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听着院内传来的鞭子抽打声,李重润的怒骂声,还有大喊求饶声后,在门外急冲冲的跑了进去。
此时李重润正“愤怒”的拿着鞭子,抽打面前的管家,
声声入耳,鞭鞭入肉。
左卫将军藏在客房里并没有出来,虽然武则天说他休沐之时可以来李重润这里走动,但两个王爷之间的你来我往,他才不想掺合。
不管得罪谁,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
而且看着李重润满肚子坏水在演戏,左卫将军心里非常清楚,他肯定没想好事,说不定在想如何让武三思吃瘪。
武三思是什么人,现在来看,可是陛下身边最红的侄儿。
武承嗣斗了这么年,剩下什么,一无所有。
最后连性命都搭了进去。
而武三思安安稳稳活到现在,风生水起。
依靠的不单单是运气,能力、判断力都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如今他能够彻夜未眠的守在邵王府门口,单看这份隐忍的能力,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思索间,武三思携着半胖的身子呼呼的跑了进来,嘴里还殷勤的说道:“重润世侄,万万不可责怪下人,王叔是自己要在外面等的,不管他们的事。”
说话间,武三思直接横在李重润与管家面前。
李重润看着跑进来的武三思,满脸的愧疚之意,作揖道:“重润拜见梁王叔,下人不懂事,是我管教严,还望王叔责骂。”
李重润看着武三思心中一惊,这武三思真不是一般手段,在外面足足站了一夜,现在竟然没有任何生气的神色。
一口一个侄儿,一口一个王叔。
叫的真是亲昵。
仅仅两句话,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不少。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李重润竟然直接责备管家,他虽然在责骂管家办事不利,何尝不是在提醒武三思,你也是这样的人。
我的管家以下犯上,你的管家更是为非作歹。
听完李重润的话,武三思的脸上有些尴尬。
思索间,李重润站在武三思的面前继续赔罪道:“昨天侄儿确实吓得不轻,睡觉时还噩梦缠身,不知梁王叔来府,还望王叔赎罪。”
武三思脸上虽然还在笑吟吟的表情,但是心里已经骂开了娘,你噩梦缠身,最起码是睡了,我站在门口一夜未睡,我说什么了?
日他娘的。
虽然这句咒骂,在原本历史进程中确实实现了,但现在武三思却没敢说出来,脸上依旧挂着羊怒的责备之意:“你看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王叔早就说来邵王府拜访侄儿,等一等能算得了什么呢?”
等一等?李重润心里鄙夷,这等一等就是等一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等的。
而且李重入所言,昨天吓得不轻,还不是你梁王府门人所作所为。
与其说是寒暄,不如说是在责备。
武三思嬉皮笑脸的迎合,心内却冷静至极,没有任何波澜。
说话间,李重润看着跪在地上的管家,低着头,一言不发,怒声骂道:“快不快去给梁王叔备茶,在这等着找死嘛?”
“梁王叔,您快屋里请!”李重润才将梁王引入中堂。
梁王置于客座。
管家离开片刻后,身后的小厮端着茶水,跟他走了进来。
恭敬的在梁王面前倒茶后退了出去。
武三思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茶水,心中一喜,这一夜,就算是没熬死,也差点渴死。
拿起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甘甜的茶水刚刚入口,李重润笑吟吟的看着武三思问道:“梁王叔,您的管家没杀了我,是不是还有些失望啊!”
“噗”茶水刚刚入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武三思竟然直接喷了出去。
听着李重润的话,武三思非常差异,这小崽子,说话怎么这么直接。
就连阿谀奉承的话也懒得说了?
武三思一脸诧异的将手里的热茶放下,而后满脸愧疚的看着李重润,发自肺腑的说道:“世侄啊,昨日王叔知道朴不会那老贼人去害你后,立刻派人去将他擒回,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幸亏世侄鸿福,若不然酿成大错,老夫这么和陛下交代啊!”
说道此处的时候,武三思痛心疾首的样子,感觉眼泪就要流出来一般。
情深意切。
李重润听着他的话,差点就被他感动到。
急忙劝慰的说道:“托王叔福,侄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武三思闻言点了点头,脸上的愧疚之意一点没有减少,将刚刚放下的茶杯又拿了起来,想要喝上一口。
而见武三思点头,李重润继续说道:“下次要是成功了,梁王叔就不用这么麻烦,还在门外守了一夜。”
李重润说话间,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玩味的看着手里的茶杯。
武三思闻言,脸上的笑容与愧疚之意全然消散,整个人的表情与状态与先前完全不同,目光和脸上的表情与先前截然不同。
武三思顿了顿肩膀,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
已经有些凌乱和褶皱的衣服被武三思整理的顺畅一些。
此时再看,梁王的气质和状态,果然啊,陛下的侄儿还真是不一般。
李重润看着武三思的变化,心里骂道,“老狐狸,不装了?”
思索间,武三思将手里的茶杯放在茶凳上。
脸上的疲惫之色也随着脸上的笑容一起消失不见,正襟危坐。
李重润看着发生变化的武三思,摆了摆手,房间内的下人都走了出去。
最后一人想要将门带上,李重润摆了摆手,“不必关门!”
李重润自觉光明磊落,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背人,还有一点非常重要,李重润并不敢和武三思单独在一个房间。
这老匹夫若是抽风,与他同归于尽,他还有跑出去的机会。
“梁王叔现在可有什么话要说吗?”李重润询问道。
武三思闻言点了点头,“本来没有,现在倒是真有些话想说。”
此时的武三思完全没有入门时卑躬屈膝的样子,倒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李重润看着现在的武三思倒是安心不少。
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武三思从进门开始,所表现的样子和所说的话,就没有一句是肺腑之言。
完全自我表现,他也是在看。
武三思并不了解李重润,若是李重润如小孩一般,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事情就能湖弄过去的话,他就没有必要将李重润放在心里。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李重润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极有针对性。
武三思觉得,单单是自己在门外等一宿这件事情,若是放在别人府里,早就愧疚不已,哪还能面无惊慌之色,步步紧逼。
武三思心里衡量,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关注过李重润,没想到这个昔日的皇长孙,已经长大成人。
李重润听着武三思的话,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本来昨日过来,单纯是想安抚一下你,没想到你让我在门外等了一夜。”
“等一夜,也没什么,老夫也可以等。但入府到现在,邵王殿下步步紧逼,就不怕老夫反咬你一口?”
武三思说这句话但时候,竟然还带着威胁的语气。
李重润闻言,扑哧的笑了出来。
倒是让武三思一愣,这少年的心智已经成熟到这种地步?
思索间,李重润看着武三思问道:“是我让你来我府上安慰我的吗?”
“是我让你在门外等一夜的吗?”
“是我的门人来国色天香门口闹事吗?”
李重润连环三问,灵魂三击,让原本觉得自己占有上风的武三思一愣。
这三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
这三件事,都不是李重润指使。
一时间,武三思竟然不知道如何说。
李重润见对方不语,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慢慢的走了一圈,舒展下筋骨,看着武三思说道:“您自认为在门口等了一宿,已经做出很大牺牲,今日再登门拜访,我就应该有愧疚之情。对吧?”
“您觉得您已经做了很多自认为弥补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也就不应该斤斤计较,若是再计较,就是我李重润不懂事,对吧!”
“您这自我感动,真的这么高贵吗?在我看来,一不值!”李重润说道此处的时候,眼神中竟然出现愤怒之色。
这向外扩散的紧张情绪不仅仅出现在李重润的脸上,更出现在武三思的脸上。
李重润见武三思不语,继续说道:“别说您是梁王叔,就算是狗咬我一口,我也会毫不客气的咬回去。”
说话间,李重润竟然与武三思的位置不远,看着面前的李重润,武三思心中一惊,这少年竟然如一头愤怒的想要吃人的狮子。
这还是人人口中孝顺儒雅的李重润吗?
他万万没有想到,李重润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放在明面上说。
武三思看着略微愤怒的李重润问道:“那邵王殿下觉得这件事情要如何解决呢?”
“不是我觉得啊!是陛下觉得!”李重润毫不客气的说道。
武三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就是为了将这件事情平息在他们这个层面,若是能简单解决,那是最好,两者还能留下不错的印象。
若是解决不了,可能会造成鱼死网破的局面。
难道这就是李重润想要看到的?
李重润根本就不是软柿子,根本不让捏。
言辞犀利,语不惊人死不休。
武三思闻言后,心中强压的怒火问道:“邵王殿下就不想化干戈为玉帛,结交一个盟友吗?”
“哦?”李重润差异,“不知梁王殿下所言何意,我们需要联盟对付谁呢?”
“对付谁”这几个字,李重润说的格外重,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
武三思闻言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李重润竟然抓住话语间的空子。
曲解他的意思,这些不正是他们平时最擅长的嘛。
有多少官员和李氏的宗亲被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打垮,这样的话语,他们最熟悉。
这句话本身其实没有任何问题,但这句话若是传出去,听者会如何理解,无论是李氏、武氏,他们会如何想。
最重要的人是陛下,若是武则天听到武三思说这样的话,能想出一万种可能。
李重润的问题,让武三思不知道如何作答,心头一紧,摇了摇头,原本已经愤怒的语气变得澹定,看着李重润问道:“重润世侄,难道我们就只能兵戎相见吗?”
李重润竟然直接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疑。
“我没有办法和一个想要害我的人,想要害我朋友的做朋友,若是昨天我死了,今天您还会出现在邵王府内吗?”
“若是昨天您那门人杀了我的朋友,亲人,想必您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吧!”
李重润说道此处的时候,满脸的愤怒之色没有办法掩饰。
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激动,他像是在质问武三思,也像是在自我宣泄。
说话间,武三思看着李重润说道:“我说了,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那门人也是在陷害我!”
“我只知道,他是你梁王府门人,我一个闲散王爷懂什么?这笔账,我只能算在你的头上。”李重润将最重要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这才是他想要表达的。
正如左卫将军昨日说要审问朴不会时,李重润说的那句话。
“不查就是梁王,若是查了,就是别人。”
与其自己费心费力的去查凶手是谁,还不如直接把这盆脏水直接扣在梁王武三思的头上。
他们闹的越凶,越难看,武三思的地位和处境就越尴尬。
若是武三思想要摆脱嫌疑,他就要找到幕后凶手是谁,若不然,这件事情就是他做的。
全世界包括陛下都会觉得这件事情就是他做的。
若是两个人相安无事,外人会如何看?
如何看武三思,李重润不管。
如何看他李重润,才是他关系的事情。
若是人人都想来捏一捏这软柿子,以后什么都不用干了,只能任人摆布。
此时,房间内的两个人愤怒的对望,本来天气就有些炎热,如今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更是让温度上升不少。
李重润听着武三思的话,冷笑一声,疑问道:“既然梁王殿下不知情,那您也是受害者喽。”
武三思点了点头。
李重润竟然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后走到武三思的面前,看着武三思说道:“若真如梁王殿下所言,我们是不是要一起找出陷害我们的人?”
见李重润话语中有转机,武三思心中甚是喜悦,很开心的点了点头。
李重润见武三思点头,脸上也漏出笑容。“那就要委屈一下梁王叔了!”
“你要如何做?”武三思竟然慢慢的向李重润探了探身子,附耳来听。
李重润见武三思靠近,挥舞着背后的拳头,直接朝着武三思的眼睛打了过去。
一拳一个熊猫眼。
“李重润,我日你”娘这个字还没有骂出来,李重润另一拳又打了上来。
武三思挨了重重两拳后,才反应过过来。
扯着袖子,朝着李重润打了过去。
一时间二人竟然扭打在一起。
左卫将军在客房津津乐道的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安抚童子功留下的“后遗症”。
便听见中堂竟然摔桌子,砸椅子的声音传来。
心中惊骇,“难不成两个人打起来了?”
思索间,飞快的朝着中堂跑过。
果然,左卫将军看到的第一时间,呆呆愣在原地,两个王爷滚在地上,打成一团。
管家和梁王府的下人都跑了过来,见摔打在一起的二人,竟然不知道如何上前。
左卫将军愣在原地,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出来了。
两位王爷摔打在一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尤其是李重润,不知道尊老爱幼嘛。
思索间,左卫将军硬着头皮上前,将两个拉扯开。
“你个老东西,我今天要打死你!”李重润破口大骂。
而武三思也不是省油的灯,除了陛下没敢提,竟然把李氏子孙骂了遍,甚至连往下的十八代都搬了出来。
往上,一个没敢提。
“你他娘的别拽老子,你给我上!”武三思命令身边的下人怒声骂道。
这些下人在邵王府内岂敢造次,而且左卫将军还在面前。
只能先拉着武三思离开。
左卫将军和管家抱着挣扎的李重润,真不敢让他再出去,若是把武三思打出个好歹,也够吃一壶的。
“天啊!”左卫将军心中惊骇感叹,两个王爷,摔跤打架,这件事情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我的妈啊!”左卫将军实在不敢想。
武三思被下人拽了出去,上了轿子,怒声的看着面前的下人骂道:“回府,还嫌不够丢人嘛!”
武三思怒声骂人的话,已经接近破音。
下人们早就提心吊胆,赶紧离开。
李重润冷静下来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冰块,轻轻的敷在脸上红肿的地方。
人传人,吓死人,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
竟然满城风雨。
送冰块的尤守站在管家身后,小声的怒言道:“你怎么不拦着点殿下,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说邵王殿下打了梁王殿下。”
怒斥管家后,尤守看着身边的左卫将军:“还有你!”
“嗯?”左卫将军冷哼一声。
尤守一愣,声音立刻软了下去,竟然将刚刚要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
管家在侧,心里委屈,别说他不再现场,就算是他在现场,他能拦住李重润?
再说,两个王爷打架,他能拦住谁。
左卫将军站在李重润身边,看着他脸上红肿和被武三思撕碎的衣服,心里好奇,这两人到底说什么了?
两个王爷,竟然不顾身份,扭打在一起,这要是陛下知道,不得笑死!
呸呸呸!
幸亏只是在心里想想,差点被诛杀九族。
杀九族倒是也没关系,他们家九族也就自己!
李重润愤怒的气息渐渐平静,长长的喘了两口粗气后,将敷在脸上的冰块握在手里,感觉整个人都凉快不少,看着尤守问道:“城门口那间闹鬼的院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尤守非常恭敬的回答道:“已经收拾好了,殿下还是在家里休息休息吧,您脸上的伤”
说道此处,尤守停顿下来。
李重润摇了摇头,“不碍事,走,去看看!”
随后吩咐管家道:“去把张九龄带到城门口那间院子里。”
管家先是一愣,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人,还是左卫将军找到一个中间人,才解管家之惑。
李重润与尤守二人坐在马车里,走到大街上。
此时的李重润,知名度竟然比以前还要高,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李重润算是彻底成为神京城新晋网红。
这让李重润非常苦恼,前世他妈总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早起的虫儿被鸟吃等一系列名言。
而如今看来,李重润的名声再也掩盖不住。
所有人看到李重润马车的时候,竟然在背后开始议论起来:“听说邵王殿下与梁王殿下扭打在一起。”
“真是新鲜啊!”
“我站邵王殿下,昨天国色天香门口那门人就是梁王府的。”
“嘘,你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
“”
李重润真想骂人,他在马车里都能听见两个人谈论的事情,还小声点。
再大声,整个神京城都知道他们在背后议论王爷了。
尤守坐在李重润的马车里,看着脸上还有些红肿的李重润,总想笑,却又不敢。
李重润看着憋着想笑又不敢的尤守,羊怒的骂道:“要不你下去走走?”
“是,殿下。”尤守真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不过没有下车,而是坐在左卫将军身边。
见尤守出来,左卫将军一脸愤怒,“老子堂堂四品将军,给你当车夫?”
这话尤守哪敢接,连正眼都不敢看。
左卫将军车技娴熟,路线清晰,很快就到了城门口的小院。
李重润跳下马车后,看着小院的门口已经挂起一块四尺长,一尺宽的巨大牌匾,上面竟然写着四个大字:“野鸡大学!”
而左卫将军一脸骄傲的看着李重润,心中万分窃喜,拍了拍身边尤守的肩膀,夸奖道:“办事不错,有赏!”
说话间,左卫将军竟然在腰间掏出几两碎银子塞进尤守的手里。
尤守接过银子的瞬间,竟然满脸谦让的说道:“将军要的急了,若不然,牌匾周边的镂空能够凋制的更精美些。回头我再吩咐他们换一块更好一点的。”
李重润闻言,一言未发,竟然开始在小院内转起圈圈,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尤守看着李重润怪异的样子,心中不解,“将军,怎么感觉殿下有些奇怪啊!”
左卫将军点了点头,手放在下巴的位置,思考起来,“殿下应该是太激动了吧!”
说话间,便看见李重润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找到一个手臂粗的木棍,双手举着便朝着左卫将军和尤守的位置冲了过来。
二人看着李重润怒气冲冲的样子竟然比早晨还要暴躁。
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喊道:“快跑!”
左卫将军果然身手了得,几个健步便窜到旁边的大树上。
李重润站在树下,抬头说道:“你下来,我不打你。”
这几个字虽然不多,却都像是在牙缝里说出来的一样。这哪是不打人的表情,这明明就是杀人的样子。
左卫将军在李重润身边这么久,他什么脾气,左卫将军最清楚,说不打,谁信啊,他连武三思都敢打。
左卫将军虽然没下来,却不解的看着李重润问道:“殿下见到心中所念之处,难道不开心吗?”
“这野鸡大学,是我心中所念?”李重润感觉自己日了狗。
左卫将军什么时候知道这个几个字,但他敢笃定,一定是自己说的。
若不然他不会知道,但什么时候说过,他确实忘了。
左卫将军闻言,心中差异:“那日我与殿下闲聊,您困的有些湖涂,便说野鸡大学是您魂牵梦绕的地方。”
李重润在脑海内快速回忆。
他重来没这么说过自己的学校,就算是在心里也没有这样想过,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野鸡大学?野鸡大学?”李重润嘴里反复的呢喃几句,突然恍然大悟。
“野鸡、大学”
“野鸡是野鸡,大学是大学,魂牵梦绕的地方是野鸡,也可能是大学,但绝对不是野鸡大学!”
“拆了?现在就拆!”李重润看着尤守和树上的左卫将军命令的说道。
二人皆知差异,尤守冒着被骂的风险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殿下不是喜欢这个名字?”
“呵”李重润冷笑一声,“我喜欢野鸡,要不就叫野鸡算了!”
说完话,头也不回的朝着学堂内走了进去,留下二人莫名其妙。
点了点头,“倒是也行!要不把大学用红布盖住?”左卫将军不敢确定的看着尤守,略带询问之意。
张九龄被管家带到学堂后,见李重润正在指挥院内的下人做分区。
这分区格局倒是新鲜,每个房间的门口竟然写着:“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
一直到六年级。
这应该就是学业等级,但张九龄等人并不明白这些是依靠什么划分的。
“老老师!”张九龄见到李重润瞬间,略微尴尬的作揖道。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九龄感觉浑身不自在。
李重润听着张九龄蹩脚的话,脸上漏出笑容,没想到这货还是个准规守矩之人。
李重润摆了摆手,将张九龄唤至身前,说道:“如果叫着觉得别扭,叫我邵王也行,重润也可以,我比你年幼一些,随意点就好。”
张九龄闻言一愣,这是他第二次接触李重润,第一次的时候剑拔弩张,各自为营。那时的李重润心狠手黑,无所畏惧。
而此时的李重润竟然谦逊平和,少了些狂躁,多了些儒雅,更多了些平易近人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十八岁的男孩。
见张九龄愣神,李重润问道:“何为师?”
张九龄稍微迟疑,“引路,入门,教学识,教做人。”
他总结的还算是精准,这些事情应该是自己内心所想所得,并非书本字。
李重润闻言,点了点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传道,要求老师言传身教,传授知识的同时培养学生的人格品质。”
“授业,传授基础知识与基本技能,可以根据不同人,采用不同的教学方法,达到最好的学习效果。”
“解惑,学生通过主动学习提出他们的疑惑,老师要有效地解决知识的困惑,帮助学生走出困境。”
“为人师要真正做到传道、授业、解惑。”
“还要具备三颗心,爱心、耐心和责任心。”
张九龄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听着如此新奇的解释,惊呆的愣在原地。
左卫将军与尤守一众下人也听见李重润的理论,被吸引过来。
一句何为师!问到张九龄的心坎里。
此言一出,张九龄神色激动不已,“殿下竟然有如此见解?”
李重润看着众人吃惊的样子,心中不免彷徨,这本是唐中期着名学家韩愈师说中的一句话,自己只不过是借鉴过来而已。
但若说是别人所言,可能有陷入无休止的盘问中。
他看着张九龄,坦荡的说道:“我并未对你有任何教诲解惑之实,也无传道授业之事,还非你的老师。”
张九龄闻言,有呢喃思索那句话一番:“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越想越精辟,越想越贴切。
张九龄神色激动的跪在李重润的面前,“能为先生之徒,此乃子寿荣幸。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徒弟拜师傅,天经地义。
李重润用一句话直击张九龄内心,并非草率。
昨日比试诗之时,张九龄已然对李重润的才华所折服,今日再听此见解,心中倍感激动。
李重润紧忙将张九龄搀扶而起,这等明相,让李重润惶恐。
将张九龄扶起之时,李重润看着脸上漏出尴尬之色,毕竟抄张九龄的诗打败张九龄实非道义,心中难免有些愧疚之意,但随即夸奖道:“子寿他日作为,定会直冲顶峰。”
张九龄闻言激动,李重润也并非画大饼。
就算是没有李重润干预,他也会成为岭南第一人,成为开元盛世最后一名宰相。
二人心心相惜片刻后也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
“老师,您这一年级、二年级,所谓何意?”张九龄不解的看着李重润的划分。
李重润看着划分出来的每个教室,心中有一套理论,“不日我们会将所有适龄儿童按照所学程度划分成不同等级。”
“水平高一点的去高年级,水平稍微弱一点的学生,入低年纪!”
张九龄听出大概,有所了解,所谓高低年级,是按照现在掌握的学识水平区分。“所谓适龄儿童是多大?”
“八岁的男孩女孩!”李重润解释的说道。
张九龄与左卫将军闻言惊掉了下巴,“不是因为年纪,而是因为男女。”
男孩入学,不是什么新鲜事,而女孩入学?
这是真的吗?
虽然大周现在女子的社会地位水涨船高,但也没有高到这种程度,女孩竟然可以上学?还是和男孩一起上?
张九龄不可思议到看着李重润问道:“我们确定要将男女放在一个私塾里面读书吗?”
李重润摇了摇头。
见李重润摇头,所有人心中长长到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我们不是私塾,我们是”本来李重润指了指院门口牌子上“野鸡大学”四个字,实在没有办法说出口,“我们是小学!”
“小学?”众人心中惊骇。
李重润也没有解释,而是看着张九龄吩咐道:“替孤办件事,招募20名可以任教的先生,酬劳要比其他私塾高出两成,但学业要精,为人要正。”
“是,殿下!”李重润说此话的时候,一本正经,不容置疑。
随后看着左卫将军没好气的说道:“去,把牌子换成天泽小学”
这里的事情安顿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足够,很多事情他还做不了主,需要禀与陛下决定。
“殿下,我觉得野鸡挺好的啊!”左卫将军还是觉得十分委屈,嘴里都都囔囔的说道。
这明明是李重润自己说的,现在还怪到他头上了。
这野鸡大学听着多好。
李重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如果你觉得好,那就挂到你家去。”
说完话,李重润看着尤守吩咐道:“去琉璃窑看看。”
左卫将军闻言,紧忙跑了出去,跳到驾车的位置,生怕李重润将他扔下。
李重润上车后,左卫将军回过头,声音非常小而神秘的问道:“殿下,不去看看茗怜姑娘?人家可是受了伤哦!”
李重润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若是昨天国色天香不发生事情,李重润倒是能忙得过来。
现在确实有些应接不暇,虽然很忙,但琉璃窑是大事,关乎国家外交,不得马虎。
国色天香也是大事,关乎陛下的私房钱,更是不能懈怠。
茗怜?茗怜因为自己受伤,李重润心中倒是有一丝愧疚之意。
思索间,李重润没有回答他的话,心中还是思量着,天黑一点,过去看看吧。
到达琉璃窑的时候,老方士紧忙跑了过来:“师尊,听说您把梁王殿下欺负了?”
跑过来的老方士话语中满是关切,手里竟然还握着装有硫磺的瓶子。
琉璃窑虽然还没有烧制出上等琉璃,却让老方士实现瓶子自由。硫磺放在里面倒是安全不少。
说话间,老方士竟然将手里的硫磺塞进李重润的手里:“殿下拿着,说不定今天能用到。”
昨天被人打,今天打别人。
老方士关心师尊,看着身后的小徒弟吩咐道:“多给殿下备上些,欺负别人的时候能安全点。”
这哪是欺负别人,这明明就是要谋杀。
若是将这硫磺仍在梁王身上,这件事就不是打架斗殴,而是杀人未遂。
李重润看着面前不着调的这几个人,心中无语,紧忙岔开话题:“鲁吉那边怎么样子。”
说道鲁吉的时候,面前的老方士竟然哈哈哈的癫笑起来,手里握着的硫磺瓶子跟着乱颤,李重润惊慌的向后闪躲,声怕他伤及无辜。
看着老方士癫笑的样子,李重润怒声喝道:“你这癫方士,什么事情笑成这样。”
老方士哈哈哈的抱着肚子,看着李重润笑呵呵的说道:“那矮子够不到窑口!”
说完话又哈哈的笑了起来,李重润闻言,毫不犹豫的一脚,直接朝着老方士的屁股踢了过去。
怒声喝道:“我让你以貌取人!”
一声斥责未停,另一脚又紧忙踢了上去。
老方士被李重润重重的的踢了三脚才停了下来。
此时,他脸上嘲笑的笑容才消失不见。便听着李重润骂道:
“再敢嘲笑别人,看我不扒了你!”
李重润说话,毫不客气。
虽然老方士年长,却是自己的徒弟,鲁吉虽然身材矮小,但手艺决定精湛,断不可因为此事辱没人才。
老方士见李重润生气,也没敢继续开玩笑。
认真的看着李重润,回答道:“师尊,鲁吉正在窑口,要不您自己过去看看吧。”
说话间,李重润点了点头。
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琉璃窑的位置走了过去。
距离并不远,但转过那高墙后,便能感觉到温度升高十几度,越走近,温度越高。
临近琉璃窑位置的时,李重润看着鲁吉裸露着上半身,胳膊和腿上还绑着包扎伤口的棉布,满头大汗的灌了一大口水后,吆喝着:“窑神庇佑出窑喽!”
身体虽然不大,但嗓门却不小。
周围人跟在鲁吉身后,都应承着他的话,大声的跟着喊了起来。
呐喊中,在工匠人群里,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男子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跟着鲁吉众人大声的“喊着”。
喊完话后,鲁吉等人将琉璃窑内烧纸的琉璃起了出来,脸上都充满期待。
李重润等人刚好走到冷却的位置,低头看过去后,心中失落,骂道:“这丑东西也没好看啊!
”
鲁吉呲牙笑了出来,看着李重润说道:“殿下,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李重润翻了翻白眼,心中不解,好事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