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润坐在黄承业面前,手指轻轻敲打面前的桌子,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见他举手投足间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问道:“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谁让你来的。”
李重润的话语不容置疑,黄承业心中忐忑之时,咬牙肯定的说道:“殿下,小的就是贪念钱财,哪有人指使。”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黑衣长袍老者是谁。”李重润厉声正色的问道。
刚说完话,便看见左卫将军朝着黄承业的位置走了上去。
听到黑衣长袍老者的瞬间,黄承业瞳孔放大,惊恐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李重润竟然知道此事,心里的防线瞬间崩塌。
看着黄承业惊恐的样子,李重润将女子的证词摆在他的面前。
证词看到一半的时候,黄承业就瘫坐在地上,刚刚还振振有词的样子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中忐忑,萎靡不振。
左卫将军看着黄承业装死的状态气不打一处来,本要上前教育一番,被李重润拦了下来。
黄承业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我都说了,殿下会放过我吗?”
“会。”李重润说道。
“真的?”
李重润点了点头,随后便听见黄承业说道:“黑衣老者是谁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让我们来国色天香闹,闹的越厉害越好,如果能闹出人命,加钱。”
“他们给你多少钱?”
“闹出人命三百两,闹不出……!”说道此处的时候,黄承业有些犹豫。
李重润紧忙问道:“闹不出人命多少钱?”
“二百五十两!”
差五十两,服务项目差这么多?
李重润露出震惊诧异之色,来国色天香闹一顿,就给二百五十两,若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那国色天香就不用开门了。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这岂不是每天都会有无数人来闹,不管事大事小,来闹就行,这钱赚的是不是也太容易些。
想干这件事情的人会很多,若真有人财大气粗持续输出,那国色天香现在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李重润心中不解,花这么多钱,干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呢?
二百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单纯用来泄愤?
还是说谁看国色天香的生意太好,有人眼红了。
不至于!毕竟很多人都忌惮国色天香的背景,不敢主动滋事才对。
李重润心中不解之时,看着面前的黄承业问道:“还有什么事,你自己交代吧!”
“殿下,真没了,小的有几个脑袋,还敢骗您。”黄承业如实说着。
左卫将军不信,直接走到黄承业面前,捏住他的伤口,怒声问道:“和黑衣老头在哪见的面?”
“啊……大人慢点,大人……他们直接来小的家里。”黄承业叫喊起来,肩膀实在太疼。
“那些女子是什么人?”
“都是些赌棍的家属,还不起钱,就要帮我们办事。”
李重润听的真切,点了点头,这些话,不像是假的。
他朝着左卫将军摆了摆手,看着地上的黄承业说道:“送官府吧。”
黄承业闻言惊慌起来,急忙求绕,“殿下,您不是说绕了小的嘛。”
“对啊,我原谅你了。”李重润满脸诚恳的说道。
黄承业心里诧异,“那为什么还要将小的送官?”
“武周律法还没有原谅你。”
“殿下,殿下!”黄承业嘶声力竭的大喊着,便被左卫将军拖了出去。
李重润顺了顺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这黄承业就是个被当枪使的傻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弄明白究竟为何要来国色天香闹事。
背后是什么人,是什么目的,他根本不清楚。
那些女子更是,只不过是还有些利用价值的人而已。
那郎中也没有询问的必要了,想必还不如黄承业知道的多。
左卫将军和葛福顺二人将黄承业和他那些小弟用绳子捆了起来,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开门的瞬间,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向后退去。满脸好奇的向国色天香店内张望,生怕错过精彩讯息。
左卫将军带着黄承业等人刚要走出去,便看见远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这群人穿着儒雅,手中拿着折扇、画卷甚至还有书。
“殿下,您看!”
李重润看着浩浩荡荡走过来的众人心中呢喃的骂了句,“第二波来了?”
思索间,这群人便走到国色天香门口。
周围看热闹的人刚刚还觉得事情已经结束,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已经退散的热情再次高涨起来。
向后退去之时,还不忘交头接耳的说道:“这不是文坛泰斗黄砖佳老先生么?”
“他们怎么来了?”
“国色天香到底这么回事?”
“……”
这群人站在国色天香的门口,每个人都义愤填膺的挺着胸膛,窃窃私语之时,还不忘对国色天香指指点点。
黄砖佳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双手拄着一根拐杖,面色凝重的看着国色天香门帘上的画像,嘴里念念有词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好诗,好诗啊!”
“可惜……哎,只可惜赠给了下贱之人!玷污我等,玷污我等啊!”
此时人群最前方的位置处有一个提着竹筐的小丫鬟将黄砖佳的话听在心里,仔细思量一番,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难道这件事和自家小姐有关系?
思索间,急忙退了出去,朝着画舫的方向跑了过去。
黄砖佳言语中尽是痛心疾首之色,满脸的遗憾中带着愤怒与惆怅,随后,便努力的摇着头,摇头时,还不忘用余光看了看左卫将军手里捆绑着的黄承业,眼神点到为止,快速转移。
女掌柜看着出现的众人,心中略感不妙,在李重润耳边说道:“黄砖佳老先生是神京城文坛泰斗,就连圣人都亲口夸讲过,“神京城有黄砖佳,是文坛之福。”
自此,黄砖佳命人将“文坛之福”四个字雕刻在匾上,挂于堂前,每逢写文作诗落款时,黄砖佳都会将“文坛之福”四个字,写的又大又圆。”
就在黄砖佳站立门前之时,左卫将军手里捆绑着的黄承业激动万分,本来要大喊出来,看着黄砖佳摇动的动作,打消念头,安安静静的没在说话。
周围人将黄砖佳愤慨的话,听的真切,看来他们是为了国色天香的诗和画而来。
李重润自国色天香内走了出来,看着站在最前方的黄砖佳倒是淡定,但是他身后的众人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像是杀人越货,偷了他家腥一样。
“参见邵王殿下!”黄砖佳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见到李重润时,将手下的拐棍收了起来,慢慢的跪了下去。
不管他是文坛泰斗还是文坛之福,身份终究是民,李重润贵为王爷,单按礼制和身份,这一跪,李重润受得起。
但他跪下去的动作非常慢,李重润看出他腿上应该有年轻时遗留下的伤。
还有一个原因,他是故意放慢速度。
他在等,在等李重润说“免礼!”
但这两个字,迟迟未到。
随着黄砖佳下跪,他身后愤怒的众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李重润就站在那里,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身后的众人齐刷刷的跪下去,没有任何言语。
黄砖佳表情微愣,迟疑的看着李重润,跪下去的速度又放慢了些。
李重润看着面前的左卫将军,脸上漏出不悦之色,佯怒的训斥道:“没看到老先生腿上有疾,还不快去帮一下?”
左卫将军先是一愣,看着李重润恭敬的说道:“是,殿下。”
听着李重润训斥左卫将军的话,黄砖佳心里得意起来,“谅你也不敢让我跪下去,哼。”
左卫将军两个箭步走上前,一把搀扶住黄砖佳的手臂,脸色和蔼客气的说道:“老先生,您慢点!”
黄砖佳闻言点了点头,寒暄句,“有劳了。”
随后便要撑着左卫将军的胳膊起身。
哪想,左卫将军扶住黄砖佳的胳膊并没有抬起,而是用自己的右脚踢了踢黄砖佳的右脚,语气和善的说道:“您右脚再向后一点,不就跪下了么?”
“您看!”左卫将军只是一个动作,就把慢慢下跪的黄砖佳放了下去,平坦的而快速的跪在地上。
“你……”跪在地上的黄砖佳万万没有想到,脸上的愤怒之色瞬间袭上心来,涨的脸色通红。
原本想要骂出声来,却看着左卫将军咧开嘴,呵呵的笑了起来:“老先生不用客气,感谢的话不必说。”
“我说你娘个腿,我说你大**!”黄砖佳心里把能骂出来的话,都想来一遍,却一句也没敢说。
他身后的众多学者看着左卫将军将黄砖佳扶着跪下,先是诧异,随后便是愤怒。
千夫所指之时,左卫将军龇牙咧嘴和善微笑的表情收了回来,不怒自威的扫了一圈后面的人后,冷冷的笑了笑。
这冷笑让黄砖佳身后的人不寒而栗,再也没敢多说一个字。
周围挤满的路人和街坊内的行人看着左卫将军的操作也是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开始在人群中骚动起来,声音渐渐大了许多。
李重润站在不远处看着左卫将军的举动,心中大笑,“这事,也就左卫将军能干出来!”
他快速回到李重润面前:“殿下,跪下了!”
李重润闻言,佯怒道:“你这人,怎么能让老先生跪下呢。”
黄砖佳刚刚跪下,便感觉膝盖疼痛,听着李重润的话,心中迎合,却不想李重润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说“免礼”的事。
而是看着黄砖佳一众人问道,“不知老先生来我国色天香所为何事啊,是家中夫人需要香皂吗?我可以安排人送到府上。怎敢劳烦“文坛泰斗”亲自跑一趟呢。”
“既然殿下问起,老夫确实有几句话要问,还希望殿下如实回答!”黄砖佳虽然跪在地方,语气却不卑不亢,铿锵有力。
李重润终于理解一句话,说跪最硬的砖,说最软的话。
那急冲冲朝着画舫跑去的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茗怜身边的小丫鬟。
她将看到的事情说与茗怜后,茗怜焦急的在房间内踱步,身上的裙摆随着她快速转身竟然缠绕在腿上。
小丫鬟想要将裙摆舒展开,却跟不上茗怜的速度。
“小姐,您慢点,您慢点!”小丫鬟看着焦急的茗怜宽慰的说道:“您放心,殿下在,不会有事的。”
“都是我害了殿下,现在怎么办?”茗怜哪还能听进去小丫鬟的话,继续在房间内走了几圈,定下身后,看着小丫鬟肯定的说道:“我要去国色天香!”
“啊?小姐万万不可,您不能离开画舫!”小丫鬟慌了神。
茗怜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神色非常肯定的看着小丫鬟说道:“脱。”
“啊?小姐!”小丫鬟神色慌张的看着面前如狼似虎的茗怜,害羞的扭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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