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中安静了整整一日,鲛人晒着月光越晒越觉得不对劲, 犹豫半天还是打算去问问发生什么了。
他才刚走到暗室门口, 里面缓慢传来一声吱呀石门打开的声音, 接着昨日那个男人只着一身黑色单衣,抱着裹着他玄色外袍的易雪逢缓步走出。
易雪逢窝在他怀里, 半张脸埋在袍子中, 只能隐约瞧见光滑的额头和凌乱的长发。
鲛人愣了一下,问道:“他怎么了?”
宁虞冷漠看了他一眼, 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鲛人本能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古怪,皱着眉跟了上去。
宁虞将易雪逢抱回了寝殿,那几只灵兽和清川依然不在, 整个大殿空荡无人,只有宁虞的脚步声悠悠传来。
等到鲛人跟上来时, 宁虞已经抱着易雪逢在后院温泉清洗了一番, 此时正在为他穿衣服。
鲛人对人类的规矩一窍不通, 直接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见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易雪逢,蹙眉道:“朔日不是过了吗?他怎么还睡着?”
宁虞对除了易雪逢之外的所有人都没有耐心, 更何况他无情道刚破, 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听到这句话直接冷冷道:“滚出去!”
鲛人心高气傲, 哪里被人指着鼻子骂滚出去,当即沉下脸来,手握着骨刀就要将面前的男人削成骨架。
只是他还没动, 榻上的易雪逢似乎感觉到了杀意,强撑着睁开眼睛,眸中全是清醒和警惕。
宁虞心口一疼,易雪逢浑身酸软无力,若是在之前早就睡得日夜不分了,现在仅仅只是一丝微弱的杀意就能让他直接清醒过来,可见这些年他在蛮荒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了。
易雪逢清醒了一瞬,看到面前的宁虞,所有的防备和警惕瞬间消散个一干二净,强撑着伸出手勾住宁虞的衣袖,闭上眸子再次睡了过去。
仿佛只要有宁虞在身边,他就不怕任何危险。
宁虞抬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察觉到那毒的效用似乎还没消下去,又拿出之前的珠子来给他喂了下午,完全没有去管旁边虎视眈眈的鲛人。
鲛人冷漠地看着宁虞,许是被他这个高傲的态度气急了,想也不想握着骨刀刺了过去。
宁虞头也不抬,手轻轻一挥,罂粟倏地飞来,落地化为人形,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鲛人的骨刀。
砰的一声闷响。
床上熟睡的易雪逢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迷茫地张开眼睛,宁虞直接不耐烦了,抬手只一挥,几乎用尽全身灵力,硬生生将鲛人打了出去。
门直接被关上,连罂粟都没有留在里面。
易雪逢醒来后,看了宁虞半天才轻声道:“师兄。”
宁虞凑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我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易雪逢又看了看他,不知看出了什么,突然一笑,道:“你回来啦。”
宁虞侯中一梗,竟然不知要说什么。
易雪逢朝他伸出手,他似乎是想要把宁虞拉下来抱住自己,但是他昨晚一夜没睡,浑身无力,连勾着宁虞袖子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手才刚动了一下,就无力地垂下去,再想要去试却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师兄。”易雪逢嘶声道,“我碰不到你……”
宁虞愣了一下,才俯下身将他抱住,轻声道:“我在这里。”
易雪逢嗅到宁虞身上熟悉的气息,愣了一下才缓缓地抬手勾住宁虞的袖子。
“嗯。”
在外殿的鲛人气的同罂粟剑打了半天,最后骨刀险些被削断才不情不愿地停下了手。
罂粟沉着脸立在门口,像是根柱子似的,一言不发挡住鲛人。
鲛人冷冷道:“让我进去!”
罂粟心中抓狂,心道按照那毒的毒性指不定过半天他们又要纠缠在一起了,你进去不是存心找死吗,但是表面上还是面无表情:“不行。”
鲛人怒道:“你找死吗?!”
罂粟还是面无表情:“不行就是不行。”
鲛人:“……”
鲛人要被气疯了。
两人在外面打了半天,又对峙了半天,在日落西山时鲛人不得不先服了软,冷厉道:“你给我等着。”
罂粟:“嗯。”
鲛人气得刚要拂袖而去,寝殿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微弱的惊呼。
鲛人一惊,忙要冲进去,却又被罂粟拦下。
鲛人冷冷道:“那是雪逢的声音!那个人类到底在做什么?快点放我进去!”
罂粟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浮现一抹尴尬,他干咳一声,道:“我主人……不会伤害雪逢的,他们是师兄弟。”
只是说师兄弟三个字时,罂粟的脸色仿佛是吃了半个苍蝇,脸色古怪得要命。
鲛人:“师兄弟?”
罂粟见他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犹豫半天才面有菜色地对他说了几句话。
鲛人:“……”
内殿中,易雪逢衣衫凌乱,仰着头拼命地喘着,苍白的手反手抓住头顶的床幔,因为他的动作,挂在床幔上的金铃被晃得发出一串串清脆的声音。
铃声伴随着易雪逢难耐的喘息声,越发显得色气。
宁虞俯下身,轻声道:“还受得住吗?”
易雪逢拼命地摇头,凌乱长发落花流水铺在枕头上,脸颊的汗水浸湿了几缕发,紧紧贴在脸侧。
他不知是不是在拒绝,宁虞含住他的唇轻轻咬了咬,动作缓慢停下。
易雪逢趁这个时间急喘了几口气,胸膛微弱起伏了片刻,才泪眼婆娑地看了宁虞一眼。
宁虞摸摸他的脸:“如何?”
易雪逢因自小被逼着练剑,腰身极软,微微一动时腰线崩成优美的线条,有种令人血脉喷张的魅惑。
他轻轻晃了晃,小声道:“动一动啊……”
宁虞轻笑了一声,道:“好。”
很快,金铃之声再次细细密密地响了起来。
响了一夜。
六朝君:“他就因为,你说的,那番话,再没来过?”
易雪逢耸肩:“也不算没来过吧,毕竟他走后没多久,我就死了。”
那种诡异魅毒的效用持续了三日,之后他又因为浑身疲惫人事不省了两日,对其间所发生的事一点都记不得,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恍恍惚惚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身上已经没有了异样。
所以一直到现在,易雪逢依然认为那蛮荒的魅毒不过如此,睡一觉就能硬生生扛过去了,只不过刚开始时有些难受罢了。
六朝君:“哦,很惨。”
他虽然说着“很惨”,但是易雪逢却觉得他好像是在说“你讲的故事很好听,我满足了。”
易雪逢瞥了他一眼,道:“听的开心吗?”
六朝君毫无城府地点头:“开心。”
易雪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