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十七年八月十五,顺治帝突下圣旨,册封皇三子玄烨为太子,移居景福宫。
听着传旨太监尖细的大嗓门,玄烨感觉好像有一声轻响在耳边,但他没来及得去寻找,就见传旨太监笑意吟吟地将圣旨放在他手中,一边将他扶起,一边低声恭贺道:“奴才恭喜三,瞧奴才这嘴,是太子殿下。”
“有劳公公,赵昌。”赵昌应声上前给传旨太监递了一个荷包过去,与对方互为恭贺一番后,便替玄烨送走了传旨一行人。
而玄烨则双眼微眯着看了眼手中明黄色的圣旨,片刻后交给一旁的赵昌,让他小心放好。其实玄烨还是有些迷茫,不明白为何顺治会将他册封为太子,要知道这时候董鄂氏还好好的,而且顺治也正是年轻力壮时,这莫名的一道旨意仿佛将后宫中透明的他用探照灯罩住了一眼,无处遁形,却又充满了危机。
“主子。”禄喜的声音唤醒了玄烨的思绪,他扭头望去。
禄喜带着几分难色地说道:“内务府那边也送来不少人,奴婢担心”她话语中未尽之意,玄烨也清楚是什么意思,此番他突然被册封,骤然面对的就是手底下人的参差不齐。
之前他手边只有赵昌一个贴身太监,禄欢禄喜两名大宫女,这次荣升太子之后,虽不知道会增添多少人,但看样子也不会少到哪里去,这样一来人员上就保不齐那些是忠心,那些又是被安插进来的。
思及此事,玄烨都有点顾不上刚刚在脑海里响起的动静,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沉吟片刻后道:“先将人安顿下来,容我先去给皇太后请安了再说。”
“哎,听主子的。”禄欢禄喜两人齐齐应声。
考虑到事态严重性,玄烨当下也没有迟疑,带着赵昌急匆匆朝慈宁宫走去。
布尔布泰对于他的到来丝毫不惊讶,她刚送走一批请安的妃子,桌上还有些糕点,便让苏墨尔将糕点送到玄烨面前,略带几分打趣意思的笑道:“瞧瞧,我们的小太子来了。”
“给太子殿下请安了。”苏墨尔也极为默契地配合着布尔布泰的话,给玄烨换了个称呼,规矩却又带了几分逗趣。
玄烨刚给皇太后请完安,又忙对着苏墨尔回道:“苏姑姑,您还是别打趣我了,汗阿玛还只是刚刚下旨,并未册封,您还是叫我三阿哥就好,实在不行叫我一声玄烨也行。”
“还是唤您三阿哥吧。”苏墨尔轻笑着给他端来糕点,甚至还有一盏牛乳,“三阿哥,这是刚做出来的梅花糕,您先吃着。”
玄烨起身接过牛乳,轻声道谢,“苏姑姑,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虽是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拿了一口就着牛乳小口的吃了起来。
梅花糕入口感极好,让玄烨忍不住晃了晃脚,对上苏墨尔打趣的眼神时,不禁红了脸,但还是镇定的吃完了,毕竟他长高这件事也是很重要的,再加之他在两人面前越像小孩一些才越不会被怀疑。
“还说不是小孩呢。”布尔布泰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神情也格外慈爱,“过几日册封后,可要注意一些。”
“哎,听皇玛嬷的。”玄烨应了一声,又想起突如其来的太子位子,顿觉有些烫手,又不清楚顺治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有些忐忑地凑到了布尔布泰面前,“皇玛嬷,就是孙儿有一事不解。”
布尔布泰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道:“若是问为什么你汗阿玛立你为太子,那就不必问,这件事得你自己想明白,旁人帮不上忙。”
听她这么一说,玄烨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只能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那孙儿想求皇玛嬷帮孙儿一个忙。”
“先说来听听。”布尔布泰对他这种得不到答案,就会转换目标的方式还是比较满意的,如果问题不大,她到是会帮帮,毕竟玄烨也是她与福临商议过后最合适的人。
“孙儿刚被册封,内务府就送来了不少人和东西,可孙儿这身边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赵昌禄喜他们又太过年轻,不堪重用,还望皇玛嬷帮孙儿找个主事人。”玄烨倒是毫不客气地提出了此行来的目的,观察了下皇太后的神色后故意卖惨地继续道:“孙儿平日里功课就已经满了,等几日后恐怕会更忙,要是皇玛嬷替孙儿找来主事人,孙儿才能安心读书,当然若是皇玛嬷体恤孙儿,找两个孙儿也不嫌多。”
布尔布泰闻言倒是认真地看了玄烨几眼,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道:“就这些?”
“是啊。”玄烨没想明白她的意思,眨了眨眼,难不成他还能拜托皇太后别的事?只可惜撤回不了顺治帝的旨意,不然他还真想求一求,当太子越早就越危险。
确定玄烨真的没有别的事之后,布尔布泰看玄烨的眼神有几分意外,她本以为玄烨过来,不是要问为什么被册封,就是想要提升提升生母的分位,又或是其他别的要求,但唯独没想到这个孙儿是因为主事人求到了她面前,这让她难得有几分稀奇。
“你就不怕身边都是皇玛嬷的人?”布尔布泰觉得有可能是玄烨还小还不知道这其中远离,便点明在问了一次。
玄烨这次也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为何要怕,您是我的皇玛嬷啊,又不会害孙儿,再说孙儿也想偷偷懒嘿嘿。”他抬头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地笑容,继续解释道:“皇后娘娘深居坤宁宫,孙儿不敢惊扰,只能来求皇玛嬷帮帮忙了。”
见状,布尔布泰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不再多说什么,“既然如此你都这样说了,作为皇玛嬷岂能不帮你。”说完扭头去看苏墨尔,“此事就交给你苏姑姑吧,她办事你肯定放心。”
“放心放心,要不是皇玛嬷离不开苏姑姑,我都想向您借苏姑姑了。”玄烨也跟着故意说了一句,惹得布尔布泰轻敲了他的小脑袋瓜算作警告。
玄烨捂着脑袋,傻笑了两声,对着苏墨尔说道:“嘿嘿,那就全权拜托给苏姑姑了。”
苏墨尔温柔地笑了笑,摆手道:“能帮得上三阿哥的忙就行。”
“要是能再来一份梅花糕就好了。”玄烨顺杆往上爬,又提了个小小的要求,换来布尔布泰不太耐烦的语气,“没有,得了便宜还不快走。”
苏墨尔轻笑着解释道:“三阿哥,您还小,这梅花糕吃多了不好克化,您啊还是早些回去吧,等会估摸着等会就有人请您迁宫了。”
玄烨拿着最后一块糕点,到也不在乎皇太后的语气,歪着头疑惑地问道:“还要迁宫。”
“正是呢,迁宫还是由您在才好。”苏墨尔点了点头,低声又和玄烨说了几句迁宫的规矩,听得玄烨连连点头记下后,这才送他出阁。
出了西暖阁,玄烨躬身向苏墨尔道谢,“那件事就有劳苏姑姑帮忙了,玄烨在景福宫等着苏姑姑的好消息。”
“三阿哥客气了,奴婢自是会为您办妥帖。”苏墨尔屈膝回礼,待送玄烨走远之后才回西暖阁。
入门时,布尔布泰正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又转了转手上的指套,笑骂了一句:“倒是个机灵鬼。”
“要不然怎么得格格您的喜欢。”苏墨尔也笑着回了一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备下的人给三阿哥送过去吗?”
布尔布泰点了点头,念叨了几句,“原本是备着慢慢来的....倒是要比福临好上一些,晚些就送去吧。”她嘴上说着嫌弃,但嘴角却勾起了笑容。
而玄烨解决了一件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底下的人不出差错,他就没有那么多后顾之忧,也不至于天天谁都怀疑,过得胆战心惊,就算是在宫里他也得过舒适一些。
一旁的赵昌看他神色好了一些,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脸上免不了带着几分喜意地说道:“刚刚匆忙,还未恭贺主子呢。”
玄烨摆了摆手,当太子这件事其实对他来说弊大于利,尤其是惊吓更多,要不是他急中生智想出让皇太后帮他管着底下人,恐怕现在已经一团乱了。毕竟不想让他当太子的人可有不少,后宫中也不止他一个皇子,再加上他母族并不显赫,自身也不是最得宠的一位,这种情况下,他当太子才是最让人意外,也最让人不服的。
“还是要多多约束底下的人。”玄烨叮嘱了几句,瞧见赵昌也跟着苦大仇深的样子,倒是笑了起来,说道:“不过今日也是难得喜事,你看着赏吧。”
赵昌一下又乐起来,忙躬身行礼,“哎,多谢主子。”
“去吧。”玄烨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了房内,他还有件最大的事没解决,就是他穿越几年之后,金手指好像终于到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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