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薛疯子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
而且——
“你的头发……?”苏清瞧着薛疯子那满头的银丝,很是奇怪。
对方以前可是一头墨发,还很是爱惜,有几次苏清被对方折磨得受不了,抓着对方的头发狠狠拽着,只因扯落了几根对方的发丝,这疯子扭头就给他喂了毒药。
折磨起人完全不讲任何道理!
青年白头,薛疯子你身体不行啊。
“水青,不,我该叫你苏清,对么。”他一步又一步的朝着苏清过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优雅,只是满脸的病态,瞧着跟以前却差别很大。
苏清跟这薛疯子之间没什么好的回忆,一开始太过不堪,他也生过许多怨恨,后来这薛疯子莫名对他好了,但苏清不愿拉下脸继续跟他谈恋爱,在哄骗对方解开自己周身禁制后,扭头就死遁了。
死遁前,他还辱骂了对方几句。
原以为此生是不会再见的了,因为薛家的家主,非重大事情不可出谷。
所以苏清也纳闷,这薛疯子怎么放出来了?
这不祸害众生么这。
最主要的是,他在这薛疯子面前扮演的是冷清孤傲高岭之花不可摧折。
正是因为不可摧折,这疯子天天折辱他。
所有前任里面,就跟这薛疯子之间过于难堪。
“你怎在此。”苏清抿了抿嘴,在职业的素养之下,他还是把那朵高岭之花的人设给捡起来了,脸上一丝表情表情都没,月光之下看着倒投出几分孤傲出来。
薛鹤衣踩着月色而来,满月正在他头顶,他的影子点点落在地面上,那些树影斑驳。
风动,吹起“沙沙”作响之声。
树影摇晃,有落叶吹起,吹过薛鹤衣的身旁,他的衣衫纷飞,显得他出尘绝艳。
这薛鹤衣虽然是个疯子,但相貌却没得说,全修真界都排的上号的美人,当初苏清就是因为对方这张脸才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好看的美人都是要命的,这位不仅要命,还要魂,要钱,要你心要你肺。
“我来找你,水青,我一直在找你。”
水青,是当初苏清给自己取的化名。
水青则清嘛。
瞧着这位大美人都快走到面前了,苏清却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这疯子,于是假装镇定道,“你待如何。”
“接你回谷。”薛鹤衣轻声说道,可能月色过于柔和,竟在他脸庞上看出了几分温柔。
但这些统统都是表面,没有人比苏清更明白这人是如何的变态,手段又是如何的残忍。
一想到那些不堪的回忆,苏清忍不住的全身颤抖了一下。
而这些全部没能逃过薛鹤衣的眼睛。
他目光微微眯起,却也不说话,月光微凉,只有“沙沙”的风声吹起片片落叶。
你便这么怕我么。
薛鹤衣也不愿那些往事再勾起两人之间的不悦,他尽量温和的声音,说道,“过往一切,你我不必再谈,你且如何方能随我回去?”
苏清看着这般的薛疯子,后背一片的发凉。
这薛疯子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那他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相信薛疯子能重新做个人。
“薛谷主这话是何意,我听不明白。”苏清只能继续端着,神色不冷不淡的说道。
一朵孤傲的高岭之花也不外乎是他这般了。
“如果我求你呢。”薛鹤衣突然说道。
“你求我?”苏清觉得好笑,难得流露出几分情绪,却满是嘲讽,“堂堂长生谷的薛家主,也会求人?”
薛鹤衣目光闪烁了一下。
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如意,他无数次后悔过,他想着,对方心性高,也是有自尊的,他种种那般折辱行为,不外乎等同于凌迟,他也弥补过,他许诺过许多,明明对方也是答应了的。
但等来的,却是对方那句不轻不重的一句,“我乃修道之人,可死不可辱,呸。”
然后,便死在他前面了。
一想到此,薛鹤衣握紧了手。
“我求你,随我回去。”他目光微微动容,这是他第一次求人,也第一次这般放低姿态。
而对面的苏清却更加感到惊悚,这他妈真的是那个薛疯子??
薛疯子也能求人?
卧槽,好爽!
苏清喉咙滚动了一下,面上却是不屑,“薛谷主,你曾说过,求人该如何?”
薛鹤衣面上一动,他看着苏清,月色,夜色,不及他绝色。
他艳丽的眉梢动了动,却缓缓低下了头,风吹起他几缕发丝,地面上的落叶被掀起几片。
薛鹤衣,跪下了。
这亦也是薛鹤衣第一次向人下跪。
他那一头银丝落在地面,洁白银色依旧不染半点尘埃。
他是一个美人,哪怕低入尘埃之中,依旧出淤泥而不染,不沾凡尘。
真正的出尘绝艳,从来都是他这般。
无论在哪儿,他依旧便是这般,让人移不开目光,依旧觉得他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而苏清除了那点微妙的报复快感,更多的却是惊恐。
薛疯子竟然真他妈的跪下了!
他这得死多少次才能把这事给摆平??
死上七七四十九次这事都过不去了吧。
完、完了。
苏清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薛鹤衣,下意识的后退好几步。
他看着看似乖顺跪在那里的薛鹤衣,脚步忍不住的后退,然后扭头就开始跑。
他跑得极快,此刻狂风吹过,片片落叶从他的眼前飞过。
他回过头,神色是害怕的。
那些落叶吹落在薛鹤衣身上,他的目光死死的锁着眼前跑着的这人,瞧着对方越跑越远。
还有对方那不经意间回头时,满脸的惊慌。
便这般、这般怕我么。
我便对你,过分到我求你,你都不愿再看我一眼?
不愿多看我,一眼……?
薛鹤衣再抬头之时,那一脸皆是冰霜。
他缓缓的站起来,此刻月亮似有些害怕的躲进了乌云里,银白色的月光消失了,夜色变得阴沉起来,狂风吹起他的衣袍,长发扬起,像极了恶鬼。
果然,你还是会跑。
我这般低声下气求你,你都不愿回头看我。
真是——
该死啊。
整片森林里面的鸟全部拍打着翅膀飞走,一股肃杀冰冷之意蔓延了整片森林。
苏清跑着跑着,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后背所有寒毛全部竖起。
这让他毛骨悚然。
完了,薛疯子又他妈的发疯了!
早知道刚才适可而止了,不是不知道这丫疯起来是个什么样。
只是苏清也真没想到,对方真能给他跪下。
这事放了以前,他只敢在脑海里面想想偷着乐一下好么。
这疯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怎么感觉越来越让人惊悚了,这年头疯子发疯前都会装装可怜放低一下姿态吗?
嘛的,疯子都特么什么口味啊!
苏清越跑越快,就连气息都变得紊乱起来。
他没办法,他一生修为只能止于此,永远不过一个筑基,刚刚跨入修炼的门槛。
这般的修为,在他那些前任身上根本不够看。
所以,苏清还有个不怎么好的嗜好,那就是喜欢,骗宝贝。
尤其是骗自保的宝贝。
但凡他牛逼的那些前任们,个个都被他骗过宝贝。
当然,薛疯子也在其中,他也骗过薛疯子的宝贝,用过一次就没用过了,跟他主人一样,是个疯宝贝!
苏清有些着急的在纳戒里面找着,这纳戒也是个宝贝,里面能够足足容纳一处小天地,而且戴在手上完全隐藏在手指肤色下,看不见,摸不着,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打开。
是当年一个器修前任亲手给他做的,完美贴合他的手指,当时那器修内敛,不爱说话,但宝贝是送得一点都不心疼,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身家全部掏给他。
可惜听说后面干抢劫去了,据说还成了一方霸主。
苏清在纳戒里面摸摸寻寻,冷不丁摸到一把什么东西,他想也没想就抽出来直接反手划去。
“唰——”
一道霜光剑气突然闪过,整片小天地闪过一道剑光,寒霜降临,一片的孤寒之意。
完了,这剑是——
十六夜霜满天。
剑尊亲手给他铸造的,此剑出世,剑尊必定知晓!
完了完了,他这手也太背了,早知道就好好把纳戒里面的宝贝整理一下,怎么就抽出这把剑了呢。
这剑跟剑尊的本命宝剑乃是双剑,对方肯定已经知道了。
后面就是薛疯子,等会追过来的就是剑尊,他现在装死,应该没什么用了吧。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他只不过是前任比较多而已,难道谈恋爱不成亲有错么,为什么前任一个个的分了还能找上门呢。
而远在剑宗的暗室中,那剑尊本在静修,却突然睁开眼睛。
“嗡——”
他的本命宝剑发出一声鸣叫。
既是双剑,自是有感应。
十六夜霜满天,终于又出现了。
剑尊拿起本命宝剑直接冲出剑宗,利剑划破虚空,硬生生踏碎了云霄。
他一身剑气无人能及,剑道至尊,灰色的长袍在夜色下翩飞,双指放在身前从半空突然降临。
手持十四夜寒霜天,脚踏凌云暗青鞋,他一出现,天下利剑皆臣服。
只见他面容冰冷,嘴唇微动,吐出两字。
“——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