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很想告诉王争,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万一。
锦衣卫,尤其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那可是能够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别说刑部了,有时候就是连朱棣他们都可以不禀告直接处理的。
当然了,这说的只是做事的时候,事情办完之后他们还是得跟朱棣汇报的。
所以啊,简单来说锦衣卫就是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利的,而朱瞻壑只不过是个汉王世子,锦衣卫是他带来的没错,这不代表他就能指挥得动锦衣卫了。
说句难听的,纪纲听他的吩咐那是因为老爷子下的命令,但实际上任务已经定死了,朱瞻壑就是个带头的罢了。
况且,别说他这个汉王世子了,哪怕是太子朱高炽来了,纪纲也一样可以视而不见。
只不过,在这个充满了人情世故的人世间,但凡聪明点的人都不会嚣张跋扈过了头。
朱瞻壑倒是挺想放过王争的那个女儿的,因为一个尚未周岁,而且还是个女孩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直接当做被拐儿童找人领养就好了。
顺带提一嘴,明朝对于拐卖人口这件事是有很健全的机制的,只要是人贩子那就肯定是死刑,要是孩子在人贩子手里死了那就会升级到腰斩、凌迟等刑罚。
除此之外,被拐卖的人也都有安置,能找到来处的都会送回去,找不到来处的女子会另行安排,孩子则会由朝廷找人抚养。
当然了,律法是律法,方面。
所以,朱瞻壑本来是打算按照被拐孩童来安置王争那个女儿的,只不过他去的有些晚了。
府署是官方设置的,是给知府办公的地方,可以看做是电视剧里县令的县衙,但知府是不住在府署的。
等朱瞻壑来到王争的家里时,锦衣卫都已经结束了。
“唉……”朱瞻壑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有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朱瞻壑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从北征班师回朝开始算起,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闻到这种浓烈的血腥味儿了。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味道,哪怕是朱瞻壑也是一样。
“回世子殿下,自王争书房内我们搜出了一些目箓和账册,上面写了很多人的名字,臣已经安排人开始追查!”
“嗯。”朱瞻壑满意的点了点头。
锦衣卫,尤其是明朝初期的锦衣卫还是很可靠的,在办事儿这方面没的说。
“我在王争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你派人去查一下吧。”
说着,朱瞻壑摆了摆手,让朱凌将王争的口供交给了纪纲。
“是!”
见该做的已经做了,朱瞻壑就准备回驿馆休息,毕竟这次他虽然是主角儿,但事情是不用他做的。
“嗯?”朱瞻壑眉头一皱。
刚才转头的时候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朱凌!”
……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个仓皇逃窜的人就被朱凌给按在了地上。
“哟呵!胆子挺大啊!?”朱瞻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被按在地上的人。
“锦衣卫抄家有人看不奇怪,但是你这种心里有鬼的还来看,我是着实没想到。”
“说真的,说你胆子大都有点儿委屈你了,你这是上赶着找死啊!”
“牛逼!”
就在朱瞻壑用那满是嘲讽的话刺激着被摁在地上的那个人时,周遭围观的百姓都动作很是统一地往后退了退。
不过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如今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发现了心里有鬼的人,锦衣卫自然也就会有所动作,整条街立马就被封锁了起来。
不过就连朱瞻壑都知道,其实这些人大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谁也不会脑残到派那么多人出来探情况。
就说被摁在地上这人吧,他一开始没什么动作,表情什么的都和一个看热闹的老百姓没什么区别,显然是心理素质极好的人。
直到朱瞻壑说他从王争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这人才露出了马脚,让朱瞻壑凑巧看到了。
这也不奇怪,现实中那种一打就招的人很多,但咬死了要把秘密带进坟墓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像王争这些人。
他们做的事情已经不是一般的违法乱纪了,那可是卖国、通敌、贪污等各种罪行都有的。
“没事儿啊,大家不用担心,锦衣卫只是简单问一下就会放大家走的。”
眼见着被困在这条街无法离开的百姓们有些骚动,赶忙开口抚慰。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走向了人群中。
“哟,挺可爱啊,你叫什么名……”
“哇……”
朱瞻壑本来是想把这个不知道是跑丢跑到这里还是被家长看热闹顺便带来的孩子给抱起来,但是他话还没说完这孩子就仰着脖子嚎了起来。
……
朱瞻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不禁让他内心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
自己就这么吓人吗?
“殿下……”朱凌和朱平有些尴尬地冲过来,将朱瞻壑与百姓们之间给空了出来。
其实朱瞻壑自己并不清楚,现在的他真的很吓人,但不是长得吓人。
朱瞻壑一直都没有发现,打从筑京观那事儿之后,他养的那十二只青花犬在面对他的时候都会夹起尾巴。
在面对主人的时候,狗子摇尾巴那是讨好,是开心,但狗子若是夹起尾巴那就只有一种情况。
害怕。
有些东西是很难解释的,朱瞻壑自己感受不到他有任何异常,朱高煦、朱凌、朱平等这些亲近的人也是一样,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成年人只会感觉朱瞻壑有一种气势,让人不自觉的就有些紧张之类的情绪,但动物不一样。
很多动物,比如狗,在遇到屠夫的时候都会躲得远远的,因为动物的嗅觉和感知能力要远超于人类。
孩子也是一样。
“算了。”很是扫兴地摆了摆手,朱瞻壑掉头朝着驿馆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我先回驿馆休息了。”
“记住了,该做的不能省,不该做的也不能动。”
“你们听不听我的无所谓,但想清楚后果。”
“是!”纪纲带着几分颤栗,躬身送朱瞻壑离开。
若是以前,他不会在意这个汉王世子所说的话,但是现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