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羽的原定计划里,今年提前两天到魔都便好。
自从陈家杰出事,她的爸妈就不那么想了,明明还有大半个月却不停地催她走。理由是她要搬新家,最好在上班之前安顿好,自己住得好工作才舒心。
话是没错,可罗青羽猜测,父母大概是怕她架不住陈功的请求出手帮忙吧?
丁大爷就是这个心态,老人直接跟孙女坦诚忧虑。
在家长们眼里,只要到了外边,俩贪生怕死的孩子对陌生人的求助绝对会铁石心肠,除非给钱。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是丁寒娜的正常操作。罗青羽爱钱,更爱惜生命,因为生命来之不易,不是钱可以解决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择日起程。
起程之前,罗青羽想起丹炉山里的药,怎么交给霸总呢?老哥在外地工作,从青台市过去有点远,她也不想打扰他。
这么珍贵的药,搁在家里很不方便,万一被老妈循着味道翻找出来,更麻烦。
“我哥没空,我要去魔都,你派人来取药?”坐在屋顶上赏月的她给霸总发信息。
霸总是个处事果断的人,“到了魔都,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再告诉你联系方式。”
嗯,这个办法可行,罗青羽回复一个字:好。
看着信息再一次消失,她抬头看看清朗的一轮弯月,一个绵长的深呼吸,让自己仰躺在结实的瓦面上,舒展身躯,放松心情。
今世无事一身轻,这才叫生活,前世那叫努力活着。
暗暗祈祷,希望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
与之相反,迫不及待回到山里的谷宁从药房的后门出来,一抬头就看见自家闺女在屋顶躺着,不由摇摇头,又返回前院冲正在修凳子的罗爸抱怨。
“你看她,越来越粗野,将来哪个男人受得了?哪个婆家肯要?要不你去劝劝?”
在这个家一向党派分明,母子从文,父女从武最有共同话题,自己的话她是绝对听不进去的,简直冤孽。
“她才23,明天就要出远门了,你就让她清静一会儿吧。”罗宇生头也不抬。
“清静也不用爬屋顶吧?”
“很多人想爬都不敢爬。”
“啧,你去不去?”谷宁瞪着他,闺女从小好动,九成九跟他这爹学的。
罗宇生继续忙自己的,“你们不是一直看好她跟阿年吗?阿年比我更纵容她,将来如果成了更加没什么好担心的。”
何况家里有钱,儿女双全,各有特长,将来不管怎样都有一份保障。
“这不一样,现在他把她当妹妹,肯定纵她。成了伴侣,那心态就不一样了,谁不希望自己的伴侣温柔贤淑?”谷宁想到闺女那身手和性情就头疼,“阿年不是没脾气的人,我就怕……”
说到底,她始终最看好温远修,那孩子的脾气才是真的好。
罗宇生叹了下,“将来的事说不准,你甭操心了,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其实他也觉得温远修好,怎么说呢,阿年就像一头慵懒的狮子,外人看不出它体内蕴藏的力量;自家闺女像一头贪玩的猛虎,肆意展示自己有力的肌肉。
和他俩相比,温远修是百分百的小白兔一枚,纯良无害。
这些特征,都可以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来。
两强相遇,极可能两败俱伤。反而柔能克刚,闺女跟温远修在一起或许更得圆满。
可惜,感情之事无法勉强,还要看当事人的选择。
……
第二天一早,丁寒娜来到枯木岭与罗青羽汇合,坐罗爸的车到村口的大马路乘坐出租车去机场。
丁大爷只把孙女送出家门口,然后看着她背着行囊一步步地离开。
陈功依旧跪在院门前,他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尽,双眼黯淡无光,似乎了无生趣。
“起来吧。”丁大爷于心不忍,看着他说,“我帮你朋友算了算,他没有牢狱之灾,放心回去吧。”
陈功抬头看着老伯,不太相信。
丁大爷不多说,仅仅是冲他挥挥手,便转身返回自家院里。调皮的孙女离巢了,他终于可以耳根清静闭关一阵子,不想理会太多俗事。
至于又饿又累,站都站不稳的小伙子怎么回去,他可管不着。
看着丁家大门缓缓关上,陈功一阵头晕目眩歪坐在地。他吃力地掏出手机,开机,给客栈的搭档打电话,然后听到一个消息:
“陈功,你特么怎么关机了?!快回来!阿杰出来了!他肝硬化住了院……”
陈功:“……”
……
再说罗青羽、丁寒娜二人,由于时间充足,两人选择坐火车上路,坐铺,没有卧铺。
“唉,每次坐火车我的皮肤都会很干燥,”丁寒娜柳眉轻蹙,可怜兮兮地摸摸自己的小脸,再瞧瞧身边的女人,顿时一脸羡慕妒忌恨,“你化妆了?”肯定化了。
“我天生丽质,不用化。”罗青羽素着一张脸嘚瑟完,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四方纸盒,“给。”
“什么东西?”看包装挺精致的,丁寒娜好奇地打开一看,瞬间两眼发光,“哗,鹅蛋粉?!”
“嗯哼,送你的。”
反正日子无聊,用干妈给的珍珠配合自己的药草又做了三盒。自己以前那盒还没用完,留两盒在家给老妈和干妈备用,最后一盒送给丁寒娜的。
鹅蛋粉和凝露霜具备一样功效,所以她做了两盒凝露霜分别给高曼琳和熊春梅。
不管怎么说,她俩一个是自己的朋友,一个是工作上的伙伴,基本的人情来往是必需的。如果问在哪里买的,就说农氏,因为产品现已上市,欲购从速。
“其实你不用上班啊,自己在家做草本护肤品也不错。”
丁寒娜不懂她干嘛非要找一份束缚自己,打开里边的陶瓷盒子,轻轻抹一下蛋形粉涂到自己脸上。没有粉扑,只好直接上手,正好也滋润一下。
此蛋粉质细腻,滋润保湿易吸收,一股清新的馨香晕染开来。
“这是兴趣,不谈钱。”某人清高道。
唉,谈钱伤感情,收贵了过意不去,收便宜了对自己不起,索性自己消化。
“哎,小妹妹,这是你自己做的?”坐在对面的一位大姐闻到香味,羡慕道,“好厉害,多少钱啊?”
旁边的男人白她一眼,“擦脸的东西你敢随便买?”
“贵的你肯给我买?”大姐回他一记白眼,而后笑盈盈地看着俩姑娘,“小妹妹……”
话未说完,从前头一节车厢传来骚动,听到有个女人心急如焚地喊:“他抢我手机,帮我拦住他!他抢我手机——”
虽是暑假期间,乘客满员了,但走廊人不多。只见一位男青年神色平静,健步如飞,乘客根本分不清那女的到底在喊谁。
正要抹粉的丁寒娜抬眸瞅他一眼,冲坐在外边的好友说:“就他。”
罗青羽目不斜视,在对方即将经过身边时伸出一脚,啪嗒,成功绊倒男青年摔个狗啃泥……
幸亏是人赃并获,省掉不少麻烦。经过一阵骚乱,乘警及时赶到把人押走了。
待这场小风波平熄,罗青羽才望向对面的大姐,和善地问:“您刚才说什么?”
神色微异的大姐忙呵呵一笑,“没什么,没什么,哎呀,小妹妹你真厉害,不怕被人讹上?”
“啊?我无心的呀!”罗青羽一脸无辜,伸伸自己的大长腿,“我脚长,累了伸出来歇歇。”
“被讹怕什么?最怕的是放走任何一个贩子。”丁寒娜合上盖子,收好时说。
“贩子?”罗青羽轻挑眉。
“是呀,手机贩子也是贩子啊。”丁寒娜同样一脸无辜地望着对面的大哥大姐,“是不是呀?大姐?”
“是是,那是。”
大姐讪讪笑着,男的头靠窗边似乎睡着了。
罗青羽明白了,道:“手机贩子没什么,人贩子最可恶,最好他们断子绝孙。”
“那太便宜他们了,”丁寒娜不同意,“我要诅咒他们不得好死,子子孙孙一直被人卖永无团圆之日,但我会破财。”
“没事,我有钱。”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成问题,两位姑娘嘻嘻一笑锤一下拳头,算是达成共识。
对面的两人,一个神色不变闭目养神;一个心神恍惚,眼神闪烁不安。
列车一如寻常,轰隆隆地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