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五章 兰波

如果心愿许下就能实现,韩试希望可以世界和平。

战争正在时刻发生,对生长在华夏的韩试总有一丢丢的不真实感。

而且一场军事冲突,把西方的双标嘴脸展露到了极致,连号称永久中立以手表与银行著称于世的撮尔小国都参与到了里面,平时有些人高呼的艺术与科学无国界,结果毛熊国的小猫咪都快被列入制裁了。

世界风云与韩试关系不大,顶多就是又淡了些往国际发展的心思。

不过韩试最近是有几件想做的事。

一是《八佰》刚上映,拍戏的热情没有褪去,韩试很想继续体验导演的生活。

二是顾小海催了几年,韩试在考虑写下一本书了。

生日的第二天大早,韩试就从燕京飞回了芙蓉市,刚到家就发现爷爷奶奶都有些郁郁不乐。

兰波萎靡不振地蜷缩在沙发上,见到韩试进门连一声懒洋洋的叫唤都欠奉,一动不动。

韩试走过去撸了一把,兰波依然没多大反应,一副恹恹的样子。

“奶奶,兰波是不是病了?”韩试把兰波抱怀里,一边回头和奶奶说话。

“不是,我找宠物医生来看过了。”奶奶摇了摇头,“就是老咯,猫的寿命通常只有十多年,兰波今年已经十一岁,精神头一天天的在变差,没办法。”

奶奶语气平静,听上去却仿佛在说自己,未来的日子屈指可数。

韩试经常在外,韩爸韩妈着家的日子同样不多,算起来其实兰波是陪伴家里两位老人时间最多的。

不仅是给稍显冷清的家里添了一分鲜活气,亦寄托了几分老人平日里对韩试的宠爱与挂念。

韩试闻言愕然了一下,当初突获新生第一时间见到的就是一双天蓝色的眼睛,一只跟兰波差不多一模一样的猫,不想一转眼兰波都快过完一生了。

人说经历过生死的人会看淡死亡,韩试蓦然觉得只是减去了畏惧,并不会淡退不舍,低头抚摸了一下兰波光泽黯淡的毛发,不由心下怅然。

“对了,奶奶,我到年底前都没多少工作,就住家里不出去了。”韩试果断地转开了话题,“过几天沐雪也回来,只是她没放假,就周末的假期。”

尽管明知韩试在变着法儿安慰,两位老人仍一下子喜形于色,爷爷嘴上开始调侃:“沐雪是回来看我们的么。就两天光景,前脚到家后脚就得赶回学校,多折腾。你不用工作的话怎么不直接住江城去,小两口呆一块不好?”

“我和沐雪都想你们了呀,而且江城哪有乡下住的舒服,又能天天吃到奶奶做的饭菜。”韩试故意卖乖,有时长辈就喜欢看着儿孙们撒娇,“明天我去把外公外婆都接过来,一家子人多开心。”

“你要是真孝顺的话,赶紧和沐雪生个孩子。”爷爷笑呵呵地说,“我和你奶奶、你外公外婆几人都没别的心愿,就指望着闭上眼前能抱到重孙了。”

奶奶一脸赞同地敲边鼓:“我们活一年是一年咯,你们必须得抓紧了。”

韩试无语凝噎。

脑中闪过周悦雯的可爱包子脸,加上爷爷奶奶几人的殷切期盼,韩试又觉得似乎有个宝宝挺不错的。

周六秦沐雪一回来,韩试就打算响应长辈们的号召,奉旨造人。

“怎么说风就是雨的。”秦沐雪以专业的眼光表达了嫌弃,“备孕都不用的么,不如先趁明天去做个检查,正好给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看一下。然后你不是接下来几个月都在家么,记得多运动、控制饮食,别饮酒,注意睡眠,总之……”

秦沐雪没说完就被韩试搅乱了呼吸,只听到韩试隐约的嘀咕:“放心,现在就给你检验我的质量。”

百亿精兵用了三个小雨伞,秦沐雪面色潮红慵懒,有点忐忑地敞开胸怀下的心扉:“我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我也没有。”韩试傻笑了一会儿才开口,“总觉得自己都是个孩子。爷爷奶奶身体都特别健朗,我们不用急于一时。”

谷扔</span>“刚才是谁急了?”秦沐雪手往下摸了摸,“别硬挺,不然明天奶奶就指定会给你食补了。”

啧。

到底谁架不住投降的。

看了眼秦沐雪的倦色,想到秦沐雪白天下了飞机又坐了一个多小时车,估计是真累了,韩试才不甘心地嘟囔:“你确定不把手拿开?”

秦沐雪停止了撩拨,趴在韩试的肩窝上,找到熟悉的最舒服的位置,很快睡着了。

晨光与鸟鸣一起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时,两人才起了床,在窗边一边做了会简单的拉伸又腻乎了一阵才下楼。

厨房升起了炊烟,豆浆油条的早餐朴素但精致,没有现代化的高级炊具,奶奶习惯的老灶最是有着自然温暖的人间烟火气。

晚上被媳妇调戏了,韩试吃完早餐陪爷爷奶奶在村里逛了一圈当晨练,一回来就跑进了迷你健身房,用行动证明大战三百回合都完全不带一点虚的。

下午爷爷奶奶在前院里收拾花花草草,韩试和秦沐雪在后院的游泳池边晒太阳。

深秋的暖阳和煦极了,跳跃的光影偶尔带来几片干枯的落叶,院子的几米开外就是小山,树枝伸到了墙边。

葡萄架挂满了大串小串青色红色的果实,韩试顺手摘了一串尝尝,有些酸,远没有菜地里的橘子甜。

应该是没栽对品种。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只有微风与暖阳附和,时光的温度和速度都似乎可以触摸到,惬意中很有种爷爷奶奶一样老夫老妻大半辈子的莫名心安。

“新书有构思了么?”秦沐雪眯着眼躺在藤椅上问。

“有,但没确定。”韩试同样在躺着,放下了手机回答,“计划的新作品在风格和内容上都会有很大的不同,我怕转变太大让人难以接受。”

“是想尝试新的文学体裁或者写作上的突破?”秦沐雪好奇地问。

“没你说的高级。”韩试摇了下头,“就是怎么说呢,大概从毕业开始,尤其是在结了婚渐渐到了二十六七岁之后,我的一些想法都在不知不觉地发生变化。”

“不仅仅是写书,包括写歌和电影,越来越与原来的偏好不太一致了。”韩试沉吟了几秒,“之前会偏爱比较沉浸于自我表达、注重内心世界的东西,从歌曲到小说和诗,都是很个人情绪化的内容,甚至不介意与外界的脱离,说白了,就是文青味浓。但我知道我不是诗人。”

秦沐雪诧异万分地说:“全世界都在夸赞你是厉害的诗人,你的现代诗是坠入世间的最美文字。”

想当初情诗都能一日一首,甜到人发麻,俘获了万千少女的芳心,平白给秦沐雪招惹了不知多少情敌。

韩试没有解释,径直说了下去:“现在回头看看,就发现有一股莫名的小家子气,就跟音乐总围绕着风花雪月和卿卿我我一样,眼界太狭窄了,远不足以呈现和挖掘无论是美好的与深刻的多姿多彩的人生世态,没意思兼且没意义。”

所以电影拍了《八佰》,下一部戏韩试也已有了选项,偏沉重的现实题材。

音乐上尽管仍旧最喜欢民谣与摇滚,但民乐、戏曲以及同《山丘》一样的有内涵深度的歌,是韩试现在乐意分享的。

至于写作,韩试扬了扬手机:“你刷到新闻没,正在遭受战火的地方,排名前一百的富豪就寥寥两三个没跑。”

“一个国家的悲哀未尝不是有原因的哈。占据和享受着绝大部分资源的精英阶层,平日里高高在上指手画脚,往往在关键时刻却远不如普普通通的底层民众有担当。自由和皿煮的幌子下是集体归属感的缺失,个人至上与资本为王,在我们华夏虽然不至于同样明目张胆、冠冕堂皇,但公知和精致利己主义的鼓吹从来就没停歇过,甚至被越来越多的人奉为圭臬理所当然,明星换籍、高级人才流失、富人往海外跑……说到底都是一路货色,爱国情怀最当真的却是老百姓。”

在秦沐雪的一头雾水中,韩试忽然一笑:“我给兰波写一本小说怎么样?”

“兰波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