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对他依旧很心动。

随着他俯身的动作, 额前细碎的额发垂落。再加上背光的原因,大片光线擦过他的身形轮廓,将他的神色衬得晦暗不明。

温逢晚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这一秒, 她似乎感受到了他言语外难以掩饰的失落。

她下意识地,几乎是不经过大脑思考, 抬手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 “当初那个笑话我的谢权哪去了?随随便便就能考第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差劲。“

谢权结束自我较劲,“我还上了少年班。”

温逢晚“嗯嗯”两声, 非常捧场:“不想愧对绝世容貌, 就大公无私去当模特。”

她翘起唇角, 慢条斯理进行评价总结, “这样兼具美貌和智慧的男青年, 当今社会不多见了。”

谢权掀起眼皮, 目光幽幽盯着她:“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温逢晚否认:“没有,我很真诚的。”

从过街天桥穿行而过, 路程短了一半, 临到中午回到酒店, 余杭已经收拾好行李蹲在谢权房间门口,壮硕的身子缩成一团坐在地上玩手机。

看见电梯口出现的人影, 他不满嚷嚷:“小谢你上哪疯去了,是不是兄弟了,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余杭本来打算收拾好行李叫着谢权直接回宜城, 结果敲门敲不开,手机也关机。他退房退的太早,只能窝在门口等人。

一把老骨头碎了一地。

谢权错开身子, 余杭才看见他身后的女人,“逢晚姐,你们俩一早出去晨练了?”

温逢晚摇头,诚实交代:“他陪我开庭去了,我们两个走路回来的。”

余杭大剌剌笑着:“行,那我们俩先回宜城了,以后有缘再见。”

谢权刷开推开房门,他昨晚就收拾了行李,衣服叠整齐放在床边。将衣服收进包里,他不紧不慢纠正余杭:“你无缘,但我有缘。”

“什么意思?”

谢权拉上背包拉链,沉声道:“我答应我家老头了,回申城发展。”

温逢晚转身开门的动作一顿,慢吞吞回过头看他。确定那句话出自谢权的嘴巴,平静跳动的心脏突然加快半拍。回申城就意味着以后有更多的机会见面。

温逢晚说不清心中这股冲动的情绪是什么,但不是失望。她好不容易才将这种冲动压回去,又听身后的男人拖腔带调说:“学姐也在申城,以后能相互照应。”

余杭替谢权觉得脸红,“咱要点脸,逢晚姐好歹是一姑娘,你占便宜别太明显啊。”

谢权蹲在地上,手边放着背包,他抬头用上目线看她,凌厉的目光意外柔和下来,“嗯,你说得对。”

顿了秒,他改口说:“那我单向照应学姐。”

余杭回宜城还有急事处理,谢权收拾完衣服,两人没多待便下楼。今天正巧赶上剧组的杀青宴,彭海在楼梯口撞上他们。

上次周落的事最后闹得不太愉快,但男人间的友情不会因为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僵持许久,彭海拍了拍谢权的肩膀,“一路顺风,我就不送了。”

谢权冷漠拍掉他的手,用行动证明男人小肚鸡肠起来也很难搞。

余杭和温逢晚还在旁边,彭海生拉硬拽着谢权到另一头,“你怎么回事,我当时也是好心,徐蓓蓓那脾气真会动手打人。”

谢权倒也没计较他帮周落,但一想到他这张脸印在温逢晚常用的洗发水瓶身上,长年累月住在她的浴室,那双眼不知看到了多少他没能看见的。

谢权恨不能上位搅黄他的代言。

谢权深吸一口气,冲他露出个亲和力十足的笑,“你下季度还会和那款洗发水续约吗?”

彭海实话实说:“洗发水是长约,签到明年四月份。”

谢权语气好商好量的,“彭海哥,你拍新广告的时候可以换个姿势吗?”

彭海震惊地睁大眼,耳朵慢慢过滤掉这句话的前三个字,不太敢和他对视,“你、你有好的建议?”

谢权耐心指教:“你先摆出现在广告的姿势。”

彭海见过谢权的杂志扉页,造型随便一摆,摄像师随便一拍,自然又好看。不像他,每次出了A封,那些黑粉冷嘲热讽黑他不会摆Pose。

彭海依言照做,扬起嘴角露出标准化微笑。

眼睛又大又圆,生怕看不清东西。

谢权面无表情拉下他的眼皮,“前段时间火过一张表情包,你记得吗?”

彭海2G网上漫步,没想到是哪张表情包。

谢权说:“闭着眼显得更深情——别说话,吻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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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逢晚在酒店躺了会儿,接到尹夏知的电话,说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让她快点回来。

尹夏知的音量压着,像偷偷摸摸报信,不等温逢晚追问,那端就匆匆挂断。她打车回御景苑,半个小时的车程她思考了无数个不速之客的身份。

最后没想出是谁。

到了十七楼,温逢晚放轻脚步走到东户门口,发现门锁着,她又摸到自家房门前,轻轻旋动门把,“咔哒”一声,门板就这么被推开了。

尹夏知乖巧坐在单人沙发里,听见响动,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温逢晚移动目光,视线定格在男人那道侧影上,对方敏锐惊人,瞬间转头捕捉到她的身影。一张常见于外交场合的脸,此刻飞出电视屏幕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

温逢晚愣了秒,“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刚回,本来打算早两天,但脱不开身。”温寒声端起尹夏知泡的茶闲适地抿了口,“看见我回来,很惊讶?”

温逢晚弯腰换上拖鞋,不太明白她哥专程回来一趟的用意。

尹夏知和温寒声同校,入学后在他手底下做事,他吹毛求疵的做事风格让她记忆犹新。尹夏知借口刚到家行李还没收拾,快速逃离温寒声的视野内。

宽敞的客厅剩下他们兄妹二人,温逢晚走到沙发旁,安静坐下。

温寒声端起茶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动着杯壁,“你最近遇上麻烦了?”

果然还是被家里人知道了。温逢晚垂眸,神情无波无澜,“一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温寒声拧眉,听她淡漠的语气,或许压根就没打算和家里说。他压下眉梢,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对她讲:“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如果你早些告诉我,说不定早就解决了。”

温逢晚低垂的脑袋抬起,一本正经地,“哥哥,你不能以公徇私。”

温寒声幽幽凝视着她,半晌没说话,最后嘴皮子掀动:“你还认得我是你哥。”

温逢晚叹口气,斟酌着说辞,“爸爸也知道我的事了?”

“暂时没告诉他。”

她的心放下一点,“那就好。”

温寒声沉默地起身,坐到离单人沙发较近的那侧,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自从他出国后,就很少有时间和妹妹谈心。大概是血脉相连的亲情割舍不断,他这个动作,瞬间让温逢晚感到心安许多。

温寒声的手掌稍加用力,话语温柔,“晚晚,家人是可以依赖的。”

温逢晚眼眶有些酸,她吸了吸鼻子,哑着声线说:“我没有诱导病人自杀,我真的在尽全力帮助他们。”

可依旧有很多人不理解她,甚至有些人推波助澜地,将她往舆论的漩涡里推。

温寒声来之前就翻看了网上的评论,在这个碎片化信息的时代,总有人断章取义、随心所欲地操纵键盘进行语言暴力。

但他从未料到,有一天他的妹妹会称为他们舆论攻击的中心。

温寒声收回手,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下,“听哥哥的话,别去看那些不开心的东西。再说,始终有站在你这边的人,不是吗?”

站在你这边,无条件选择相信你的人。

温逢晚眨眨眼,确实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将她小心意意隐藏的脆弱全部弥补完整,细心又温柔,虽然总是嘴硬不肯直白承认。

温逢晚坐直身,犹豫着问:“哥哥,你还记得谢权吗?”

五年前,谢权被接回温家的时候,温寒声正在念大学,中途回过几趟家,但没和谢权说过多少话。印象中是有这么个人存在,他不确定询问:“谢爷爷家的那个?”

温逢晚蹲在茶几旁摆弄茶具,云淡风轻提了嘴:“对,我之前喜欢过他。”

“他上大学的时候我见过一次——”温寒声后知后觉,眯起眼,“你说,你什么过他?”

温逢晚自顾自斟茶,非常有耐心地重复一遍:“我喜欢过他,而且我现在很确定,我对他依旧很心动。”

客厅中陷入沉寂。烹茶的紫砂壶响起水沸后的咕嘟轻响。

温逢晚的语气笃定,毫不迟疑、犹豫。她抬眸,静静看着对面的年轻男人,“哥哥,你能教教我怎么追人吗?他看起来不是很好追。”

今天之前,她还绕在旧事的怪圈里。觉得被喜欢的人拒绝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和谢权重逢后相处的这几天,她突然发现,曾经喜欢过这样一个优秀的少年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以至于分别后的许多年,她遇到再多男生,都会感叹——

这些人,始终都不及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