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聊天的爸妈听到我这边的动静,齐刷刷看向我,妈妈甚至打算起身走过来,看看我是怎么回事。
我连忙摆手示意没事,才将她安抚回去。
然后我又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的信息。
老实说,在刚刚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不是我的左眼出了问题。
直到我将这条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不是我眼花后,我陷入了呆滞之中。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这大概就是我此时的心情映照了。
虽然说接触久了,我也知道织田的脑回路比较直,以及他的想法有时候可能会让人想吐槽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吐。
但我真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千言万语哽在喉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因为过于卧槽,我拿起手机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盯着输入界面好几分钟,都没打出一个字。
最后我决定,既然无法再用短信交流的话,那就直接见面吧。
面对我想要外出的决定,爸妈一开始自然不放心,但是在我保证只是去见朋友,而且会及时用电话沟通之后,他们出于不希望约束我的人际交往的想法,还是答应了。
出来之后,我直接发了条信息给织田,问出他现在住的地方后,就直奔而去。
走在街上的时候,我注意到横滨的气氛和以往有所不同。人们脸上的谨慎变多了些,而那些明显是afia打扮的人更多了,神情也有些紧绷,有些人脸上明显透露出来些许不安和惶然。
我在心中想着最近横滨的消息。
横滨目前比较出名的组织有四个。
一个是高濑会,一个是格哈德安保服务,还有一个是港口afia。
这三个都是有些历史年份的组织了,互相对立敌对,勉强也算是一个稳定的三角形。直到前几个月,第四个组织突然冒了出来,并且迅速名声鹊起。
而这个组织名为‘羊’,听说和前三个组织不同,并非是afia,而是由小孩子组成的自卫组织,贯彻的方针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按理来说,小孩子是绝对打不过大人的,更不用提他们没有足够的火力支持。
但这个组织的确生存下来了,原因就是‘羊’的老大,据说是个很强的人,拥有能够操纵重力的能力。
原本‘羊’的出现就让横滨维持了多年的铁三角开始有些不稳定,等到港口afia的老大因为身体病痛原因而开始做出些头脑不清醒的举动时候,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就愈发明显了。
那位港口afia老大的作死行为具体表现在好几个方面,对下属愈发苛刻的待遇,挥霍组织的金钱,逐渐开始对无辜民众下手……
这样的行为继续下去的话,迟早会死在某个人的手里吧,而且说不定会死在自认为最可信的人手里。
我这么想着,很快就到达了擂钵街。
擂钵街因为多年前那个爆炸传闻,一直被当地人所忌讳,所以聚集在这里的人多是一些没有身份的家伙,动乱得很,但也因此让许多居无定所的人有了暂住的地方。
是囊中羞涩或者需要省钱的这类人的好选择。
织田目前就是住在这个地方。
一踏进擂钵街,我就能够清晰地感到它和横滨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
到处都是偷窥的目光,且充满着恶意、打量、垂涎。
这些落在我身上的视线明显都在蠢蠢欲动。大概是看我年纪很小,加上打扮也光鲜亮丽,我想他们应该都在猜测着,我到底是误入的肥羊,还是特意走进来的硬茬子。
这让他们一时之间都没有轻举妄动,我走了好一会,都没有人冒出来。
但这种平静不会持续太久,当我心中估算着大概还有多久就会有人忍不住冒出来时,我刚好走过一个拐角,然后就被人喊住了。
“喂,前面那个!”
喊住我的是一道男孩子的声音。
我扭过头来,发现是个比我要大几岁的银发少年,他的穿着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唯独在右手手腕处绑着蓝色的细带子。
我的视线在他手腕处扫了眼,又落到他脸上。
蓝色带子……这好像是‘羊’成员的标志吧?
“你喊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少年一边说,一边朝我走近,“这里可是擂钵街,不是你这种大小姐应该来的地方。”
“我是来找人的。”
我简短地回答了一句,没有什么兴趣和他继续交流,迈步就准备离开。
“你是听不懂吗!”
他说着就要伸手抓住我,我轻巧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抬头看他。
在这个距离之下,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味。
“我听懂了。所以呢?”
“……”
他收回手,看我的表情里出现一丝不爽,瞪着我道:“你继续待下去的话,可是会被那些大人们抢走所有的东西,甚至会被当做货品卖掉的。所以——”
他朝我挑了挑下巴。
“如果你现在把身上的钱都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不必了。”
我直接拒绝了他,“我想我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你——”
他的脸色涨红,似乎是我的拒绝令他感到羞恼,“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愿意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是你的幸运,只不过是需要你支付身上的金钱而已,你不要太过不识好歹……”
他朝我挥起了拳头,脸色阴沉了下来,开口时有浓浓的酒气喷出。
“现在,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哈。”
我觉得有些好笑,也的确笑出声来了,歪头看着他已经浮现出酡红的脸。
那是明显酒意上头了的表现。
“你是什么人……啊,不就是靠着你们的老大才能够在擂钵街占据一席之地的‘羊’的成员吗?”
面对已经不带善意的人时,我的态度可不会好到哪里去。
好比之前在宴会遇到那个似乎有着自杀爱好的家伙一样,虽然我在他要落下湖的时候抓住了他,却故意不立刻拉上去,就是为了让那个家伙好好尝尝脑充血的感受。
而这个银发少年明显就被我的话给刺痛到了。
“你懂什么——”
本就因为酒意而被情绪支配大脑的他直接上头,怒吼着冲向我,扬起拳头朝我挥了过来。
这种没有力道的,软绵绵的攻击甚至不值得我避开。
我神色不变地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朝我的方向拉扯过来,侧身抬腿,脚尖斜斜落下踢向他的腰侧,在同一时间松开手。
他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撞到墙壁发出砰的一声响,无力地滑落下来。
“咳、咳咳……”
我走到他的面前,抬腿踩住他的肩膀,将他压在墙壁上,令他动弹不得后,俯下身看他。
“现在,酒醒了吗?”
他抬起头来看我,眼神里带着害怕,还有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的怨恨。
啊,看来是酒醒了……
我摸了摸下巴,突然道:“我记得,‘羊’的规矩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吧?可是刚刚你的行为,怎么看都不符合这一点,明明就是想要仗着‘羊’的势力,强行取得钱财而已。”
如果说一开始这个少年的行为还能称得上善意的话,那么之后就根本算不上了。
“是、是我错了……”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和我道歉,但神色之间都明明白白透露出屈辱之色。
“我接受你道歉。”
我俯视着他的表情,不用想都知道被他记恨住了。
嗯——
看来这段时间看来不能再来擂钵街了。
倒不是说害怕,这些‘羊’的成员,基本都是没太多武力值,甚至连枪都没有的未成年人,而且他们活动的区域和我父母生活的地方也不怎么重合。
但他们的老大,那个有着操纵重力能力的,名为中原中也的家伙却有些麻烦。
能够放纵出这样的下属,我对他的人品稍微有些怀疑。
如果被他盯上了,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打一架的话,绝对会闹出很大的动静的。
“放心,我的力道没有太重,你身上的都是皮肉伤,修养一下就能够恢复了。”
我说着,就准备收回腿。
“咳。”
轻咳声在我不远处响起,我抬头看过去,正对上织田的视线。
他站在几米远的地方,先是看了看被踩按在墙壁上的银发少年,然后看了看我。
“哟。”
我淡定举手,朝他打了个招呼。
于是织田也很淡定地道:“穿小裙子的时候,不要做出这种姿势来。”
我:“……”
果然呢,织田抓重点的姿势永远没有人能够猜准。
没多久,我和织田并肩离开了擂钵街,沿着河岸边走着。
和织田聊天的时候,千万不能绕圈子,因为他很可能就顺着你给出的圈子聊下去,所以我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我的想法。
我想弄明白为什么织田要加入港口afia。
织田:“因为我发现,除了这些外,我什么也不会。”
我微微怔住,停住脚,看向他。
织田的表情并没有什么迷茫之类的,而是依旧很平静。
“……但是,afia也无法避免人命吧。”
“如果只是做底层的杂役的话,并不强求杀人这一点。”织田说。
他停顿了下,又道:
“而且,只有afia不介意我以往的背景。”
我:“……”
的确如此呢。
afia才不会管你曾经杀了多少人,不如说他们甚至欢迎这种人进来,因为一看就是很有发展潜力的好打手啊。
唯一的问题就是……
这个组织的老大最近根本就一副要带着组织一起完蛋的表现啊!
我把这一点告诉织田,忧心忡忡地道:“为了保险,织田你还是做好下一份工作的准备。”
“啊……”
织田呆了呆,也跟着露出苦恼的神色。
“唔,可是这个工作已经是我能够找到的最好的了。”
正当我和织田两个站在河岸边,为他新的职业生涯而发愁的时候,河流不远处渐渐飘来个不明生物。
我们两个都齐刷刷看过去。
就见河面上露出一双修长的,穿着已经浸透了水,变得皱巴巴的黑色长裤的腿,并且在我们的视线中缓缓靠近。
织田:“啊,那是溺水的人吧?”
我:“没有啊,我觉得应该是青花鱼吧。”
织田:“青花鱼?”
我:“就是喜欢跳到水里的水生生物。”
织田:“可是不管怎么看,那都是人吧。”
我语气坚定:“不,就是青花鱼。”
一边说,我一边拉着织田的手臂,就打算离开。
结果才迈出一步,我和织田都停住了,几乎是同时低头看向腿的方向。
一双从水里探出来的手一边一个抓住了我和织田的腿。
织田:“所以,这是青花鱼成精了吗?”
我:“……”
织田你变了!
你不是不会吐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