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也僵直了身子,赶忙道:“余医生对不起。”
余照野没说话,将闻笙抱到里间的医用床上放下,然后就去翻旁边的医用箱。
闻笙知他是好意,但刚才那样已经很麻烦他了,再加上她本身皮惯了,这点小伤自己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闻笙看着男人的背影,道:“不用麻烦了余医生,一点皮外伤而已。”
余照野像是没听到一般,找到碘酒和纱布转过身来,道:“天气这么热不处理会感染的。”
听人家专业医生都这样说了,再说本就是他这医院里的椅子质量不行才让她遭了无妄之灾,闻笙也没再拒绝。
余照野半蹲在闻笙身前,修长的手指撕开棉签的包装,沾上碘酒往闻笙的伤口上涂去。尽管余照野的动作已经尽可能放轻了,但伤口处传来的刺痛感还是让闻笙浑身绷紧,倒吸了口凉气。
男人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语气也放的柔合了些:“忍一下。”
闻笙抿着嘴不再出声,好在余照野动作麻利又专业,一会就处理完伤口贴上纱布。
站起身,余照野低头看向还坐在医用床上的女孩,负责的嘱咐道:“这几天就别沾水了。”
闻笙应了一声,从床上下来,走到外间看着地上的狼藉,有些不好意思的出声道:“对不起啊余医生。”
余照野抬起眸看向她,道:“道歉做什么?把你摔了我才应该道歉才是。”
闻笙嘿嘿一笑,大咧咧的道:“没事的,我皮糙肉厚的摔不坏。”
余照野轻挑下眉,皮糙肉厚?这词和眼前这姑娘还真不搭。
拿起桌上的片子,余照野扯回正题:“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要是决定手术的话尽快联系我。”
余照野在旁边的便签上写下一串数字递给闻笙:“这是我的电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出了诊室,闻笙把余照野的话讲给了许澄。
“正好这段时间休息,我想现在就把手术给做了。”
许澄:“也行,但是我马上就要回淮阳了,你知道的我妈她……”
闻笙挽上许澄的胳膊,道:“哎呀你不用担心我,阿姨身体不好,你快多回去陪陪她。”
许澄还是有些担心:“笙笙,要不还是告诉叔叔阿姨让他们看看请个假过来陪陪你,毕竟是个动刀子的手术。”
闻笙抿抿嘴:“还是不告诉他们了吧,一个小手术而已,我自己应付的来。”
闻笙家在辽城,爸妈一个是基层法院的院长一个是国企的财会,这个时间段正是忙的时候。
许澄知道她的打算,妥协道:“好吧,那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千万别强撑着。”
“知道了,我能有什么事啊,你就放心回去吧。”
现在正好在暑假,学校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回家了,闻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是手中的课题还没做完暑假就先不回去了。
杨眉接到电话:“什么课题啊,这么忙,连放假的时间都没有?要是回不来的话我和你爸请假去渝北看你也行。”
闻笙赶忙道:“妈,你和爸别来了,来了我还要抽时间陪你们,就更弄不完了。”
杨眉知道她忙:“那好吧,现在渝北天气热,笙笙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中暑了,学习也别太累,要懂得劳逸结合,没钱就管我和你爸要……”
闻笙听着杨眉念叨了一大堆,一一应下来让她安心,这才挂了电话。
手术约在了五天之后,闻笙提前一天就住进了医院,做了各项检查之后一个护士进来问道:“闻笙,你的家属呢?明天的手术谁来签字?”
闻笙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病号服,从床上翻身下来,笑着道:“我自己签就好。”
那护士有些诧异:“没人给你陪护吗?”
“不用,我自己就能搞定。”闻笙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上字又递给了护士,笑眯眯的道:“辛苦姐姐啦。”
那护士看着闻笙长得漂漂亮亮的,有这么懂礼貌,态度更柔和些:“快好好歇着吧,明天是余医生主刀,他可是我们医院里最年轻有为的医生,不用太紧张。”
闻笙乖巧的点点头,笑着应和道:“余医生看起来年纪是不大。”
一提这个那护士像是来了兴趣,说道:“岂止是不大,他才27岁就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长得还俊,刚来院里的时候啊不知道收获多少年轻的小姑娘的芳心呐。”
“原来他今年27了”闻笙心中嘀咕着,试探道:“余医生条件这么好,恐怕早就成家了吧。”
“这你可就猜错了,余医生到现在还单着呢,院里年纪大的都想给他介绍女朋友,但都让他给拒绝了。”
“李姐——”病房外传来呼唤声,那护士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和闻笙聊了半天竟是忘了还有别的房要查,急忙拿起东西说道:“哎哟你看我,说起来就忘了正事了,你快好好休息吧。”
闻笙将护士送到门口,笑着道:“李姐再见!”
“小姑娘嘴可真甜。”
李姐走了后,闻笙躺在病床上,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许澄前天回淮阳了,病房里就只有闻笙自己,她本来就是个爱热闹的人,冷不丁要自己一个人住院做手术还真是有些孤单。
忙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给许澄发了个微信告诉她一切都好,便沉沉睡去。
闻笙被安排在第二天的第一台手术,有些忐忑的走进穿刺室,余照野已经在了,还有两名女医生正有条不紊的准备手术用的东西。
看到她进来,余照野转过身来,像是怕她紧张,他今天的口吻倒不似之前那样冷冰冰的:“去把上衣脱了,躺到床上。”
闻笙听话的照做,一个女医生过来将一个类似钢架的东西放到她的头上,并盖上蓝布,视线被遮挡住,闻笙有些紧张,身体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栗。
突然,一双手覆上了敏感部位。
因着什么都看不到,人的感官被极度放大,闻笙感觉那双手好像在轻擦着什么东西。
余照野察觉到她的紧张,道:“别害怕,很快就好,别绷得太紧。”
男人的话似是有一种令人心安的魔力,闻笙之前悬着的那颗心渐渐的落了下来。
麻药的刺痛感过后,除了清晰的剪刀的声音和皮肤的拉扯感外其他什么都感觉不到,闻笙咬着下唇,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孤儿怨》开头女主生产绝望的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幕,自己吓自己一向是闻笙最拿手的事。
突然,一个女医生的声音从头上响起:“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太久没说话,闻笙的声音里染上一丝沉闷:“今年21。”
怕她紧张,两个女医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起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是还在上学呢吧?上大几了?”
闻笙乖巧的回答道:“开学研二了。”
“那你上学好早哦,就在渝北本地读书吗?”
“嗯,就在渝北大学,我本科就是在这读的。”
女医生一边往余照野手中递手术刀,一边打趣的问道:“有男朋友了吗?”
“还没呢”闻笙轻笑着回答。
因着有人陪着说话,闻笙倒觉得这场手术做的格外的快。
从手术台上做起来的时候,闻笙看着自己的胸上被绷带缠的格外的紧,原本傲人的双峰被硬生生的压的一马平川,虽然麻药劲还没过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但肋骨挤压的痛感还是让闻笙有些疼的龇牙咧嘴。
余照野看着她带着痛苦的表情,道:“忍着点,尽量躺着不要动。”
闻笙听话的点点头,穿上上衣出了手术室。好不容易挪回了病房,躺在床上给许澄报了个平安,就进来一个小护士给她输止血药和生理盐水。
“刚做完手术尽量躺好别乱动,等一会过了麻药劲就该痛了。”
那小护士年纪不大,一边弄输液的架子一边好意提醒道。闻笙向来是个喜欢和人打交道的性子,笑着道:“请问您知道我要在这里住几天吗?”
那护士蹲下身一边将针头埋入闻笙手背上一边道:“这得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一般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拆线出院了。”
小护士打好针站起身环顾了一周,出声问道:“就你自己,没人陪护你吗?”
“没,我爸妈工作太忙,怕他们担心就没告诉他们,一个小手术而已,我自己就能应付的过来。”闻笙躺在病床上,一头黑发散落下来铺在脑后,因为刚手术完的原因,原本娇俏的脸蛋上有些苍白,尽管她笑的大咧咧,但还是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小护士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道:“那你可别睡着了,等药快没了的时候就按床头的按钮,我就会听到的。”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要是有什么其他需要就和我说,我叫粱歌。”
闻笙笑眯眯的道:“那就先提前谢谢你啦。”
好不容易熬到输完液,闻笙再也按捺不住困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醒了醒神,闻笙刚动了动身子,胸口处的伤口就火辣辣的疼,想来是麻药劲已经过了。闻笙强撑着上了个洗手间,又瘫回病床上,放弃了挣扎。
余照野走到闻笙的病房门口的时候,里面没有开灯一片昏暗,静悄悄的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今早手术前看到闻笙的知情同意书上签的是她本人的名字,余照野才知道她是自己一个人,皱了皱眉头决定还是进去看看。
闻笙一动不动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胸前的刺痛感让她难以忽视,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尽量不牵牵扯到伤口。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闻笙稍稍抬起头来,紧接着便看到昏暗中一个颀长的男人走了进来。
虽然屋里没开灯,但闻笙还是认出来了这人是余照野,疑惑道:“余医生?”
余照野应了一声,长腿迈了几步走到床尾,借着走廊里的光线勉强能看清床上女孩的轮廓,沉声道:“怎么没开灯?”
闻笙动作不敢太大,只能用手肘拄着床稍稍起身,实话实说道:“刀口太疼了,一点都不想动,要不余医生帮忙开一下吧。”
余照野抬手按开墙上的开关,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环境,突然袭来的白光晃得闻笙眯起眼睛,刚想抬手挡一下就扯到了伤口,要不是估计着余照野还在这,她真的想一顿鬼哭狼嚎。
余照野知道她动作不便,走过去帮闻笙摇起床头,一低头,便看到小姑娘正一脸感激的看着自己,因为在床上躺的太久发间有些毛躁,像是个炸了毛的小猫,很是可爱。
余照野绅士的往后退了几步,保持着适中的距离,像是例行公事的问道:“吃饭了吗?”
被余照野这么一问,闻笙才意识到自己午饭和晚饭都还没吃,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只不过食物的诱惑终究没敌过身上的伤痛。
闻笙诚实的答道:“没,我好饿。”语气中竟是有些可怜巴巴。
“你想吃什么?”毕竟是自己的病人,还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余照野倒是乐意伸出援助之手。
闻笙一听有戏,眼巴巴的道:“什么都行,我不挑食的。”
余照野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开始解白大褂的衣扣,闻笙就这样看着他将白大褂脱下来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裤,这还是闻笙第一次见到余照野穿常服的样子,他本身皮肤就白,被黑色衬托的沉稳帅气中又透漏出一丝冷漠疏离。
男人将脱下的白大褂随手搭到一旁的椅子上,扯了扯衬衫的衣领,抬腿往外走去。闻笙靠在床上,心跳也快了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