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
“运气好,”温祁道,“我找经理要解酒药,走到一半正好看见他晃晃悠悠从包间出来,就把人弄走了。”
傅逍道:“他认出你了么?”
“不管认不认得出,他只要一查,肯定就知道是我整他,”温祁笑得毫无压力,“这无所谓,他如果不满可以来整我一顿,前提是他能成功……”
几人边走边说,进了包间。
夏凌轩与他们走的是相反的方向,此刻已经上车。
他冷着脸回家,听见家仆说夏夫人让他回来就去书房,便耐着性子上了楼。
刚一进门,只听夏夫人道:“别说了爸。”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祈求和哽咽,夏凌轩抬头,见他的父母和爷爷都在。
夏夫人道:“小若生前和我最后一次聊天说的就是这件事,谁知道一眨眼她就没了……所以爸,无论如何我都不能食言,除非是温家先解除婚约,否则这个婚约,我不会先解除。”
“那你就没想过小轩?”夏爷爷道,“他要是万一有喜欢的人呢?”
“我想过,他如果真有心爱的人,我是不会拦着的,”夏夫人道,“自从他上大学起,我就一直留意他的交友情况,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他没有。”
夏爷爷噎住。
夏夫人看向进门的儿子:“你上次问我,我就告诉过你咱家不能先解除婚约,小祈才刚出事,更不能刺激他,知道么?”
夏凌轩点头,见母亲眼里有些不高兴,猜测她是觉得是他把老爷子搬出来的,因此才让他来书房旁听。
他看了爷爷一眼,本以为老爷子出面能搞定的,谁知一样白搭。
他心理平衡了,用平日里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语气把人卖了,表示这主意不是他出的,而是老爷子一意孤行,他道:“温祁这次被绑和两家的婚约有关,爷爷可能是不想他再受伤吧。”
夏爷爷:“……”
混账玩意儿!
果然下一刻,夏夫人便不赞成地道:“那这更不能解除了,免得对方以为咱们怕了他们。”
夏家主没忍住也附和了一声,觉得父亲不能这么办,有损夏家的声誉啊。
夏爷爷憋了一肚子火不能说,瞥见孙子凉凉地杵在旁边听着,顿时找到了宣泄口:“明天集训,你回去收拾一下,早晨出发。”
言下之意,哪怕婚约暂时解除不了,你也得给我赶紧离开国都!
夏凌轩眸色微冷,转身出了书房。
“又要集训?”夏夫人叹气。
她其实更希望小轩能多陪陪小祈,但小轩自从少年时期便由他爷爷培养,是要进军部的,部队上的事她也不好多嘴,只能感慨一声。
夏爷爷自然不会解释,随便应付两句便去找孙子了,问道:“你刚刚去哪了?”
夏凌轩道:“同学生日。”
夏爷爷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估摸他是心情不好想出去转转,没有再提关于温祁的任何话题,示意他早点睡,这便走了。
屋里没开灯,月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打出一块灰白,花园传来一两声夏虫的鸣叫,紧跟着便消失了,小楼重新变得死寂。
夏凌轩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浸入黑暗里,习惯性地想倒杯红酒,但鬼使神差想起了今晚的画面,伸出去的手一停,收了回来。
若说先前被爷爷戳破感情后他还有些迟疑,那在会所的事便让他彻底确定自己是栽了,他第一次尝到濒临失控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他闭上眼,试图把脑中的人删掉,片刻后发现越来越难控制,便上楼翻出试剂打了一针,扯起一个冷冰的微笑,放松地把自己摔在地毯上,感受着熟悉的疼痛淹没全身,然后开始从骨子里往外冒寒气,这才恢复冷静。
他简单冲了澡,戴上防生物纤维层的假面和变声器,在屋里坐到后半夜,起身出了门。
夜渐渐变深。
除去市中心,大部分地区都静了下来。
温祁和傅逍他们回包间后并没有玩太久,因为温父发现自家神经有问题的小儿子还没回家,一连打了五个电话把他狂催了回来。
他于是老老实实回去,先是泡了一个热水澡,这才联系霍皓强,把被打断的通讯说完。
霍皓强面无表情问:“你不是要解除婚约么,还和他出去干什么?”
温祁笑道:“我想欺负欺负他。”
霍皓强道:“那你什么时候和他断了关系?”
“一个月后妙林杯出结果吧,”温祁挑眉,“你很关心?”
霍皓强道:“你是我夫人,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接你。”
温祁道:“尾椎骨不想要了?”
“……”霍皓强沉默了半天,第一个反应是,“我上次受伤果然是你弄的。”
温祁笑了笑,转到正事上,询问他那边的进展,和他商量完下一步的计划,便切断通讯舒服地往大床上一躺,感觉摄入的那点酒精慢慢发挥作用,很快被睡意吞噬,一直到熟悉的那声“咔嚓”响起,他才骤然清醒。
他猛地坐起身,紧接着察觉肩膀被按住,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笑着呵出一口气:“你是天天不困么?”
夏凌轩轻笑了一声,依然是空影式的腔调。
他在床边坐下,说道:“来和你道个别,我要走了。”
温祁道:“回你的佣兵公司?”
夏凌轩点头,笑着提议:“要不和我一起去玩玩?你上次一走,我那些高层们对你万分想念。”
温祁不着痕迹地后退,笑道:“我只是个学生,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不适合我,要不你让他们来这里找你,我带你们好好转一转?”
“宝贝儿……”夏凌轩笑叹了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赞赏和一丝隐藏更深的情绪,温祁尚未来得及分辨,便听他道,“你这么敏感,让我有时候真的挺想把你绑了的,不过你放心,我今晚不是来强行带你走的。”
温祁没有全信,问道:“哦,那除了来道别,你还想干什么?”
“做生意要讲究诚信,”夏凌轩掏出一个通讯器递给他,“你上次要的东西,万一你哪天想出去玩,又不想用你这个身份,可以用它。”
温祁有些意外,伸手去接。
然而就在碰上的一刹那,夏凌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带入怀里。
温祁早已加了小心,立刻抬胳膊抵住对方,接着起身要反制住这人,但没想到卓旺财这次的力气出奇的大,他尚未反抗便只觉后劲一痛,顿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凌轩接住他,伸手抱进怀里,感觉心跳骤然加快,细微的电流顺着接触的地方直蹿大脑,又有要失控的征兆,便把人放到床上,定了定神,拿出注射器抽了他一管血,接着按住针眼为他止血,另一只手打开了床头灯。
温祁侧头躺着,眉轻轻皱着,显然昏迷前不太高兴。
夏凌轩放开手,后退几步站在床边打量他,努力抽离感情,把相遇至今的画面过一遍,客观地审视自己这份来势汹汹的爱情,冷静地想:我究竟喜欢你什么呢?
温祁毫无所觉地睡着,完全无视他单方面的疑惑。
夏凌轩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一个理由,反而越看越顺眼,几次三番都想靠过去干点什么。
他忍着没动,开始思考另一件事:如果不能得到你,我会死么?
这个问题太好回答了。
他掏出枪直接就要往温祁的头上抵,暗道一声人死了他也就得不到了,结果却发现只要把枪口往温祁身上一移,胸口就会发慌,好像移的不是枪,是在扯他的神经。
他沉默几秒把枪一收,没再看床上的人,关灯离开了。
出了市区,向外走二十公里便是广袤的森林,森林后是绵延的山脉,在深夜中勾勒出嶙峋的黑影。夏凌轩开着飞行器,几乎一眨眼便进了山区深处,停在了一块缓缓敞开的降落坪上,然后跟随它一起沉入地底。
地底是一个小型的停机场,尽头有一扇门,通往研究院。
他已在路上摘了空影的假面,扯掉变声器,此刻便开门进去,顺着明亮的走廊连拐了几个弯,进了一间实验室。
已是深夜,但这里依然有人,灯火通明的。
亮堂的实验室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正在摆弄仪器,他的头发微卷,鼻梁架着个黑框眼镜,一看便是那种精英款的博士类型。他看看夏凌轩,重新低头,道:“这么晚,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夏凌轩掏出那管血扔给他:“测测有没有R型试剂。”
博士男倏地站直身,眼镜差点被惊掉:“什么?”
夏凌轩不答,走到他面前坐下盯着他。
博士男没有再问,连忙检测起来。二人一时都没开口,整间实验室只能听见仪器发出的滴滴声,以及不知是什么东西传来的怒吼,一声比一声愤怒,像是能随时冲出来撕人。
半个小时后,博士男摇头:“没有。”
夏凌轩心里一松,说道:“嗯。”
男人把仪器清理干净,问道:“这谁的血?你怎么会怀疑里面有R型试剂?”
“他变化太大……”夏凌轩说到一半,把那句“我不放心”咽回去,换了话题,“什么声音?”
“他们前段时间从海上截回来的东西,人体和机器的结合,又用了乱七八糟的试剂增加了速度和力量,效果蛮恐怖的,”博士男指着一个方向,“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夏凌轩道:“哪国的?”
博士男道:“暂时没查到,涉事的几个人用的都是假身份,而且已经死了,不知道他们想把这玩意运来干什么,这好像是个试验品,用一次就丢的那种,来暗杀的可能性……”
话未说完,只听远处的怒吼骤然加大,地面也跟着颤了颤。夏凌轩扫一眼那扇门,问道:“怎么还不处理?”
博士男道:“他们想试试能不能让他恢复意识,但收效不大,据说这两天就要处理了。”
夏凌轩道:“动静闹得这么大,文析是不是没睡?”
博士男点头:“她也在那边呢。”
夏凌轩便起身打开那扇门,穿过一条走廊,进了另一间更宽敞的实验室。
只见中央笼子里关着一个只穿着内裤的男人,成年人的平均身高,右腿和左臂的一部分是机器做的,上面参杂块状的肌肉,彼此混在一起,非常没有美感。他的双眼混沌,毫无神志,像一头被围困的野兽,不停地咆哮和拉扯身上的锁链,把地板砸得哐哐响。
那外围站着几名工作人员,正在调试仪器,低头商量着什么,这时见到夏凌轩,他们便停下打了声招呼。
夏凌轩双手插着口袋,站在笼子前欣赏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抓住他的时候,他就这么不好相处?”
工作人员道:“不是,他身上有芯片用来接收命令,但只对特定的人有效,没有接到命令的时候他挺听话的,给饭就吃,给水就喝,后来我们想让他恢复神智,试着把芯片摘了,他就发了狂,还恰好踩碎芯片,最后是文析小姐帮忙制住的。”
夏凌轩盯着那男人身上的血,问道:“发狂几天了?”
工作人员道:“第八天了。”
夏凌轩道:“文析在哪?”
“在那边的小房间里,正在看书……”工作人员说着惊觉笼子里的人不叫了,猛地看过去,只见那男人愤怒的表情僵住,然后直挺挺地砸在地上,紧接着全身水汽蒸发,呼吸和心跳迅速停止。
他骇然扭头:“夏少……”
“我帮你们处理了,”夏凌轩看向他,笑得万分温柔,“顺便发挥一下人道主义精神,不用谢。”
工作人员瞬间觉出这少爷不太高兴,脸色“刷”地白了。
附近几名研究员也惊恐地看着夏凌轩,头皮发麻,不敢动弹。
夏凌轩在死寂下补充道:“对了,火化前记得给他清洗一下,穿件衣服。”
几人狂点头,察觉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脸色更白,颤声道:“夏、夏少!”
正在这时,旁边的小门开了,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孩,笑道:“轩哥,别吓唬他们。”
夏凌轩便扔下他们走过去,和女孩一起进了小屋。
几名工作人员立刻能正常呼吸了,急忙贪婪地深吸了几口空气,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面面相觑一会儿,有人低声问:“夏少他怎怎怎么了?”
“也许是看见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另一人试探地指着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