盘子里,白色的餐盘由此沾上了血丝,在一旁管家皱着眉,虽然不赞同西索这样做,但他只能将视线投到家主身上,试图让家主注意一下这里的情况。

但莫罗家主和客人交谈甚欢,根本无暇注意兄妹两个人。

美知叉起牛肉,她有些犹豫地往西索那看去,希望他能再多说一句“要是不吃也可以”的话,但少年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抓着她递过去的那个红苹果,张开雪白的牙齿咬了一口,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

清脆的声音传递到美知耳边,西索眯着眼开始咀嚼,似乎被这苹果甜到了,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他垂下眼睑,仿佛在思考问题,余光却落在了对面优雅吃着食物的男人身上,他的视线已经好几次假装无意从美知脸上飘过,那种刻意无法逃脱西索的眼睛。

而当天夜里,西索敲响了书房的门。

他并没有对父亲表现出有多大的濡慕情绪,他眼神永远保持冷静和独善其身的冷漠,他很少主动和父亲有接触,莫罗家主头也没抬,他在计算着什么东西似乎抽不出一点注意力给他:“西索,找我有什么事吗?”

红发少年在他的桌上扫视了一圈,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父亲,”他在呼唤这个称呼的时候好像在念着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一样,不含任何感情,西索习惯地弯起嘴角,“你就这样信任那个人吗?”

而这个时候,他的父亲终于抬起头,审视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西索的样子和他很相似,耀眼的红发,细长的眉眼,还有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都和他年轻时如出一辙。

而当他认真打量了西索一番后,也开始存疑:“你听到什么了吗?还是发现休士做了什么……”

“并没有,”西索狭着眼睛,而那样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神态即使是他的父亲也不是很想正视他,红发少年似乎在开什么玩笑,“只是我对父亲你,如此信任一个陌生人而感到疑惑而已。”

“这一次投资,父亲真的有把握吗?”

“还是说,毫无怀疑地投进大半个身家,最后不过是个骗局导致破产让美知流落街头也无所谓呢?”

这样的话非常大逆不道,而身为普通人的莫罗家主神色严肃地盯着西索毫不避讳的视线:“西索,莫罗家的礼仪能够允许你如此顶撞长辈吗?”

从鼻子里哼笑一声,西索狭长的眼睛似乎毫不意外听到这样的斥责,他站直了身体,右手抵在身前弯腰行礼,那样优雅的姿态挑不出半点错误。

“当然是不允许的,父亲。”

而他这副即使知道错误,却用最标准的礼仪来回复父亲话的姿态,就好像透着不驯,又漠然的态度。

他总是能在自己父亲的理智上跳舞,而毫无疑问,他再次被罚了禁闭。

对于他而言,早已习以为常。

他的禁闭是被关在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的空旷房间里,当然还有一间厕所。

墙上贴着莫罗的家训,而他不知道抄了多少遍了,闭着眼都能背出来。

固定的时间里会给他送餐,从门上的一个长方形口子递入,而今天夜里,管家给他送完晚餐后,他正百无聊赖地用笔当飞镖用,丢向墙壁。

食物一动不动,他并没有胃口。

就像生活,枯燥无味。

门上传来声响,西索转动着眼珠看过去,那扇小口被打开,一直白嫩的小手抓着两颗口香糖缓慢地放在了他的餐盘上,西索慢慢走过去,他的脚步悄无声息,而当他蹲下身的时候,依稀能看到门外正趴着一双清澈的圆眼睛,她正在盯着口香糖能够放下的位置,而在她不能看到的地方,有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抓住了她的小手,然后——

一言不发地从她掌心里抠走了口香糖,就像强盗一样。

美知:……我哥哥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