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豆喝了一大杯水，脑子似乎就清醒了些。但可能是个想到自己大清早起来就发现全身光溜溜的事情，还是有些难为情。她想转移这种尴尬，于是逗了逗青禾，没想到吃饱喝足的孩子根本不想理她，全身心都在自己的玩具上。
“顾平生，我只记得昨天晚上我心情不好，去了酒吧喝了很多酒，后面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吗？”
我一边进厨房弄早饭，一边给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是照实话说，一点没有添油加醋，但是她却听得一惊一乍的，不断打断我。
“你说什么？你是把我扛回来的？”
“我一进门就吐了一地？我的天哪，太丢人了。”
“我还摔进了浴缸里？要不是你扶着，我就被淹死了？”
“你保证你是闭着眼睛帮我换衣服的，你怎么那么熟练？你到底有没有看见什么？我不信，我不信！”
“……”
本来这件事情叙述起来不麻烦，但是被她问了这么多，话题就拓展了。
我将小米放进电饭锅里，准备做点小米粥，大人孩子都能吃。等待饭熟的时间里，我打算和她好好谈一谈。
既然她不
害臊想知道细节，那我就只能把细节一一说来。
“早知道你会介意，我就应该让你泡在浴缸里，等你自己醒来之后再处理。”我说，“这年头好人不能当，干脆做个坏人，也不枉挨一巴掌。坏人也没做成，看也没看到什么，还被咬了一口，不知道要不要打针，冤。”
她的脸顿时就红了：“什么？我咬你了吗？”
“我以为你是吸血鬼变的，都给我咬出血了，你嘴里难道没有尝到人肉味道吗？”
“天呐，以后再也不这样喝酒了，都做了这么多丢人的事，我看看，咬你哪儿了？有多深的伤口？”
我指了指左胸，说咬着我的心了，这颗心现在已经鲜血淋漓支离破碎了，还是不要看了。
她偏要看看，一副很歉意的样子。我瞪了她一眼：“怎么觉得自己亏了？你还想看回去吗？”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油嘴滑舌的，我看你挺老实的。”
“你看我挺老实，就应该相信你的直觉，而不是怀疑我在你酒醉的时候趁机下手。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甘共苦的队友，不对，没有同甘共苦过。这话该怎么说呢？战友？同事？算了，男不与女斗，我男人不计女
人过，把伤口捂着悄悄好了就算了。”
她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解释说，自己早上的反应确实有点过激。但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这种条件反射性的反应也算是正常的。要是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那才不对呢。
“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说不定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碰上我这样的正人君子，你那一群小伙伴，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她傻眼了，说自己昨天晚上是单独一个人出去喝酒的，根本就没有小伙伴。可能是一个人喝多了之后，混到人家的房间里去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打电话的人就是胡乱翻的一个号码。
“你说你，这多危险呀。错一步，你就可能面临不一样的后果。”我说，“失恋没那么可怕。这世界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街跑，你还愁找不到吗？你这么好的条件。”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她的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看来昨晚的那场酩酊大醉，并没有让她忘却这段情殇，反而成了一个不能揭开的伤疤，一揭就疼。
心灵鸡汤里说，一个人在哭的时候，最不能听的一句话就是你别哭
了，你别伤心了，越是说这种话对方就越是哭得得劲，反而让对方安安静静哭完，发泄完了心中的情绪更好。
所以我就让她狠狠地哭出来，什么也不问，也不拍拍背安慰。
她的确是哭了一会儿，哭着哭着就不哭了，抬起泪眼来看着我：“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铁石心肠，你都不安慰我？”
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呀，我也不按套路，于是我说，你现在哭出来的眼泪都是当初流进脑子里的水，你使劲哭吧，脑子里的水流干净了，你便不伤心了。
“我哭完了，脑子里的水也倒干净了。”她说，“我跟你打赌，以后你在我面前再说起这件事，我一定不会掉一滴眼泪。”
说完兰豆就伸出手指来和我拉钩，我愣了一下，我答应和她打赌了吗？
但是，看见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伸到我的眼前，我还是不忍拒绝，于是我伸出手指来和她象征性地拉了拉钩，然后正儿八经地说：“好好爱自己吧。”
小米粥煮好了，为了表达她的歉意和感谢，于是她自告奋勇，要去炒一点小菜。她在冰箱里一阵翻腾，翻出了一大堆食材，然后把厨房门死死关上，不让我进去参观。
不大一会儿，我就听见厨房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声音，心想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满汉全席来，我和青禾就乖乖地在外面等着。
听着厨房里的响动，我就想起了青果。这一段记忆还新鲜热乎的存在着，青果做菜的时候从来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声响，就像她自己一样安安静静。
她怕吵着我，也怕打扰楼上楼下的邻居。她做菜又快又好，虽然做不出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些家常便饭，但吃起来很可口，满足了我的胃。
这个房子里，兰豆是第二个做饭的女人。她切菜的声音，整栋楼都好像听得见。估计也做不出什么花样来，但我远远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半个小时以后她打开了门，我首先看到的是像个花猫似的兰豆。她整张脸都是烟熏火燎的，额头前的头发还被火烧了一小撮，紧接着一股焦煳味就传来了。
“兰大厨，我们等了这么久，你都做了些什么菜？”
她连连说：“我对你这个厨房不大熟悉，也不好掌握火候，所以就，就……”
我说只要没把我的厨房烧了，没把自己烫伤就好，其他我都可以接受。
“那……那可是你说的……你都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