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确认在此次横滨特级咒灵诞生事故中,涉及了横滨游乐园及其周围普通民众九千余人,其中死亡X人,受伤X人。”

“原本负责该次祓除任务的咒术师赶到时声称被【帐】拦截,考虑到【窗】探测到的波动反馈是特级咒灵诞生,且聚集了大量非特级咒灵,紧急联系了特级咒术师五条悟……”

咒术高专校长室内,坐在办公桌后的夜蛾正道将报道念到这里时停了下来,看向沙发的位置。

翘着二郎腿,整个人懒懒散散靠坐在沙发上的白发青年嘴里轻快地哼着歌曲,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来自校长的注视。

夜蛾正道:“……悟,不要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就算他的这个学生已经毕业,甚至成了老师,每次看到对方的时候,夜蛾正道就下意识地觉得头疼,这一次也同样如此。

“说说吧,你赶到的时候,到底看到了什么?”

“报告上不是已经写了吗?”五条悟抖了抖腿,语气随意。

夜蛾正道捏着手中钢笔,用笔帽敲了敲桌面,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悟,我曾经教过你,所以我知道这份报告不太对劲。”

他认为他的学生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的确就是这样啊——”

五条悟勾了勾嘴角,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我到的时候,【帐】已经消失了,里面的特级咒灵和那些非特级正在互相厮杀,所以就被我顺手解决掉了。”

“关于飞騨家族……”

“这种恶心的存在,就不要说了吧,夜蛾老师。”

五条悟终于变换了个姿势,虽然带着眼罩,却依旧可以从他的动作看出来他在看着夜蛾正道。

虽然他嘴角依旧上扬着,但夜蛾正道作为教过他的老师,却能够看得出来,他的这个学生在生气。

夜蛾正道:“……”

他想到自己最近听到的消息,这个名为飞騨的咒术师家族在失去家主后本就大受打击,然后又遭到了来自御三家五条家的打压,飞速地败落了下来。

就算是那些曾经和飞騨家有过姻亲关系的家族也迫于五条悟的实力不敢多说什么,别说伸出援手了,完全就是避之不及的态度。

这还不是结束。

想到五条悟这之后做的事情,夜蛾正道觉得很心累,又有了当初那种不是当老师而是在当老妈子的感觉,“你说你手上有那颗咒物之眼,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该知道,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会有很多人盯上你。”

“那就让他们来试试看,能不能从我手中拿走它吧。”

五条悟轻笑了一声,他向后靠在沙发背,语气轻描淡写,却从他身上流露出肆无忌惮的嚣张气息。

那是属于【最强】的自信。

夜蛾正道深深注视着他,最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

横滨某地下黑诊所。

森鸥外在刚刚治疗完一个病人,并且经过“友好协商”令病人明白看病付钱是理所应当的道理后,诊所内显得有些乱糟糟的,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些微血气。

“真是的,这些人怎么总是不懂得尊重医生呢,真令人头疼啊。”

森鸥外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跌落的物品放回到原来位置。

“可能因为森先生是个不怎么值得尊敬的医生吧。”

他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森鸥外转过头来,看向开口的少年。

少年有着一头蓬松微翘的黑发,身体比例虽然很好,但是却有些瘦弱,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时,便给人一种脆弱感。

但森鸥外却知道,这只是少年外表上给人的迷惑感。

“太宰这话说得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森鸥外笑了笑,并没有为此生气。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从这个少年身上得到了惊喜,甚至为此稍微改变了下自己的计划,并留下了这个少年。

不过几句言语而已,森鸥外并不会去计较。

“因为森先生说话总是不算数吧。”

太宰鼓了鼓脸颊,不满地道:“明明之前说过,会教我怎么配药,但这段时间却总是以忙作为借口呢。”

“因为我最近真的很忙啊……”

谈起这件事情,森鸥外就露出无奈的表情来,“我说过会教你,就不会骗你。所以你不要再偷偷地把我的药混在一起了,那样是不可能死掉的。”

“就像前段时间你感冒的时候,我给你开了药。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了,你就要把阿司匹林和布洛芬混合在一起吃掉了,但是那样的话,就算真的能够死掉,也会先遭受很长时间的后遗症痛苦的。”

“啊啊,听不到听不到呢~”

太宰捂住耳朵,晃了晃脑袋。

森鸥外也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便也没说什么,打算继续去整理诊所。只是他才准备转身,太宰治却又放下了手,盯着他突然道:

“森先生有自己的家人吗?”

“有啊。”

森鸥外表情看不出丝毫异样,笑得甜蜜,“爱丽丝就是我最疼爱的亲人呢~”

“我说的可不是那个讨人厌的小女孩。”

太宰治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森鸥外。

“我说的,是森先生的父母哦,包括兄弟姐妹之类的。”

“……”

森鸥外又笑了笑。

“父母的话,当然有。只要是人,就都会有吧。至于兄弟姐妹,太宰不是也看见了吗,就是可爱的爱丽丝啊。”

“太宰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太宰歪了歪头,“大人真是狡猾啊,看起来好像回答了,其实什么有效信息也没有说出来,却还试图想要从小孩子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而且还能面不改色地瞎扯淡,爱丽丝明明就是森鸥外的人性异能体,算什么妹妹。

“森先生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太宰治格外清澈的声音在诊所内响起,鸢色眼睛里带着冰冷的光。

“莫名其妙收留一个奇怪的少年,明明给你造成了许多困扰,却依旧没有赶走我,是因为我在你眼中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利用价值吧?那么假如森先生的家人也有这样的利用价值,森先生也会这么做吗?”

虽然心思比起大部分成年人都还要深沉许多,可太宰治现在毕竟还年轻,不管如何颓丧,依旧带有些许的少年意气。看到他人带着面具的时候,那种想要打破的恶趣味就会催动着他,故意说出刺激性的言语来。

而森鸥外同样是一个足够敏锐,足够聪明,且因为阅历要比太宰治深厚,所以心思更加深沉的人。

于是太宰治的这些话已经让他可以从中得到一些信息。

所以他没有再继续隐瞒,因为这没有意义。

“太宰是见过我的家人了吧?”

森鸥外在心里快速地思考了一遍太宰治这段行踪,很快就意识到假如没有猜错的话,大概就是在前段时间他父母带着妹妹去墓园的那个周末,被太宰治看见他们的。

但是太宰治既然会提到【利用】,就说明这其中发生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事情,而这段时间里横滨所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就只有游乐园事件。作为异能者,森鸥外自然知道游乐园事件并不是所谓的意外爆炸案,而是出现了咒灵……

“没错,我见到了森先生的妹妹呢,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啊~”

太宰治眼神中的冰冷消失,收敛起身上的锋芒,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

“明明还是个小孩子,根本看不见咒灵,但是却能够凭借直觉躲避开咒灵的攻击,看起来身手很好呢。”

他晃了晃自己的腿,抬手比划了一下。

“假如能够投身afia的话,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打手,而且因为年纪小,大部分人也不会忌惮,是个很好的近身护卫。如果森先生上报给afia的BOSS的话,一定会得到更多信任吧。”

森鸥外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少年,虽然为自己的妹妹和他有所联系而产生担忧,同时也有些担心结衣有没有在咒灵事件中受伤,但他心中隐秘的地方却也微微松了口气。

身手好吗……

以太宰治的性格,既然是想要刺激他,就不会为一个没怎么相处过的女孩隐瞒太多。而太宰治的观察力也足够强,假如结衣有什么特殊能力,他不会忽略。

所以结衣的天分大概就只是这个。

不是异能力者,不是咒术师。

“我不会这么做的。”

森鸥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回想起了曾经接过的那些糖果,还有在口中散开的香甜的味道。于是他的语气又柔和了些,微微笑了下。

“投身afia是我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他们的。”

太宰治不语地审视着他,他看得出来森鸥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确带有了一丝真心。

不过,这种想法如果在知道了森结衣真正的能力后,还会继续保持下去吗?

……

“阿嚏!”

我突然打了个喷嚏,背脊莫名恶寒,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此时距离横滨游乐园事件已经过去了有一周多的时间。因为赶在咒术师之前悄悄离开,我的生活倒依旧还算是平静。加上最近从园子那边打听到,飞騨家似乎迅速破败了下来,短短一周就有多个产业破产,如今已经完全是查出此族的状态了。

于是我这段时间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耳旁传来的同学们的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也不会显得很吵闹,毕竟相比起那种阴间家族所做的阴间事,她们要显得可爱许多了。

咒术界什么的完全就是狗【哔——】!

因为临近校园祭,每个班级都要展示自己,所以这天的最后一节自由活动课就被用来讨论班里在校园祭那天要干什么。

“那么,同学们想好要做什么了吗?”班主任在讲台上笑着道。

“开鬼屋!!”

“不要不要,鬼屋太可怕了,就算是演出都比鬼屋好多了!”

“演出的话要表演什么节目呀?白雪公主吗?我可以当公主吗?”

“演出一点也不好玩,要排练好久呢,我觉得我上台的时候会僵硬得走不动的!”

因为每提出一个方案,都会有别的人否决,最后为了避免大家吵起来,班主任决定让我们在纸上写好方案,然后收集起来,抓阄决定。

于是大家纷纷埋头在纸上写字。

我打开笔记本,撑着下颚,看着空白的纸面,想着到底写什么。

“结衣酱~”

坐在我右手边的园子把身子探了过来,看到我还没写字,眼神一亮,“结衣酱你要是没想法的话,我来帮你写吧。”

“好啊。”

我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点了点头,加上正好眼睛有些不太舒服,把自己的本子递给她后,就没再注意,从抽屉里拿出眼药水,仰头滴了下。

药水在我眼角膜上散开,减缓了那种干涩感。

我眨了眨眼,让药水能够更快湿润整个眼球,才扭头看向园子,想知道她写了什么。

结果她已经团好了两个纸球,离开座位交给老师了。对上我的视线的时候,她露出了很兴奋的笑,靠近我小声道:“小兰也交给我来写啦,我还拉上了其他同学,保证我的选项是最有可能被抓到的!”

我忍不住探头看向和我隔了园子一个座位的小兰,小兰朝我无奈的笑了下。

“……”

我眯眼看向园子,面露狐疑。

园子也太兴奋了吧……

说起来好像自从知道校园祭快开始的时候,她就不知道在谋划什么,而且还藏着掖着不让我跟小兰知道。

园子对上我不太信任的视线,立刻咳嗽了几声,一本正经道:“绝对、绝对是很有意思的提案啦!”

我:“……”

不,你这么一强调,反而更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