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拍卖行的后院是一处很大的院落,只不过整个院落被无数囚笼所占领,里面存在的奴隶数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没法想象原来这里的奴隶市场竟如此的繁荣,相同种族的奴隶们被关押在一起,奴隶们蹲在笼子里面冷冷地注视着每一位从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人们,虽然是无比敌视我们,却不敢有任何出格儿的动作,那些站在木笼外面的监守们,手中握着皮鞭,正在来回不停的巡视着,几乎所有的奴隶们,都时分畏惧监守们手里长满荆棘倒刺的长鞭。
鲍比显然已经习以为常,看到我眼中的不忍之色,搂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嘉,他们可是奴隶啊!”
是啊,在帝国的法律中,奴隶是异族和战俘的代名词,他们曾经是我们的敌人,是能够威胁过我们战士生命的人,所以在成为里奴隶之后,我们不能够对他们拥有任何的怜悯之心,毕竟他们是奴隶。假如有一天,一名帝国战士在战场上被他们的同胞俘获,所承受的待遇也会是眼前这种情况。怜悯奴隶只是懦弱的表现。
我揉揉鼻子,看了鲍比一眼,低声对他说:“我只不过是有点不习惯,谢谢你送给我的大礼,可是太贵重了,你知道五十块魔晶对于普通人意味着什么,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
“为什么,我们是好朋友,而且是我心甘情愿送给你的,你为什么不肯接受?”鲍比还是一副很不能理解的表情,那种沮丧就像是遭受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挫折。
“毕竟太贵重了,如果我接受了那个精灵女奴,我们以后很难平等的交流,跟你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觉得欠你什么,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我抬头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鲍比这时候忽然停下来,双手扶着我的肩膀,他的身材要比我高很多,与我对视的时候需要低着头,他认真的看着我,表情有一点严肃和认真,然后对我说道:“听着,吉嘉!”
我被他这样严肃的神色搞得一愣,他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位没有任何坏脾气的憨厚胖子,是位能将唯一一只鸡腿分给我一起吃的朋友,他平时总是喜欢和朋友们一起吹牛,他和全班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我认为这取决于他平易近人的性格。第一次见他这样的严肃,反而吓了我一跳。
我对鲍比点点头,示意他我在认真的听。
“你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吗?”他认真的问我。
我睁大眼睛,有点不理解。
“正如你说的那样,你五次三番的给我礼物和帮助,让我觉得太贵重了,如果我不馈赠你一点小礼物,我会觉得以后很难和你平等的交流,和你站在一起,总是让我觉得欠你什么……”
我张大了嘴巴,听着鲍比飞快的用纯熟的帝国语讲述自己的烦恼,我从没想过他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些烦恼:
“第一次有人只是因为我是他的朋友,他不去问是非对错,帮我打架。他们说魔法学院有个新生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勇敢的挑战战士学院的高年级学长,他是天生的战斗狂人,可惜了他的一身魔法天赋。可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惹事儿的人,你知道当时我和米莉多么的感谢你……”鲍比的眼中有些感激之色。
他说的是我与凯佩尔决斗的那次,其实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鲍比,可是凯佩尔带人冲进我们魔法学院的课堂上,我不过是看不过去,毕竟要有人站出来维护一下魔法学院新生们的尊严。没想到鲍比对这事儿如此在意,他地心思倒是有点细腻啊!
“我想要成立一支纯粹魔法学徒组成的水球队,你虽然不怎么喜欢水球这个项目,在我邀请你的时候,你却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没有任何迟疑与要求,也不带着任何的目的……”鲍比看我的时候,满眼的真诚,我觉得这时候不能把心里所想讲给他听,我必须保持闭嘴。
水球队那件事儿吗?我真想在此刻对鲍比说:明明你自己说我是替补,随时都可以不用参加球队的训练,其实我是想参加一个轻松一点的社团,混一下课外活动的学分而已,难道那些队员们不是这样想的吗?我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鲍比有些惭愧地又说道:“还有辛柳谷那次探险活动,说起来我大概是所有的魔法学徒中,带得‘水疗术’卷轴最多的人,我家毕竟在埃尔城算是最富裕的家族,更何况我还有一位如此疼我的舅舅,他们几乎将埃尔城范围内所有能够收集到的‘水疗术’卷轴全都买了回来,就是担心可能会在那处山谷里有什么危险!”
“吉嘉,你知道那时候你将自己手里的‘水疗术’卷轴分给我的时候,我有多惭愧吗?”鲍比的眼圈都有点红了,我觉得这地方不是我们两个缅怀过去的好地方。
不过这个我终于有了辩驳的机会,我学会“水疗术”技能的事儿,可不是什么秘密。
于是我像是潜在水中憋了很久没有换气儿的蛙人,终于有了浮出水面吸一口新鲜空气的机会,真是难得又开心,所以我才欢快地对他说:“这个你不用感谢我啊,我本来就会‘水疗术’的魔法啊,把那些魔法卷轴送给你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听我说了这句话之后,鲍比也是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你能这样想就好了!”
我愕然,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就听鲍比对我说:“所以你也不用感谢我啊,我家本来在埃尔城就有那么一点儿钱,送给你一个精灵女奴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他在等着我这么说,其实在鲍比陈述这些往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心里所想,对于他这样心思细腻的人来说,大概是也是很难接受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我这里获得好处,鲍比有自己的做事原则和风格,所以他想要出了这个方式弥补我。
不过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差一点就崩溃掉,他色眯眯地对我说:“更何况你还那么喜欢!我才知道吉嘉你喜欢的女孩子的类型居然是精灵女孩儿那种没胸没屁股清纯一点的,呵呵!”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精灵女孩儿?我只不过是第一次见到精灵,好奇得不得了,好不好!
可是看到鲍比畅快地说完闷在心里的话,他此刻地神采有点飞扬,我竟想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从没想过鲍比的家族居然在埃尔城是大富豪,怎么之前我没有看出来一丝一毫的端倪,哎!说起来还是第一印象主导了我的主观意识,我就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有哪位富二代能够在觉醒仪式这样重要的大典上,在午饭的时候,偷吃一只鸡腿搞得就像是做贼一样!
很无语地看着鲍比宛如一位打了胜仗的骑士,雄赳赳气昂昂地拉着我向里面走,一时之间我无话可说。
最后就连那九枚金币也没花出去,看起来鲍比的那位舅舅在损失了一大笔魔晶之后,索性就不在意几枚金币这样的小钱儿了。
直接有侍者从里面迎出来,带我们去广场上的‘仓库’里取货,原来这里果然是将奴隶们当成商品来贩卖的。那侍者将精灵女奴的灵魂契约给我之后,又将两卷空白的主仆契约交给我,然后对我很有礼貌的说道:“那两位兽人奴隶和其他奴隶不同,主人命我将这两卷儿空白卷轴给阁下您,请您收好,您可以当面与那两位兽人女签订主仆契约!”
我心里有点莫名其妙,那兽女战士究竟有什么把柄在鲍比舅舅的手中,看来我需要问出格究竟,不然兽女战士好好地自由的身份,凭什么会甘愿被当成奴隶来拍卖!
再次见到那位精灵女奴的时候,她被单独关在一间小木箱里,那口木箱子的空间只能够她安静的蜷腿坐在里面,木箱上有几个气孔可以保持里面永远通风,不至于憋气,但也绝对不算太通风,更何况数十个此类的大木箱子堆叠在附近,大概是很多奴隶都是类似这样,被屈辱地关在这样狭小封闭的空间内,甚至连伸展腰肢都做不到。
这里的木箱子都非常的相似,不同的只是上面用油彩涂抹的记号,那些简单的图案不知道代表了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有力士将其他的木箱子挪开,单凭我和鲍比将会很难找到她藏身之所。
这里的味道不算是那么好闻,就连鲍比也是拿出手帕遮掩住口鼻,毕竟这些奴隶们也需要吃喝拉撒,尤其是被关在这样的木箱子里的奴隶,更是没办法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此时正值夏季,天气又非常的炎热,木箱子里的温度非常的高,味道更是冲鼻子。
不过这位鲍比竞拍回来的精灵女奴的木箱子却是还算整洁干净,里面摆放着一只水盆儿,盆里有一小半儿的清水,我看到箱子下面的木板缝隙里面残留着一些黑面包的碎屑,只不过打开箱子的一瞬间,里面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木箱里面的温度非常的高,闷热潮湿,精灵女奴还是仅仅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
这也难怪她会如此,里面的确太热了,她浑身都是汗津津的,湿漉漉的头发也沾在脸上和背后,但那轻纱怎能遮掩住她那曼妙的身材。两位力士打开箱子之后,第一时间无声退走。鲍比也是“哎呀”一声,远远地跑开,我看着精灵女奴,她的眼神中带着绝望与麻木,最后还是我从魔法腰包里拿出黑色的披风,任由我摆布将一件厚重的黑色披风披在她的身上,黑色的布料掩盖住她如象牙一般洁白如玉的同体,领着她离开的那处小木屋。
相对于精灵女奴来说,兽人女战士的处境要好一点儿,她被关押在单独的圆木订制的巨大木笼子里,这个木笼子每一根圆木都有成人腰那么粗,每根原木之间相距二十公分,稍微瘦弱一点儿的人应该可以从这样的宽大的缝隙里挤出来,兽人女战士就静静地坐在木笼的角落里,她的手里甚至拿着一块巨大的黑面包,此刻她正在一点点的小心翼翼地将黑面包一点点掰碎,喂给那个半兽人小女孩儿吃。
小女孩儿不时地用小粉舌头舔着唇边沾着的粗糙黑面包屑,她吃得竟然是津津有味,就仿佛在吃山珍海味一样。
抬头看见我们走过来了,兽女战士伸手轻轻摩挲着半兽人女孩儿的小脸儿,然后轻轻地用帝国语对她说:“囡囡,去将钥匙递给他们!”
女孩儿依偎在兽女战士的腿边儿,抱着妈妈的膝盖甜甜地说:“他们是来带囡囡回家的?囡囡好想家!”
兽女战士略微犹豫一下,努力地措辞说道:“阿妈带你走到哪儿,那里便是你的家,我们也许会跟着妈妈的新主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的帝国语很纯熟,但是异域地口音很重。
女孩儿从母亲手里接过钥匙,却是赖在她的怀里不肯离开,眼睛还在盯着那块黑面包,狡黠地问兽女战士:“那里有吃的吗?”
“有各种美味得烤肉,还有牛头罐头、麦饼、肉汤、甜美的奶酪!”我接过她们的话,继续说道。
女孩犹豫地拿着一支古铜钥匙,沉重的钥匙拎在她手里,让她感到很吃力,她迟疑地对我说:“你说得这些我都没有吃过,有美味的黑面包吗?”
“可没有什么黑面包,只有涂着蜜汁夹着火腿的白面包!”
半兽人女孩儿非常的小,木笼子根本不能对她造成一点点的障碍,她从木笼子里钻出来,仰着头眯着眼睛看着我,然后俏皮地对我说道:“白面包也行,虽然我没吃过它,但是我想味道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给你吧。”
说着,女孩儿将手里的钥匙递给我。
等我将木笼子打开之后,那位穿着兽皮半身甲的兽女战士挺着胸膛从木笼里走了出来。我有很多话要问她,但是这里毕竟不是讲话之所,于是我便急切地带着他们匆匆离开奴隶拍卖行。
我和鲍比带着那位精灵女奴和兽人女战士一同走出努力拍卖行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中午十分。
鲍比的舅舅——那位中年贵族就站在拍卖行二楼的窗口默默地向下看着我们离开,我走到奴隶市场的大街上,回首望着那位始终儒雅谦逊的中年贵族,至始至终我们两个没有交流过任何一句话。
有些时候,不说话要比说话透露的信息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