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借宿一晚,虎杖悠仁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翌日清晨,当他顶着黑眼圈走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他的早餐,美知系着围裙,温婉地挽起黑发,看到他疲惫地走出来,有些局促地站在餐桌旁:“我看到冰箱里有一些食物,所以自作主张做了一些……”
美知只要感受到对方的好意,她就难免想多回报一些。
虎杖悠仁揉了揉脸颊,试图将自己镇定下来,明明很喜欢有人会这样给他准备早餐的事情,努力压着嘴角表现出很平静的样子,伸出脑袋看桌子上的食物:“唔,看上去还不错。”
不过他仔细看了一眼食物的分量后,转头问美知:“你自己的呢?”
美知避开他的眼神,咬着下唇回答:“吃过了。”
那副样子……很明显就是没吃。
虎杖悠仁没有说什么,他经过厨房的时候扫视了一圈,根本没看到水池里有用过的碗筷,等到他洗漱完走出来,手里拿着另一套餐具,煎好的鸡蛋切成一半,熬好的粥也分了一半出来,沉默着将分好的食物推到美知面前,隐约透着一股强势的意味。
少年吃东西很快,他没有给美知拒绝的理由,从柜子里掏出另一把钥匙放在桌上,背着书包在玄关处换鞋:“如果你没地方去的话,可以暂住在这里。”
美知想要说什么拒绝的话,虎杖悠仁站了起来回头看她。
“但是每天给我做饭当抵扣,”似乎知道美知会要拒绝,不知道出于逆反心理还是什么,他故意板着脸说这样的话,因为意识到语气过于强硬,眼神都羞于和美知对视,干脆背过身,手搭在门把手上似乎随时能冲出去,“钱放在桌上了,我可不想你饿死在我家里,记住了吧。”
许久没听到美知的回应,少年难掩心中的忐忑,终于还是回了头。
他的粉发美知总觉得熟悉,等到她想起时,才记起两面宿傩似乎也是一头刺猬一样的粉色短发。
美知的确无处可去,她从少年的话里听出了好意,于是当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睛里似乎在期待这样有人陪在身边的生活,但又害怕美知会拒绝,抓着门把手的手背用力到能看到凸出的掌骨肌腱。
“那,”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美知似乎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少年紧张地等待她的回应,美知轻轻地问他:“虎杖君喜欢吃什么呢?”
虎杖悠仁上课有些出神,被老师点名好几次,在课外休息时间是还被同桌嘲笑是不是谈恋爱,他抛了个死鱼眼,趴在桌上没什么力气地拖长语调反驳:“当然不是——”
但原因又不说,他去了社团待了一会,就急匆匆地背着书包回家。
美知做料理的时间并不长,特别是时隔这么久之后,她按照记忆里夏油母亲的做法,有些生疏地把买来的菜做好晚餐,至少从外表看还是不错的。
开门的钥匙声响起,粉发少年猛地打开门,眼睛已经开始在四周搜寻起来,沙发没有……餐桌旁没有……厨房……
他甩掉鞋子,绕过玄关朝着厨房快步走去。
刚张开嘴准备喊,美知端着盘子拉开厨房的门,食物氤氲的热气中,她的脸更显温柔,于是少年张开嘴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忘记要说什么。
“不知道做的和不和你的口味。”美知朝他温婉一笑,少年这才反应过来,主动让开路让美知经过,脸上的怔楞转变成了茫然,他像是在做梦一样,会有人在家等他放学,会有和母亲一样温柔的女性给他做饭,即使每次去医院看望爷爷的时候,老人想要和他提起父母的事情,都被他假装无所谓的态度拒绝了解。
但是内心里,他好像无法拒绝这样的生活。
他们坐在餐桌的对面,美知托腮等他尝试,期待地看着他。
虎杖悠仁看着热气腾腾的晚餐,沉默地吃了一口,味道并不是很好,但是比他自己做的要强很多了。
少年无声地大口吃着饭,用这样的反应来告诉美知她的手艺到底如何。
得到鼓励的美知眼睛都亮晶晶的,虎杖主动端着用过的碗去洗,他记得美知似乎一直在联系她哥哥,于是把收地递给她。
这一次美知得到的直接关机的回应。
虎杖悠仁挽着袖子走出来,少年手臂线条非常漂亮,他走过来坐在美知旁边的沙发上,问道:“怎么,又打不通吗?”
她的脸上闪过苦恼:“关机了。”
“可能他已经换手机号码了。”美知安慰自己。
虎杖悠仁接过手机拨打了一遍,听到对面的机械女声后,因为比美知更了解现在的电子设备,他提出另一个可能性:“或许是拉黑了,你和你哥哥很久没联系了吗?”
美知有些失落:“的确会骚扰到别人,拉黑也很正常。”她想起上次看到的时间,“算起来,有十二年了呢。”
虎杖悠仁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置信:“十二年!?”
这也太久了吧!你们兄妹俩是有什么仇,十二年里都不联系吗!?
但是他不会真的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
“发个信息吧,”虎杖悠仁真诚地提议,他重新把手机递给美知,“如果真的是你哥哥的话,总会看到信息的。”
美知恍然大悟:“对哦,还可以发信息!”
虎杖:……所以你们十二年没联系是因为你不知道还可以发信息联系么?
美知输入电话号码,虎杖每次看到她捧着手机认真打字的样子觉得尤为可爱,虽然这样说年长的女性有点其他的嫌疑,但……
谁能抵抗得了一个漂亮乖巧的女性露出的可爱表情呢。
美知打完一行字又删掉,这十二年里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她想要告诉夏油杰自己吞噬了天元的灵魂跑出来了,但如果对面不是夏油杰的话,这样的话或许会引起高专的注意,于是犹豫了几分钟,她发过去的信息只有两个字——
哥哥。
菜菜子歪头看着正在充电的手机传来的陌生短信,她想要提醒夏油杰,但一看到已经睡着的男人又闭上了嘴。
还是等夏油大人醒来再看吧。
高专此时乱成了一锅粥。
“天元大人不见了!!”
“结界虽然还在,但是没有之前强……”高层内部查不到天元是如何消失的,“再这样下去,高专会成为咒灵攻击的第一对象。”
“快去找!!”
“不管是高专,还是其他地方……”
“动员所有咒术师,不,不能让他们知道……”高层面色沉重,“把五条悟喊过来。”
因为好友的叛逃,五条悟看上去比年少时要稳重一些了。
戴着眼罩的男人撑在桌子上,有些不耐烦高层的召唤:“这次又是什么事?”
“天元大人不见了。”
“嗯?”这句话终于让五条悟脸上的表情有点变化了,他想起上次被杀的星浆体和美知的献祭,露出一个极其愉悦的笑容,“这不是挺好吗?”
“你们总要为你们所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交涉失败,五条悟并不服从高层的命令,他走出办公室,望着湛蓝的天空:“今天天气不错哦。”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难得回到五条家,走进五条家密室,那里曾经见证过一场杀戮,不仅如此,他的祖先似乎只是旁支,而当时年纪轻轻的五条家主一生未娶,只是把旁支的孩子过继在自己名下而已。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隐约记得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早逝的女人。
五条家居然有这样的情种么?
被封存在匣子里的东西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它永远被封存在密室最里层,而现在,当五条悟翻看千年前保存下来的资料时,居然在自己的族谱上看到了美知的名字。
五条美知。
五条悟心跳得很快,他脸上的笑容散去了,指尖划向和五条美知并列的男性名称——五条直人。
不可能时候同一个人的,五条悟扯了一个笑,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神经绷得太紧了,以至于会产生这样的荒谬想法。
但是等到他走进密室最里端的时候,他望着那个被禁止打开的匣子,心里却涌出了很是强烈的冲动。
那个匣子……
被千年前五条家主封存起来的匣子……
里面的东西,或许能够解决他现在猜测的那件事情。
五条美知,夏油美知……
明明只是名一样而已,只是同样的早逝,不可能这么凑巧的。
话虽然这么说,白发青年的脚步却径直地朝着那个匣子的方向走过去。
他只是好奇,又或者说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打开那个匣子。
即使后代有过打理,但等到五条悟接手的时候,他似乎忘记了这件事。
吹掉匣子上的灰尘,他非常轻易地就打开了那把脆弱的锁。
映入眼帘地是一幅卷起的画,纸张虽然经过了处理,但依旧微微发黄。
五条悟轻手轻脚地把画拿出来,密室里的灯光很暗,伴随着摩擦声,他鬼使神差般地打开了那副画。
樱花树下,脸庞稚嫩但不掩美丽的少女身穿着和服,披着黑发朝他温婉一笑。
按住画纸的手指没控制好力道,在脆弱的纸张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指印。
杉泽第三高校——
“喂,虎杖……”同桌看着他拿出便当盒,眼睛都睁大了,“你居然自己做了便当!!”
粉发少年抱着自己的便当盒,好像怕被别人偷吃一样打开盖子,便当相当的丰盛,在同桌惊叹般的哇声中,难以控制地翘起嘴角,“不是我做的。”
男生伸出罪恶之手想要吃,被虎杖悠仁瞪着眼拒绝,怀里抱着便当就像护食的狗崽一样:“我都还没吃过!”
“切,小气……”同桌哀怨地看着虎杖,摸着下巴猜测,“该不会是隔壁班的女生给你做的爱心便当吧。”
“不要乱说,”虎杖悠仁给同桌夹了一颗西红柿堵住他的嘴,“快吃你的吧。”
还没等他下课,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虎杖悠仁才想起自己忘记关掉声音,对上老师那射杀一般的视线,他低着头匆匆书包里找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他不认识,在匆忙之中连忙挂掉,然后把手机调到静音。
手机在抽屉里一直亮着灯,电话一直再不停地打过来,只是虎杖没有看到。
菜菜子站在一旁,看着夏油杰身上散发出低气压,整张脸阴沉得可怕。
“找到手机的地点,我要过去。”
男人几乎要把手机捏碎了,不气反笑:“找到这个人,我会让他知道欺骗我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