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郑和回来这事儿,朱瞻壑并不是很关系。
他就是不想让郑和成为一个经常会经过自己身边的监控,所以才会选在郑和回来之前退出前线。
再说了,他也不单单是为了郑和而退下来的,之前他跟他爹就说了,是为了老爷子和沐晟,是为了汉王这一脉的未来。
不过对于郑和这个人,朱瞻壑还是挺感兴趣的。
郑和这个人朱瞻壑不说是了如指掌,但也可以说是非常了解的了,不过他越了解就越是看不懂郑和这个人。
郑和出身元朝,贵族家庭,原名马三宝。
洪武年间,傅友德和蓝玉远征云南,郑和家破人亡,自己被俘虏到了应天府,被施以了惨无人道的宫刑。
这就是郑和成为太监的经历。
按理来说,以郑和如此悲惨的童年经历,他应该对老朱家恨之入骨才是,但他却在老爷子手下,在靖难路上屡立战功,可谓是忠贞不渝。
一生七下西洋,最后甚至是死在了下西洋的路上,名垂青史,除此之外在人品方面郑和也是没得挑的,最起码是个正直的人。
按理来说,这么悲惨的童年经历再加上身体残缺所带来的创伤,这种人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算是奇怪。
但郑和却没有,他在七下西洋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宽阔的胸襟,除了最后一次下西洋的时候去了一趟麦加之外没有掺杂任何个人的情绪,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朱瞻壑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怕是未必能够做到郑和这个地步,就算是什么都忍了,在第三次下西洋的路上怕是也会大开杀戒。
第三次,也就是这次郑和下西洋的时候是遇到过战争的。
第二次下西洋的时候郑和去了白象那里,并且在锡兰山寺进行了布施和立碑,可能是因为这次郑和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大方,结果被人给惦记上了。
在第三次的路途中,郑和上次布施的锡兰山寺所在的锡兰山国的国王亚烈苦奈儿起了歹心,想劫个道。
这事儿属实是有点儿搞笑了,远洋宝船队有几万人,船大到了甲板上能跑马,打个小国不跟玩儿似的?
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个想要spy一把山贼的锡兰山国国王亚烈苦奈儿一路被远洋宝船队的将士们攻破了王城,自己也被活捉,并且带到了大明交给朱棣审判。
下场不可谓不凄惨。
就这样,郑和都没有做出半分出格的举动,规规矩矩的也没乱杀人,抓了人家国王就走了。
朱瞻壑属实是不理解。
想来想去,朱瞻壑最终也只能以郑和是个虔诚的慕思临来解释这个问题了。
“世子殿下……”
朱瞻壑瘫在二楼阳台的躺椅上,正想着郑和的事儿呢,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沐家第三子,沐昂。
“是沐三叔啊。”朱瞻壑坐直了身体,但并没有下楼,反而是邀请道。
“沐三叔快上来,您算是赶巧了,这里泡着上好的干仓熟普,快上来尝尝!”
干仓熟普,而且还是三年的,这已经就是很好的,虽然按理来说普洱茶可以无限期的存储,但是得看存储环境的。
一般来说,两到三年的熟普就是比较好的一段时期了。
不过即便如此,朱瞻壑也不是很喜欢喝普洱茶,他更喜欢龙井和凤凰山单丛茶。
但是没办法,云南就是产普洱的,而且他又不是什么讲究人,他喝着生普也挺好,只是喝不来熟普,只能是偶尔尝尝鲜。
“世子殿下……”沐昂很快就上了楼,站到了朱瞻壑的身后。
“沐三叔快坐。”朱瞻壑给沐昂拿了个杯子,倒了杯茶。
“谢过世子殿下。”沐昂微微欠身,然后顺着朱瞻壑的意思坐了下来。
“世子殿下,不知道您要何时才返回交趾?家兄方才传信来说,洮江以南的大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后续明显是被别人给扑灭的,所以想……”
朱瞻壑闻言挑了挑眉,嘴角也翘了翘。
“沐三叔,我不打算回去了。”朱瞻壑笑着说道。
“首先,这马上就要茶马互市了,爷爷开恩,把云南茶马互市的权利放给了我爹,我得好好盯着,出了岔子就不好了。”
“其次,我当初也说过了,我其实就是给个解决交趾问题的法子,只不过因为您和沐二叔都承受不了这个法子所带来的的后果,所以我才亲自上阵的。”
“现在这火我也放了,烧死的交趾百姓也不少了,大大小小的京观或许比起草原上的那座来说名不副实,但也是有敌人尸骨的。”
“这恶名我都背了,您和沐二叔总不能逮着我一个人坑吧?”
“最后,恶名我背了,人我也给沐二叔锻炼好了,那三千人现在什么都能做,没有必要非得我去。”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沐二叔现在把南方烧个遍,别人也不会说他什么,反而都会把屎盆子都扣在我头上。”
“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您还让我去,这就有点儿不仗义了吧?”
“世子殿下说的是……”沐昂有些尴尬,但也能点头称是。
不是朱瞻壑找理由,这事儿还真是他们不仗义了。
朱瞻壑的分析是清晰透彻的,而且经此一役,功劳是沐晟的,恶名都是朱瞻壑的,有贪官、奸商、倭寇和草原的先例在,别人只会把目光放在朱瞻壑的身上。
这种拿着好处让别人背着锅,最后还想让人家把所有锅都背起来自己不留一点的做法的确是让人不齿。
但是,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愿意背负这么大的风险。
“沐三叔您理解就最好了。”听着沐昂的话,朱瞻壑好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他话里的尴尬,当即就做出了一副感激的样子。
“想当初在应天的时候,我做的那些事儿就被人给编成了话本儿,那应天城里的各个茶馆是挨个演,天天不重样的,还说我是什么贪狼星下凡,杀人不眨眼的。”
“您看啊,为此我爹都来云南就藩了,我可不想让云南的百姓也这么觉得,不然的话我还咋在这里生活啊?”
“感谢沐三叔理解!”
说着,朱瞻壑就感激地起身,亲自给沐昂倒了一杯茶。..
“是,世子殿下说的是……”沐昂一脸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