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色天香没有闹出多大动静,一是李重润来得太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没让人瞧见。
国色天香经营成本很低,铺子是直接买下的,香皂来自于乐和坊的工坊,除了工钱,几乎没有其他支出。
“让我换一换门帘上的画像,好吸引顾客,你怎么看?”李重润问左卫将军。
“我不看!谁没事整天盯着门帘看?除非您把我画像挂上去!”左卫将军觉得那种画法,自己应该能被画帅许多。
“明明这么普通,为什么自信!”
入了菜市,才是人声鼎沸。
“殿下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李重润身边围满了人。
“真怕愧对这些人的爱戴。”李重润心头感叹。
自古穷苦人的感情最为真挚,你若是对他们好,他们加倍对你好,他们可以奉献出来的东西并不多,却愿意把自己不舍得吃,舍不得喝攒下的吃食拿到李重润面前。
“一定要再努力一点,或许可以帮助更多人。”
明面上自信十足,与菜市的人打过招呼后,李重润去了工坊。
“师尊!”
“殿下!”
老方士和他的弟子们分工明确,皇安、可乐和香皂像是流水线一样批量生产着。
泡泡水没人做了,渐渐卖不出去。
尤守兴奋的来找李重润报告这些天乐和坊的动静,还算平静。
“对了,殿下,有外邦人,多次来菜市,想要购买一些香皂,我觉得他们目的不纯,兴许还对皇安神药有想法,就把人赶走了。”尤守戒备心很强,不信这些大跳胡舞的人。
“嗯,下次他们再来,便带来找我,磺胺他们目前还做不出来,可以高价卖给他们一点。”李重润准备拿饥饿营销折磨这些异邦人。
什么国际友人,世界和平,那也得看什么时代,现在,给东西就是资敌。
“先不说那个,我想建个窑,烧点东西,神京内不知可不可行。”李重润问着众人。
“在神京内建窑,殿下是要烧瓷器还是陶器?”尤守询问。
“都不是,是玻璃,现在好像叫琉璃。”李重润道。
琉璃?几个人迷糊了,那东西颜色多样,价格不菲。
“殿下,琉璃也是烧出来的?”此前一直认为琉璃是如玉石一般被开采出来的尤守奇道。
“琉璃用沙子可以烧成,这东西甚至比制作磺胺药简单百倍,不过万事开头难,试作可能要先烧坏许多批。”李重润道。
“神京内烧窑,倒也不是不行,我记得哪个坊里就有大窑,一时一时想不起来了……”老方士追忆。
左卫将军:“什么大窑小窑的,窑子我倒是知道两个……”
“那你了不起!”李重润没关心这个。
窑子比青楼低档得多,那种地方混乱得很,武则天不止一次派人清查过。
青楼还好说,神京立个青楼,听听曲儿,也不算太过分,你弄个窑子,这是在嘲讽什么?
不过左卫将军按理来说,应该是查封这种窑子的第一人才对,怎么会纵容其存在?
又去看了厨子,倒是熟练了。
这些厨子学手艺前,都和酒楼签下了契约,违反契约不是赔银两的事,是要坐大牢的。
李重润待他们又不差,已经能保证一家子衣食无忧不说,还有不低的工钱。
真要跑去帮别人开酒楼的做菜,那真就是白眼狼,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邵王殿下!”厨师们带着敬意看向李重润。
“你们忙就好!”李重润没有摆谱打扰他们工作,在身边走过时看到不合适的地方便指出来,有些实在看不过眼的便亲自上手示范。
这哪里有半点王爷的样子,若是让朝中文臣知道这事,又免不了一顿批。
李重润给的菜谱,从猪皮到下水,没有什么地方是浪费的。
忙活一上午,有点犯困,到马车上小憩片刻,李重润揉起了太阳穴。
左卫将军拿着一些菜市人塞来的吃喝,在马车上大快朵颐。
“下午我准备开业,你少吃些,到时候可以去各个酒楼试试口味……”李重润拉开车帘,左卫将军风卷残云,一堆吃的转瞬就没了。
甚至他还打了个嗝。
“卖可乐也是有分润利润的,殿下保障了大家收入,不收点东西,怕不是大家过意不去,也有这些天对殿下的担忧关心,殿下不收我收……”左卫将军其实吃不惯别人送的这些东西。
菜市的人都不是洛阳的原住民,官话都说不太清楚,武则天迁都洛阳时,为了体现恩德,将一部分难民招入洛阳生活,以示圣恩,有一部分人生活得到了改善,剩下那些人,就是菜市的人。
这些事,李重润也是在得到乐和坊管理权后,找尤守询问得知的。
倒也没有人怨恨武则天,原来的他们几乎快饿死,在神京穷虽穷矣,多少端起了一碗能饱腹的东西。
“嗡央央嘤……”夏蝉终是鸣了,咋咋呼呼的,吵得很烦人。
几个孩子拿起布兜准备去抓几个来炸了吃。
“殿下,已近正午,怎还未吃食?”尤守知道菜市的人塞了些啥给左卫将军后,也是头疼。
那些东西你们吃着喜欢,殿下未必能够咽得下。
五湖四海的家乡特产,有一部分自己家乡都有人吃不惯。
只是看马车上已经空无一物,尤守心中有了些感动——哪怕是左卫将军拿来填肚子了,也算是一种恩情。
又收获了人心的李重润看着自己的福将。
哦,严格算起来,这是他奶奶武则天的福将,只是暂时保护自己罢了。
本来左卫将军都要离去了,休沐本就那几天,李重润一病倒,武则天连撤回休沐的话都没说,继续吩咐左卫将军守着李重润。
“不说我,我最近迷糊,你这是去哪里?”李重润看着尤守抱了口缸子。
“我准备去割点肥肉来炼一些荤油吃,托殿下的福,菜市的人从菜油转而吃上了荤油,我一个单身汉子,多闻了两次,也就不准备再随便对付两口。”尤守尴尬笑笑。
“工坊做香皂,不缺猪油才对,不去那里割一些吗?”李重润在这一点上很大方。
尤守正色:“殿下,万万不可开这个头,若是人人都去工坊割肥肉炼荤油,荤油是有了,工坊也就开不下去了,已经承受殿下许多恩情,哪来的脸面在这里都要喝殿下的血?”
“都好,工坊做猪油后剩下的下水应该很多,肉都用冰块藏地窖冻起来了,下水那些厨子会处理,你们拿去分食了。”冰块保质猪杂,这就有点奢侈了,李重润想着把猪杂分出去,给所有人解解馋,毕竟也算是荤腥了,而且猪内脏的鲜味反而很好。
尤守依旧摇了摇头,“殿下,虽然菜市刚刚好转一点,大家手里还没有多少钱,但大家心里高兴,虽然现在没钱,但以后肯定会有,所以殿下不用再特别照顾菜市的人,我们有手有脚,不会给殿下丢人的!就算是分食,也不会白拿的,这是我给他们定的规矩。”
尤守倒是个醇厚做事之人,这一通“表白”确实在李重润的心里加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