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自救

终于,我们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古川发出一声低吼,他也把黑血挤完了,伤口里流出来的是鲜血。

“我没事了。”他说,“我要不放血治疗,这会儿你就得照顾两个人,我不能拖后腿。”

“你真是好样的,我太佩服你了。”我说。

“要是换了你,你也会这样做。与其变成一个怪物,还不如自己下手狠一点。”古川说,“男人流血不流泪。”

我把肖春风背起来,他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们刚走了几步,就有几个护士抬着担架跑来了。

这几个护士和古川认识,他们快速打过招呼,古川让我把肖老师放在担架上,护士们抬着就跑,我和古川跟着跑了一段,突然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古川应声倒地。

我赶紧跑回去,把古川扶起来。他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汗水把衣服裤子全都打湿了。

我叫他保持清醒,不要睡过去。他伸出右手在裤兜子里摸索着,问他在找什么,他做了一个手势,原来是在找香烟。

我帮他把香烟摸出来点上,他哆哆嗦嗦抽了一口,吸进肺里,顿时就做出了轻松的表情。

“古川,你没事吧,你感到哪里不舒服?”我问,我还是担心,怕是毒性又发作了。

他摇摇头说没事,流血流太多了,加上烟瘾犯了,人就站不稳。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还以为你……你把我吓了一大跳。”

等他抽完一支烟,我把他扶着,从电梯上去,一群护士刚好来接他,直接把他带去了手术室。

这里是他们的常驻基地,用来看病、休养以及做实验,古川似乎跟这里的每个人都熟悉,很快做好了伤口清洗和缝合手术后,他被送到了病房。

几个年轻的小护士跑进跑出,听说古川的壮举,很多护士都跑来看,他半躺着,面前站着一排排穿粉色制服的护士小姐姐。

这些小姐姐对他嘘寒问暖,问他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

我没想到古川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能吸引这么多护士喜欢。

但我更没想到的是,硬汉子古川竟然在护士面前撒娇卖萌。

“我要吃小姐姐亲手削的苹果。”

“我还要小姐姐坐在床头给我讲故事。”

“要吃小姐姐亲手做的馄饨。”

“要小姐姐给我换绷带,还要喂我吃药药……”

他提出了一串串“非分之想”,那些小护士也不生气,佯装要打他,吓唬他要给他喂毒药,或者说把他扔出去……

大家越是吓唬他,他越是来劲了。我笑着从这个房间退出来,让他享受这齐天之乐。

我来到手术室外,等肖春风做手术,他脖子上的伤需要手术缝合。

一个医生走出来,我赶紧上去说明情况,说他是被蚕丝绕颈弄伤的,那蚕丝怕是有毒。

这个医生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他看了我几眼,问我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我?

我解释,我之前确实没有来过,这是我第一次跟肖老师走这条线,他眼里还是满腹狐疑,我又说,古川可以给我证明。

提古川这个名字还挺管用的。这个医生

顿时就换了一副面孔,他耐心地对我说,这种蚕咬了人之后会有毒,但是蚕丝纯净无毒,肖老师脖子只是需要缝合,不是大问题,大问题是他大脑缺氧时间有点长,还需要住院几天的观察。

“他们两个都受伤了,你没受伤?”他问。

“我没事。肖老师情况怎样?他在路上发高烧,不是中毒的表现吗?”我说。

“不是。”医生解释说,“是伤口发炎引发的高烧。你当时不在现场吗?留在车里的?所以才没有受伤。”

这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是把他们扔下,把自己锁在车里避难的人?

他可能把我当成司机了。

“肖老师出手术室之后,需要我们看护吗?”我岔开了话题。

他说有专门的看护,24小时值守,肖老师也是住单人病房,就连他的家人来探视,也是要经过登记和审核的。

连自己的家人来见面都这么难吗?有些人的身份到了一定的阶段,其实也是不自由的。

在确认肖春风只是因为发炎而高烧之后,我放了心,又去找古川。

此时古川已经没有莺莺燕燕,左环右抱了。他苦着一张脸靠在床头,那群可爱的小姐姐各自忙活去了,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有些不情愿。

看见我走进去,他马上换了正常的脸色。

“你需要住院吗?”我问。

“需要,也可以不需要。”他说。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他只要有漂亮的小姐姐陪他,就需要住院,要是像现在这样把他一个人晾在这里,他就不需要住院。

你可别误会,我只是她们的开心果而已。她们在这里工作其实挺烦闷的,我能让她们消遣消遣,也是我的功德。”

“没想到你是这么有趣的人。”我说,“既有趣,又有气魄。”

“当兵经过特殊训练的人,都有我这样的性格。”他说,“一看你就没当过兵,没有摸爬滚打过。不过我也羡慕你,念的书多,有文化,有见识。”

说我有文化有见识,我顿时就感到脸红到了脖子根。

古川接着一本正经的说:“我得赶紧好起来,因为要去那个科研所一探究竟。之前我说过,可能是科研所的设备发生了故障,其实我是不想让肖老师担心。刚才我又联系了科研所,还是联系不上。我觉得这事可以下定论:科研所全军覆没了。”

“没这么严重吧,那里面有多少人?”我问。

他说为了保密性,科研所里能进入地下的只有十个人。他们平时是从大门正儿八经进入的,然后进入地下第一层,那里也是他们明面上工作的地方。

只有他们十个人知道,从地下第一层到地下宫的通道。他们平时会分为三批次,轮流进入地下宫。

古川已经和这十个人都联系过了,没有一个人回复他,他的判断就是,这十个人已经全军覆没。

按照工作原则,他们不可能同时进入地下宫。三批次轮下来,至少需要三天时间。也就是说,有可能是第二批次的人进去找,没找到,第三批次的人接着进去,都没有出来。

“地面上的同事没有发现吗?”

我问。

古川说,搞科研的人都稀奇古怪,有时候持续搞一个课题,一个星期也不会上地面,地面上的同事们早已习以为常了。

可能他们也有所发现,可能也会去他们的办公场所找他们,但是一个也没找到,也不知道他们的特殊通道,还以为他们没来上班。

“我们要是进入的话,还是从地下通道吗?”我问。

古川说,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走上面的通道,那里太显眼,容易留下痕迹,他们一直都是走地下通道。

所以我们要是进去,还是走地下通道。

古川捏了捏红肿的小腿,估计着自己能出院的时间。

他失血过多,不可能马上返回工作岗位。

但又迫切想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先一个人去探一探,那条路我已经记住了。

更别说我之前和周一他们下去过几次,就算是感官受到了“屏蔽”,我对那里的内部构造已经非常熟悉。

古川抬头问我:“你是不是想闯一闯?”

我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呗。因为要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去探个究竟。”古川的话,似乎有激将我的味道。

我说我是决定去看看,马上就去。

古川把车钥匙给我,告诉我如何操作就能打开医院和科研所的地下通道,没有钥匙,根本就没办法进入。

“谢谢。”我说。

“我等你的好消息。”古川说,“活着回来,你还没正式入职呢,死了还不能算殉职。”

我一愣,话丑理端,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