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逢晚这句话一说完, 宋导憋不住大笑出声,笑完还不忘道歉:“不好意思实在憋不住了,我们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司机把他的话当真了, “这边不好停车, 要不进了市区再说?”
后车厢营造出的调情气氛消失殆尽,温逢晚转过头去看窗外, 试图以沉默化解这段小尴尬。谢权懒洋洋靠着椅背, 发现她小幅度活动肩膀,“不舒服吗?”
他靠的时间不短,温逢晚稍微活动几下, 麻木感褪去一些, “没事, 坐车太久了。”
司机适时提醒道:“马上进市区了, 还有十几分钟就到, 姑娘你再坚持一会儿。”
后面的路异常通畅, 车子停在酒店门前,温逢晚下车后舒展了一下肩膀, 剩余的麻木感才完全消失。
谢权站在她旁边, 手里拎着装有换洗衣服的粉色塑料袋, 和他一身黑的穿搭不太相配。
温逢晚静静看着他,两人对视的半分钟, 谢权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噢,可能是觉得她刚才的话有道理,长得好看的男人不需要长嘴巴。
温逢晚伸出手, 笑着问:“要牵吗?”
谢权依旧不说话,非常乖巧的拉住她的手,迈开步子牵着她往酒店里走去。
进了电梯, 温逢晚憋得难受,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悔意,“你为什么不说话?”
谢权另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便签本打上一行字,转过屏幕给她看:【嘴巴不说话还有别的用处。】
温逢晚配合的点头:“还能吃饭,喝水。”
谢权皮笑肉不笑扯出个笑,意味深长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继续打字:【你说得对。】
电梯到达顶层,走廊中暖黄色的光线笼下来,照在奶油绒白色的地毯上,显得格外温馨。
谢权刷卡开了门,走进屋,忽然感觉后衣摆被人拽住。
温逢晚趁他转身的时机,另只手拉住他卫衣的领子,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嘴角,稍纵即逝的吻,还带着丝丝的香。
“能说句话嘛?”她轻声问,“我都给你按开关了。”
谢权伸出舌尖轻舔了下唇瓣,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副模样落进温逢晚眼中,莫名添上了几分欲,甚至还有种邀请她深入的意味。
脑海中的画面一帧帧地无声播放,像预兆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温逢晚一动不动看着谢权的脸,没有想过后退和拒绝。
倏然,面前的男人环住她的腰,将她抱到旁边的桌子上。
桌子的高度弥补了他们之间的身高差,温逢晚双手放在桌沿处,偌大的房间寂静无比,心脏碰撞胸腔跳动的声音愈发清晰。
谢权低了低头,嘴唇蹭着她的额头。右手缓慢下移,覆在她的手背上。
额头上的温度,和手心的热度,在这一秒成为催化剂。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从四面八方包裹住她,温逢晚稍稍抬了下头,就这么措不及防地撞进了谢权深黑的眼瞳中。
他眼中含着细碎的光,对视的那秒,彼此的心意经由眼神传递——
谢权没再犹豫,低头靠了过来。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再然后,是生涩但带着极度占有欲的吻。
表面的浅尝辄止已经不能够让他满足了。
温逢晚忘记闭上眼睛,直到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不规矩地掐了她一下。
她啊了声,嘴唇张开的瞬间,谢权的舌尖探了进来,攻城略地似的,非要挤占掉她全部的气息。
和之前的几次接吻都不同。
温逢晚有些不知所措,呼吸变得急促,心脏也怦怦跳个不停,整个身体都不受她的控制。
马上要喘不过气了。
温逢晚放在桌沿处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谢权身上宽大的卫衣被她拽的不成样子。她缩了缩脖子,闷闷唔了一声。
谢权收敛了动作,慢慢退开点,桃花眼弯成月牙,眼中的得意不加掩饰。
温逢晚眼眶泛红,唇瓣上的口红也被蹭掉了,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小样子。
谢权打量着她,忽然抬手帮她擦了擦嘴角。
温逢晚微微睁大眼,大脑卡壳错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在擦什么?”
谢权弯唇,笑得格外浪荡,也格外不知廉耻,“嗯?你觉得是什么呢。”
噢,反正还没吃饭,肯定不会是米粒,鉴于他们刚才的口腔运动,擦掉的是什么根本不需要多想。
温逢晚捂住脸,脑袋抵在谢权胸膛上,小声再小声地请求:“你能再当会儿哑巴吗?”
谢权不乐意:“不能噢,开关都被你打开了,哪有再关上的道理。”
温逢晚濒临爆炸临界点,很勉强地维持理智,“开关在哪,我不介意再关上。”
谢权退开一步,理所当然指着自己的嘴唇,非常好心的告诉她:“在这里面,你要再来一次吗?”
温逢晚木着脸。
谢权摆出甘于奉献舍己为人的大度表情,“随你,我都可以。”
“……我们还是去吃饭吧,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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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位于T市最繁闹的市区街道,从正门出去,对面的马路边全是餐厅饭馆。虽然比不上申城繁华,但比南溪镇热闹气派许多。
谢权拿着手机看宋导发来的攻略,“对面有条T市当地的特色小吃街,现在人不少,要去吗?”
温逢晚在荒凉的南溪镇度过了几个夜晚,耳边都是飞虫乱鸣的声音,与世隔绝太久,她想去人多的地方转转。
“我想去看看,你怕吵吗?”温逢晚问。
谢权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瞥了她一眼,“你进去逛,我在门口等?”
温逢晚觉得可以接受,于是点点头,“你想吃什么我帮你买。”
谢权蹙眉,抬手在她后脑勺上招呼了下,“以后这种问题少提。”
温逢晚不明所以,“我刚才的问题……哪里不对吗?”
两人停在人行道口。已经晚上八点多,夜色深沉,街边的霓虹照亮视野,恍若白昼。
谢权眼眸低垂,眉眼间也染上浅浅的光,他抿紧的唇瓣松开,无可奈何般的,“温逢晚,我性格不算太好,也有很多毛病,但这些小毛病在你面前,都能不治而愈。”
他说的格外郑重,温逢晚有点不习惯他突然的正式。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郑重。
温逢晚摸了摸他的下巴,“我从没觉得你有哪里不好,你特别好,我特别喜欢。”
谢权愣了下,视线未从她脸上移开,因为是第一次听温逢晚这么郑重、这么认真说“喜欢你”,他一时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酸酸涨涨的,还有点腻腻的甜。
温逢晚没得到他的答复,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选择性屏蔽了我的回答吗?”
谢权垂眸,往她翕动的嘴唇上看了眼,“还想亲一下,行吗?”
周围人来人往,人行道口的红色小人跑啊跑变成绿色,正经的气氛霎时消失。
温逢晚面无表情踢了踢他的脚尖,“不允许,该过马路了。”
谢权理所当然认为:“过去再亲?”
“……过去也不亲。”
谢权低笑两声,得到一个满意的推断,“嗯,你怕了。”
温逢晚眉心一跳,机械地扭过头,“在你之前还有一个男人也这么蹂.躏过我的嘴巴,噢不对,他比你还狠,我也没怕他。”
这句话令人想入非非,谢权眯起眼,“是吗?”
温逢晚一本正经点头:“不过,他的技术比你好。”
谢权停住脚步,嘴角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嗯,你说的该不会是瑞金牙科的宋大夫吧?”
温逢晚瞅他:“你也知道宋医生?”
“巧了,我当年的智齿也是在他那拔的。”谢权慢悠悠笑道,“你说,咱们俩算不算五年前就——间接接吻过?”
“……”温逢晚目光深沉地凝视他几秒,忧心忡忡掏出手机,“等下,我问问宋医生,他是不是把象牙装进你嘴里了。”
谢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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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吃街临近大学路,T大的学生们经常晚上来买夜宵。温逢晚在前面走,有很多申城没有的小吃。
经过一家卖章鱼烧的店,谢权记得高中的时候她喜欢吃,停下脚步问:“吃这个吗?”
温逢晚想了想,没拒绝:“想吃,我们去排队吧。”
谢权很自然地排在队伍后面,来往的人太多,有个男生撞到了温逢晚,匆匆回头说了句“对不起”,看见她的脸,男生又不好意思笑了笑,“真的抱歉,没撞疼你吧?”
温逢晚没在意,淡淡道:“没事。”
谢权走到队伍后面才发现温逢晚没跟上来,而且还被一群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男生围着,谢权第一次有了年龄危机感。
恰时,有几个女生嬉笑着排到他的身后,其中一个女生用试探地、听起来就很娇羞的口吻问:“学长,这家的章鱼烧好吃吗?”
温逢晚拒绝了男生要联系方式的请求,正准备到队伍里找她的小对象,结果——噢,还挺巧,她的小对象也被人看上了。
这是什么天作之合、天生绝配的一对。
温逢晚反倒不急着过去了,一动不动看着她的小对象被人搭讪,小姑娘很漂亮,刚上大学的样子,在学校肯定不缺追求者。
小姑娘说话也很甜,见谢权不语,用更甜滋滋的声音问:“我刚来T市,没吃过这家。”
谢权捕捉到温逢晚眼神中想要传递的深意:你已经是个成年的小对象了,这点儿小麻烦可以自己解决,姐姐我就不插手了。
谢权挑眉,转头看了眼女大学生,“你问我吗?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女生没有表露出丝毫遗憾,反而更激动了,一连抛出几个问题,“啊这样,你也是刚来T市吗?我是T大的,你呢?”
谢权没什么情绪说:“不是,我在T大旁边的工厂搬砖。”
女生:“?”
“省下中午的饭钱来买一份章鱼烧。”他的话语苍白无力,“这是我第一次吃章鱼烧呢。”
女大学生战略性后退两步,拉住小伙伴的手,“我突然不想吃了,咱们走吧。”
人一走,谢权立刻垮下脸,冷漠看向不远处的女人,“还不过来?”
虽然隔得不远,但环境嘈杂喧闹,温逢晚没太听清他们的谈话。走到谢权旁边,她好奇问:“你怎么拒绝她的呀?”
谢权也不隐瞒:“我说我穷,第一次吃章鱼烧。”
温逢晚震惊地睁大眼:“就这?”
谢权抬手帮她整理了发顶被吹乱的头发,心情极好,“后来遇到一个金主,为了保持身材,也不能吃甜食。”
温逢晚脑门上冒出一连串的问号,并合理怀疑自己被内涵了。
队伍排到他们这,老板憨厚问道:“十五块钱一份,买两份送一份双皮奶。来两份吗?”
温逢晚说:“两份,谢谢。”
热乎乎的章鱼烧捧在了手里,老板好心多放了番茄沙拉酱,高糖高热量,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振。
温逢晚咬了一小口,高中毕业她就没吃过了。
满满都是记忆里的味道。
谢权看她鼓起腮帮吹气,试图让章鱼烧凉的更快,和她平时温婉的模样不同,有点可爱。
他帮她提着另一份,空出来的手轻轻戳了下她的腮帮,“好吃吗?”
温逢晚咽下嘴里的食物,笑眯眯道:“你也想吃一个吗?”
谢权凑过去,“有点烫,能帮我吹凉吗?”
温逢晚很大方,帮他吹凉,用竹签戳起来一颗慢悠悠送到他嘴边,就要被他咬住时,突然收了回来,恍然想起什么,“哎呀,你的金主不是让你保持身材吗?”
谢权舌尖顶了下腮帮,“我生气的话,后果很严重。”
温逢晚仔细想了想,那么久也没见他对自己发过脾气,都是可可爱爱、别扭的小脾气。
她一脸兴奋凑到他跟前,“嗯?有什么后果——我想见识一下。”
谢权按住她的后颈,将人拉到自己面前,鼻对鼻,眼对眼,嘴巴差一点就碰上,他勾唇细声细气解释:“我们脾气不好的人,生气的话都喜欢乱亲人的。”
温逢晚顿时僵住。
谢权缓缓笑了下,“想不想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