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这个机会,您想跟全国电视观众说些什么?”周涛对唐秦的印象是很好的,唐秦深受台长、几位副台长和台里资深大老的赏识,不出意外,拍完水浒传后,他的级别怕又会提升,现在他就是台里最年轻的干部了。
并且,他还是京城有名的一秦三李,有的是钱,唉,这样的人,怎么自己就没有早早碰到呢……
她脸上笑着,思想上就开起了小差。
唐秦看看手中的奖杯和证书,“其实,现在我有许多话要说,我是从一九八三年开始拍电视剧的,是杨洁导演把我领进了门,是阮台长把我带进了央视,是谢导教我怎么拍电影,是王扶林总导演教我怎么拍电视剧……他们手把手,把我从一个装台工,带到演员的路上,又让我在导演的路上前行……”
嚯——
台下无人喧哗,就是这份简历,唐秦口中提到的人物,哪个不是电影电视艺术界的大拿,人家不得奖谁还能得奖!
“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杨洁导演……”
……
电视机前,杨洁导演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小伙子有良心!却听唐秦继续道,“从入行开始,我对电视艺术的一切认知,都来源于杨导,杨导拍出了西游记,可是现在她从不看西游记……”
哦……
马兰长舒一口气,这样的场合,不适宜回击章金来,可是这样一句话就够了。
明天,全国的媒体恐怕都要深挖,一个拍出经典电视剧的导演,为什么不看自己的作品?
章金来脸如死灰,这些年他春风得意,是没有人再提新加坡的事儿,在中国,人们素来讲究师承,讲究报恩,如果一个人背叛师门,有恩不报还要落井下石,这样的人是要被广大电视观众所唾弃的!
“这一年,过把瘾和bj人在纽约,红遍大江南北,我们也听说,您的盒带卖了几十万盒,能现场为全国的电视观众演唱一首歌吗?”程前笑着就要把麦克风递给唐秦。
哗——
掌声已是停不下来。
“方言,方言——”
年轻人的喊叫不绝于耳,周涛是个聪明人,她早看出章金来的意思,此时,她要递刀了,“这样,我想,唐秦是第一个出演或者导演了四大名着的人,不如唱一首西游记里的歌儿,正好有徒儿在场,也可以助兴。”
哦,刀递出去了,她朝唐秦嫣然一笑,
“好,”唐秦心领神会,“我就唱一首,这也是杨洁导演作词的,许镜清老先生作曲……”
颁奖是现场直播,所有的歌曲和舞蹈等节目都是早已编排好的,此时唐秦是临时发挥,只能清唱。
“好,有请徒弟。”周涛干脆连章金来的名字都省了。
章金来却兴奋地站起来,他是属于那种聚光灯底下的人,越是有人注意,他越是兴奋。
“一年年含辛茹苦经冬夏,几万里风霜雨雪处处家。取来了真经,回返我华夏。鬓添白发,减损韶华,战胜了八十一难心不老,赢得了世代传颂是酬答。”
就在他往舞台上走的时候,唐秦已是清唱起来,他就尴尬了,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可是程前却在一侧朝他招手。
这场戏,没有徒弟怎么能行,刚才他擅自跑到观众席,差点酿成事故,程前恨得他牙根痒痒。
“人生总有限,功业总无涯。”
唐秦看着章金来走上台,章金来刚来了一个亮相,唐秦愣不丁就抬起脚来,踢在他的屁股上。
章金来只觉着自己的身体就要朝前扑倒,他踉跄几步这才站稳脚跟,却听唐秦唱道,“休夸说妖魔鬼怪全打怕,莫提起险山恶水都平踏。
又一条征程,正摆在脚下。自度度人,自觉觉他,要把这真理妙谛播天下,要让我九州处处披锦霞……
“人生总有限,功业总无涯。”
……
哦,章金来明白,这是把他当妖魔鬼怪给打了,看着台下观众笑成一片,大家不再当他是美猴王,他就跟个小丑一样。
他定定心神,想表演猴戏,可是刚作了一个动作,唐秦不唱了,“谢谢大家,谢谢全国的电视观众,明年,我还来……”
哗——
掌声停不下来了,唐秦走下舞台的时候,章金来就又尴尬地发现,自己在舞台上是多么显眼。
周涛和程前也没有搭理他,灯光就把他隐在了黑暗之中。
“好啊,这一脚好啊,给你出气了,当着全国电视观众的面儿。”电视机前的王崇秋喊道,“不行,赶明儿,我得把唐秦叫到家里来,我们好好喝上一杯,马兰也来,带着孩子,叫上刘礼,叫上项汉……”
此时的马兰却与唐秦又一次走上舞台,在漫天的彩纸飞舞与灯光闪耀中,她握住了那坐奖杯,这比她自己得奖都高兴。
“怎么着,开个庆祝party?”李成汝笑着跟他们商量。
“不了,我们要自己个庆祝,”唐秦笑道,“你们就别当灯泡了。”
“对,自己庆祝,夫妻双双把家还……”马兰任唐秦揽住她的纤腰,“后天去南京,要庆祝,我们就在南京庆祝。”
……
中国电视剧飞天奖创办于1980年,于1981年开始评奖,每年举办一届,原名“全国优秀电视剧奖”。
这个奖项是由国家新闻出版****(原中国广播电影电视部)主办,为电视类的“政府奖”,是对上一年(或两年度)电视剧思想艺术成就的一次检阅和评判。
相比于金鹰与白玉兰奖,它是国内创办时间最早,历史最悠久的电视奖项。
从去年开始,奖项增设导演、编剧、摄影、音乐等个人单项奖。
唐秦拿了金鹰,更是野心爆棚,最佳导演,最佳男主,最佳剪辑,最佳剧本,他都得到了提名……
马兰这次更是带着小唐瀚,一起来到南京,全家上阵。
十里秦淮烟水,六朝古都金粉。
从机场坐上组委会的车,唐秦静静地注视着车窗外面的这个九十年代的古都。
遮天蔽日的法桐树下,满大街都是拖着长辫子的无轨电车,马路上也架起了蜘蛛网似的电车线,拐弯处,“小辫子“和电线经常打出火花来。
骑着自行车的人们的衣着现代,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城市是文化的容器,一代一代人在城市里生活行走,喜怒哀乐就构成了城市的表情和记忆。
不知后天,这座城市为会自己留下表情吗?
“大瀚,我们今晚住哪里啊?”马兰逗弄着孩子,“你想吃什么,南京的盐水鸭还是粉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