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太小,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也没什么心机,单纯的人一般不怎么记事,只记些吃吃喝喝,和平时发生的趣事,也不敢直呼两位小皇子的名字。
太久不叫,自然而然忘记,平时都叫他们六皇子和九皇子。
六皇子古扉是贵妃娘娘亲生的,九皇子古熙是养的,古熙的生母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孩子交给后宫最有权威的人带。
没有皇后,贵妃就是最大的。
这本书看得也有些早,记不太清楚,只隐隐约约想起,长明宫好像有一场变故。
贵妃娘娘的娘家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功高震主,深受皇上忌惮,便安了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将整个沈家送入监牢,贵妃娘娘打入冷宫。
试想一下主子都被打入了冷宫,那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不可能好过。
有门路的投靠其它娘娘,没门路的等着被贬被降,做最脏最累的活,跟随贵妃娘娘身边,知道的比较多的,与娘娘一起进冷宫。
原主是沈家的家生奴,父亲是沈家的管家,不可能投靠别的娘娘,别人也不敢用她,造反管家的女儿。
管家属于核心人员了,她是核心人员的女儿,皇上绝对不会放任她出去,万一有朝一日翻身了怎么办?
所以留给她的只有一条路,跟随娘娘一起被打入冷宫。
花溪陡然站起来,手里还提着两件滴水的衣裳,她把衣裳放回桶里,问了问旁边刷地的水月,“两位小皇子今年多大了?”
其实仔细搜寻原主的记忆也可以知道,但是原主死后,记忆就像奔放的野马一样,不受控制,就那天刚接手这具身体时走马灯过了一遍,其他时候就算只是一件小事,也要想很久很久。
毕竟不是自己的,能理解,花溪不强求。
水月愣了愣,“六皇子六岁,九皇子三岁,怎么了?”
花溪心里哐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原文里就是男主古熙三岁的时候长明宫发生变故,而且她记得,下了雪,恰好就是腊月大寒。
“还有多久过年?”她又问。
记忆里离过年很近,前后几天而已。
皇上可真心狠,都不让自己的儿子和妻子过个好年。
原文里说他十分厌恶沈家,但是沈家势力庞大,他早年奈何不得,忍了很多年,每天还要假装对贵妃娘娘很爱的样子。
也因此,一得势就迫不及待过河拆桥,一天都不想见到贵妃娘娘和沈家。
“还有三天啊。”水月奇怪的看她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花溪摇摇头,没功夫解释,大脑飞速运转。
这时候皇上怕是已经制造完沈家‘造反’的罪证了,他会在过年前动手,沈家被他当成病毒,麻烦一样的存在,只有清除了才能安安静静过个好年。
也就是说,三天时间,大概留给她准备的只有一两天而已。
她不确定是一天还是两天,只记得是过年前,也许今晚,也许是明天,时间很紧迫,一两天她都不知道能做什么?
告诉贵妃娘娘,皇上要对付她和沈家?
娘娘怕是先打她一顿,说她胡言乱语,挑拨离间,破坏皇上和沈家的感情。
皇上在没行动之前一直做的很好,与贵妃恩恩爱爱,与大将军谈笑风生,丝毫没有表现出异常,伪装的完美。
所以就算她告诉了贵妃,娘娘也不会信的。
那只能逆天改命,强行扭转原文剧情?
似乎不行,如果可以的话,她早就先扭转自己的命运了,还会留在这里做小宫女?
她是待罪之身,连出长明宫都不许,如果不是自小在沈家长大,是管家的女儿,搞不好早就被暗中赐死了,不会还留着她在后院干活。
说实话,原主可能就是因为是沈家管家的女儿,被管家宠了点,又是走后门进来的,管家以为进宫伺候小皇子是美差,肯定要让自己的女儿来,结果小姑娘胆子太大,害死了自己。
小皇子不该把玩的地方,说是亵渎都不为过。
花溪深吸一口气,晓得自己无能为力,反而冷静了些,坐回小板凳上,突然道:“存点钱吧。”
???
“什么?”水月不解问。
花溪转头看她,“快过年了,存点钱过日子。”
她改变不了长明宫的命运,也改变不了剧情的轨道,但是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存点粮,让别人也攒些钱,好应对被打入冷宫的局面。
不过她记得最后跟着娘娘一起进冷宫的人不多,也许水月有别的门路也说不准,总归存点钱是好事,可以贿赂一下别宫的人。
花溪又与水月聊了几句,水月要去打水,俩人话题才终止。
水月走后,她心情一直很沉重,呆坐了许久才撸起袖子,将分出去的神收回来,专心洗衣裳了。
不洗的话她现在就会被管事的嬷嬷拉出去打,想稍稍改变一下现状,也只能靠空余时间。
两位小皇子的衣裳很多,他们基本上玩脏了就换,一天可以换好几套,尤其是九皇子,他年纪小,现在只知道玩。
六皇子古扉好很多,已经开始上皇家书苑,晓得礼仪,不会往太脏的地方钻,他的衣裳不用怎么洗,省了劲。
花溪重点洗九皇子古熙的衣裳,洗完还要清两遍。
她去打水,正好后厨的婆子也在,占了水井,她等了一会儿。
婆子无视她,慢悠悠转动辘轳,边转边跟另一个婆子说话,“贵妃娘娘不是不爱吃鱼吗?怎么突然点了道蒸鱼?”
另一个婆子眉头蹙紧,“兴许是给小皇子补身子吧,谁知道呢,娘娘的心思岂是我等能揣测的,快干活吧。”
她在杀鱼,鱼又腥又臭,还很难处理,刚开了肚子,里头一股脑涌出来密密麻麻的鱼籽,她吓了一跳,随手将那鱼丢了出去,恰好就在花溪脚边。
花溪瞧见了破开的肚子里还在往外冒的鱼籽,心中一跳。
那鱼还没死,挣扎着拍尾,肚腹里更多的鱼籽迸出,和着水,掺进泥巴里。
花溪脚尖动了动,虚虚踩在小水坑上,连水一起送进了空间。
空间在她的体内,进去的途径是她,她想带东西进去,只要碰着便好,这个碰手碰行,脚碰也行。
那鱼被婆子抓了回去,挖空了内脏和鱼籽随手甩在地上,鱼依旧没死,还在做着无谓的挣扎。
花溪挪开视线,等打水的婆子水盛满,她接力继续打,打完提着满满一桶水去洗衣裳的角落,路过被甩在地上的内脏和鱼籽时微微顿了顿。
知足常乐是美德,但是不浪费也是美德,她不管的话,这些鱼籽都会死,她管了,搞不好能救活。
救活对她来说意味着去了冷宫有了食物,有了肉。
来了大半个月,似乎还没有吃过肉,每天就是馒头青菜和稀饭,要不然面条,对于一个吃惯了现代化多样食物的人来说有些不友好。
花溪把所有衣裳洗完清完,已经是中午,中午是吃饭的时间,排队的时候瞥了一眼,发现又是寡面条,已经连续吃了好几顿。
饭做的太敷衍了。
想着以后怕是连寡面条都吃不着,便也没那么嫌弃,捞了一碗匆匆吃完,赶在大家回寝屋之前先回去,窗户一关,门杠上,心念一动进了空间。
空间和外面的时间最少相差了十几倍左右,她一个时辰前弄进来的鱼籽,已经在鱼池里舒展开,轻飘飘地浮在水面。
花溪扒拉过来看了看,她在外面一个时辰,相当于空间里十多个时辰,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二十多个,鱼籽似乎有些变化,又似乎没有。
花溪不打扰它们,只将方才一起送进来的鱼内脏捞上来,埋进土里,明年它就是最好的养分。
又去看了看她种下的梨籽和枣核,昨晚上种的,经过一夜,相当于十多夜,梨籽和枣核已经发芽,长成了小苗。
花溪有些欣慰,起身挨个给每个小苗浇水,浇完站在还是有些荒的小空间里琢磨。
还差什么?
草屋里差了一张床,几床被子,一应家具也没有,就是个空荡荡的屋子。
只有几颗梨树和枣树也不行,太单一了,有机会还是要弄来更多的种子,最好是能赚钱的那种。
譬如人参之类的。
梨树和枣树也不需要那么多,先养养看,哪颗长得最快,去弱留强,空余的地方留着种其它东西。
还有一点,当初种的时候想着浇水方便,都种在水边,现在小还无所谓,等它长大会挤在一起,互相抢养分,所以有时间的话,要把两棵树挪开。
花溪心里有底之后才出来,她没留多长时间,外面还没人回来,打开门,喝了口水后又出去了。
杂役宫女的活很多,基本上干到晚上才能歇息,花溪手脚麻溜,也干到了戌时,天已经全黑了。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寝屋睡觉,而是徘徊在前院和后院的连接处。
是今天,还是明天,今晚就有分晓,按理来说这时候她应该尽量把自己的东西送进空间,但是她的东西没了,别人肯定会怀疑。
所以必须等到娘娘被带走,长明宫大乱的时候再去准备。
花溪边等边仰头看天,今晚的月亮很大,星星也多,像一副画似的,美妙绝伦。
可惜,看它的人即将经历一次变故,所以分在它身上的心思不多,余光始终注意着前院。
没有等来士兵举着火把撞门,反而等来了一颗球,慢悠悠的朝她滚来,撞到了她的绣花鞋。
球是布做的,实心的,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花溪用脚尖挑了挑,还挺重。
“那是我的球!”
不远处突然传来声音,奶声奶气的。
花溪朝声音所在地看去,一眼瞧见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半躲在柱子后面,警惕的看着她。
“还给我!”
原主巩固的宛如城堡一样的记忆悄悄打开了小门,一段不太和谐的画面涌入脑子里。
她想起来了。
这位就是被原主把玩了不该把玩地方的六皇子殿下——古扉。
他是书里的男配,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对女人一直有心理阴影,导致长大后不举,就是对着女主也硬不起来。
如果所料不错,给他阴影的大概就是她吧?
花溪捏了捏耳垂。
没想到不仅穿书了,还穿成了男配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