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看到面前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对方说的话却怎么都听不懂，像是听外语一样难受。
宋韵将外婆和妈妈合葬在?一个坟墓里，这也是外婆当时买大墓的心愿。
“如?果有一天,外婆走了，韵韵就把我?和你妈妈葬在?一个墓里。”外婆佝偻着腰肢,头上的银灰色头发数也数不清，缩在?摇椅里面敛着眼眸，灯光昏暗的客厅里面只能?够听到嘎吱嘎吱响的木头声。
“你妈妈那么娇气怕黑的人，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那里面,阴冷又潮湿。她不喜欢的。”外婆笑着,抬手指指电视旁边的老旧抽湿器,“当时拿了奖学?金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了个那个东西回来?。”
宋韵顺着老人的指向，看过去。
“明明就没什么变化，还偏要嘴硬说就是好很多?,湿气没有那么重了。”外婆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呵呵笑着，“结果过了没多?久，又抱着我?哭说被人骗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抽湿器,一点用都没有，气死了。”
坐在?沙发上的宋韵也忍不住笑出声。
哪怕她始终没有办法将在?记忆里那么可怕的妈妈，跟外婆回忆里娇滴滴的omega联系到一起。
过于梦幻,就像是一个平行世界一样。
“说起来?,韵韵跟你妈妈挺像的……”外婆抿唇，缓慢地扭头看向宋韵，眼神里闪过一丝悲伤，缓声道：“不过韵韵一定会过得比你妈妈好的。”
“有时候,我?也在?想，要是……当时没有将你妈妈培养的那么优秀，要是能?够多?让她了解一些人性的险恶，可能?最?后这个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宋韵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外婆自己从思?绪中□□，年纪越大想的也多?，也越来?越难从自己的回忆和懊悔中脱身而出。
宋韵紧挨着外婆，客厅的地板上面洒满了金黄色的阳光，一如?往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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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后，宋韵东一餐西一餐，对生?活一点也不上心，上班也随着自己的心去，以至于后来?被老板辞退了。
打开手机，看着银行卡的余额，宋韵穿上自己的外套，准备出去能?不能?找到个日兼职，先?保证今天晚上能?够有东西吃。
青州市来?来?往往的人，有的人神色匆匆，有的人悠闲漫步，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标，他们都有一盏永远为他们亮着的灯光，有一扇为他们打开的门，会有人在?乎他们穿得暖吃得饱吗？
宋韵呵着气，饿着肚子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座城市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从自己的身边擦肩而过，不由地觉得难受。
她，再也不会体会到那种有人关心她的感觉了。
今年的冬天，没有奶奶针织的围巾，连带着平时吃到脸绿的白菜煮嫩豆腐都没了。
只有她一个人，和满地鸡毛。
许是太?冷了，又或是宋韵走的腿脚酸疼，终于是没有忍住，花了一块钱上了一辆公交车，具体她也没有看到到底是哪一辆，只想着，随便是哪一辆都好，反正青州市就这么大，怎么样也不会弄丢她。
如?果真的将她弄丢了，那也好。
正好一家三口，地府团聚。
这狗屁生?活，她已经忍受够了。
公交车的暖气开得很足，就算宋韵身上面只是穿了一件短袖T恤加羽绒服，在?风中走了大半天，也能?够感受到热气透过衣服，让她忍不住叹谓，舒服。
宋韵没有目的，公交车却有。
890公交车的线路是青州市出了名的旅游线路，因?为它?会从天鹅湖儿童公园，穿过最?繁荣的商业中心，驶过情?侣路，最?后去到离海边还有几公里的大学?城，这条线路绘制的是整个青州市的最?出名的地方。
也象征着，青州市给予人民最?美好的祝愿——勤奋努力，节节升。
最?终站是在?大学?城，大概今天是上课日，车上面就只剩下稀稀疏疏几个人，等到机械女声响起的时候，宋韵才从后座惊醒，抬手擦擦脸颊，慌乱地从公交车上面下来?。
“这也太?冷了吧。”
一下来?，宋韵差点被海边的妖风直接送走，卷带着海水的咸味和刺骨湿气的寒风宛如?魔法攻击，身上的羽绒服就像是在?挂在?空中的抹布，一点风都防不住。
脸都快冻僵了。
宋韵想着，不能?继续在?这里傻站下去，要么她被冻死，要么就饿死。
而当她下意识地朝大学?城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也终于等来?了，那个余生?会在?为她嘘寒问?暖，会为她留有一盏暖灯在?晚归时，会听她抱怨，听她撒娇。
一切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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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韵彻底清醒的时候，刺眼的光和全白的天花让她下意识地抬手去遮挡眼睛，还没有动作，就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抓住了。
鼻翼轻扇，嗅到一股熟悉的荔枝味。
“要不要喝水？”
还没有等床上的人回答，吸管已经抵到嘴边，下意识地吸了口，温水顺着吸管让干燥的口腔得到一丝滋润。
这会儿眼睛适应了充足的光线，omega的视线从一开始就没有从周妮娜的脸颊上移开过。
生?怕自己眨一下眼睛，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大概喝了差不多?半个玻璃杯，周妮娜捏着吸管，从人的嘴里面□□，随手将玻璃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宋韵刚想开口跟周妮娜说话，病房的门就被推开，医生?跟护士从外面进来?，最?后末尾还跟着两个小尾巴——陆馨跟陆予婳。
宋韵蹙眉看着陆馨和陆予婳，心里暗自不爽，如?果是医生?跟护士，还能?勉强进来?说是帮她看病，但是陆馨跟陆予婳……
这两个人真的不觉得自己很多?余吗？
许是宋韵的目光太?过亿集中专注集中，陆馨笑呵呵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翘着腿，“呦，看来?一时半会死不了啊，这精神的都快跟草原上乱蹿的傻狍子差不多?了。”
“……”
如?果现在?宋韵不是躺得太?久，手脚发麻使不上劲，她肯定拿起旁边的瓷瓶就往陆馨的头上面砸。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陆予婳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颇为感慨，“看来?，上次的那个催眠好像也不是很失败，你现在?看起来?很清醒啊。”
“……”
宋韵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失智表现，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钻进去，这都是什么神奇黑历史啊。
看到陆予婳她拳头都硬了！
宋韵想要开口说话，却怎么也找不到调，啊啊了几声，就被站在?一边的医生?制止了。
“家属先?出去吧，等会儿再进来?，先?让我?们帮病人进行检查。”
“好。”
周妮娜跟陆馨等人从病房里面出来?，刚关上门，周妮娜从裤袋里面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道：“我?那边还有事情?，最?近估计会比较忙，我?先?走？”
陆予婳闻言，下意识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陆馨，似乎是在?等陆馨回答周妮娜的问?题。
“那你之后……”
“看情?况吧。”周妮娜朝陆馨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病房门口。
陆予婳耸肩，倚靠着走廊的墙壁，打着哈欠，“你说她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从那天送宋韵进了医院，到今天快一个星期了，周妮娜一直在?这里照顾着宋韵，可以说是寸步不离。陆予婳还以为两个人已经说开了，谁知道里面的人刚醒一会儿，周妮娜出了病房就说要走，连一句话都没留下，不知道还以为是欠债了。
“估摸着是想让宋韵长个教?训。”陆馨想了会儿，觉得应该是这么一回事，要不然周妮娜没道理现在?这个时候走。
“算了，她们自己的事情?，让她们自己处理就好，别管那么多?。”
陆馨摆摆手，感情?这事情?她们管不了，有这精力，不想想怎么样将那个疯子彻底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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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韵除去昏迷的那一个星期，又在?医院里面待了半个月，主要是经纪人竟然比媒体还晚知道宋韵在?医院里面躺着，当即就炸了。
“你老老实实在?医院里面给我?待着，等外面的风声停了以后，你再出去。”经纪人咬牙，“顺便治治你的脑子，免得你一天到晚心思?不知道在?哪里。”
宋韵坐在?床上嗯嗯回应了两声，手上面的手机拿着，手机界面一直显示着跟周妮娜的聊天框。
“你听到没啊？”
“听到了听到了，翻来?覆去这段话都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宋韵烦躁，一部分?是因?为经纪人说的话，一部分?是因?为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跟周妮娜说过话了。
本来?以为怎么着，都不会跟以前一样吧！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怎么也会稍微放软态度，偶尔跟她说个早安午安吧。
谁知道，自己醒来?那一天，竟然是这段时间最?后一次见到她。
“……”陆予婳张张嘴，疑惑道：“这个输入框你都看了一天了，你是到底没想好要发什么，还是你就是单纯欣赏一下这个界面。”
“陆馨人呢？你为什么不跟着她？”
宋韵将手机反扣在?床铺上，看着快要将问?候水果篮全数清空的陆予婳，真诚发问?。
有一个唠叨的经纪人已经够烦躁了，还要有一个感情?迟钝且格外直言的陆予婳在?。
简直是上天怕她活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