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公司上班,季烟还是没从王隽口中知道——
他到底欣赏她什么。
那几天只要她一问,他要么避而不谈,要么就像那晚一样,亲吻她。
如此几次,季烟放弃了。
有些人是这样的,不会轻易坦诚自己的心意。
她这么安慰自己。
元宵节过后,季烟一行人随着施淮竹前往青城。
招股书说明书第一版在春节前已经写好,但是还是有很多细节要更改,以及要补充一系列的底稿,一整个二月,季烟忙着脚不沾地。
再次回到深城是三月初,一回来迎接他们的就是内核会,这种场合季烟没资格参加,她需要做的就是安静等待消息。
那天她照常下班,下电梯的时候,正想着要不要给王隽去个信息,两人又是有一个多月没见,她还是怪想他的。
出了电梯,她拿出手机找到他的微信聊天界面打字。
【季:晚上有时间吗?】
收到这条消息时,王隽正在和十部的副总谈事情。
之前十部在谈一个并购的项目,中间交涉得并不顺利,最后两边不欢而散。任总不想放过这个获利客观的项目,便安排十一部去谈。
此前也不是没有其他部门把项目谈崩了,其他部门再去交涉成功拿下的案例。
这对公司而言,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细化到内部,按十部自己的话来说,这无异于被当众甩巴掌。
因此,十部就想安排人进来,大家一起合作共赢嘛。
十部的总经理不好意思过来说,就派了副总,王隽传达了合作那边的意思。
十部的副总觉得还可以再争取一把。
王隽瞥了眼手机,见委婉无果,直接说:“何副总,我也希望大家一起合作为公司效力,可那边的意思是十部参与进来,这个项目十一部也不能做。”
何副总垂死挣扎:“你们今年的年收入去年就提前准备好了,我们十部……”
王隽知道他的意思,说:“我实在做不了主,您找任总谈谈?”
何副总唉声叹气走了。
王隽亲自送他到门口,交代秘书不要让人进来打扰,回来把门关上,拿出手机,点下季烟的号码。
刚接通,季烟喜悦的声音传来:“王隽,一起吃饭吗?”
王隽无声微笑:“下班了?”
“我现在在停车场,你下班了吗?”
王隽随手翻了下今天的行程,除了晚上八点的一个线上会议,再无其他安排。
他沉吟一会,说:“在外面吃,还是家里煮?”
季烟想了想,知道他不怎么喜欢在外面吃,她也是想念他的厨艺了,说:“在家里吧?”
王隽说:“家里没菜了。”
季烟随即明白了:“那先去商超采买吧,你没时间的话,我先去买。”
他手上还有几份资料要过目,便说:“你先过去,把定位发我,我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季烟心里甚是喜悦。
她收了手机,转身上车,刚打好方向盘,江容冶的电话进来了:“晚上过来吗?我下厨。”
额……
怎么吃饭都撞到一起了。
季烟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约了。”
江容冶没好气:“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季烟也不想瞒她,但也怕她接受不了,会骂自己自甘堕落,模棱两可地说:“是人,是人。”
江容冶冷笑:“原来还真的有狗了。是长得太丑了吗,拿不出手?”
“也不是。”
“那是什么?”
季烟不说话。
好在这会离下班过去已经半个小时了,车库并没有什么车。
她也不急,跟江容冶说:“合适了我会说。”
“呵呵。”
季烟无视她的嘲讽,说:“长得是挺帅的,就是那关系吧……确实嗯……”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江容冶猜了最坏的结果,痛心疾首:“好你个季烟,你是不是破坏人家感情了?”
“冤枉!!!”季烟说,“天地良心,我可不做这种下作事。”
江容冶放心了:“那是什么?”
后面有人在鸣笛,季烟忙说:“哎呀,不说了,后面有人催我,你也知道我不能一心二用,容易出事。”
江容冶哼了声,二话不说地就把电话挂了。
季烟松了口气,一边开车一边想。
虽然没有告诉江容冶真实情况,但按照她那聪明劲应该能猜个七八分。两人是多年好友了,这样也不算是欺瞒。
思及此,季烟心里的负担就没那么大了。
至于父母那边,那是万万不可能说的,要是季砚书知道实情,八成要撕她一层皮。
她甩掉七七八八的思绪,认真开车。
周三晚上的商超人不算多,逛了二十分钟,购物车已经堆得半满,季烟是看到什么拿什么,等王隽过来时,见她正对着一排辣椒酱的货柜发呆。
那样子就像在思考该买哪款合适。
中途季烟投入忘我地拿了几个牌子的辣椒酱,左看看右看看,看个够了,再依依不舍地放回去。
想到她喜欢吃辣,但又不能吃的苦恼模样,王隽莫名想笑。
他都离她这么近了,她还是没有发觉。
往常她可不这样,看来辣椒的魅力远大于他。
他低头弯了弯唇,再次抬头时,面容已是不悲不喜的样子,他抬步上前,走到她面前,拿了一瓶酱油,侧过脸看她:“纠结这么久?”
不得不说,他突然出现实在是吓到她了。
季烟看着他,小声说:“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他淡声回:“难道不是你选得太投入了?”
这么说,他一早就站在那里了。
想到自己纠结的样子被他一一看在眼里,季烟觉得好不丢人。
“你到了都不说,”她小声嘀咕,“就看我出丑了?”
王隽气定神闲的:“你很漂亮,别这么贬低自己。”
“……”
无语归无语,心里的开心却也是真的。
他随口的一夸,足见他不是在哄她。
季烟心里一乐,自然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说:“你下班了?”
不会是赶着过来的吧。
说好半小时后,他提前了十分钟。
王隽不着痕迹地避开话题,把酱油放到购物车,问:“晚上想吃什么?”
季烟注意力即刻被转移:“不知道,你有想法吗?”
王隽说:“想吃辣?”
她激动地点头:“有那么一点想。”
王隽看了一眼货架,说:“买一些烤肉回去,里面有调好的辣椒酱,不算辣,应该能满足你。”
因为他的良苦用心,季烟心里美滋滋的:“你做吗?”
“你会?”
她摇摇头,也不害臊:“我只会吃。”
这句话无意逗趣到了王隽,他抬起手伸到她脸颊旁,快碰到时,像是想到了这是在外边,即刻收回手。季烟瞧出来了,忙捉住他的手,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他眸子一深。
她声音低低的:“谁让我只会吃,你应该也很无语吧。”
王隽看着她,不禁失笑。
季烟握住他的手,用脸颊贴着:“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说前面他还觉得她是在难为情,那么后边这句话他算是看出来了,她这是在光明正大地故意而为之。
王隽在她之前,没谈过恋爱,也没和异性亲密接触过。
他一时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一种心情。
当下他是喜欢她的这些行为,这种感觉同她之前的一些行为是一样的。
他不止喜欢,还很享受。
可惜眼下,他并不懂这种感觉还有另外一个词汇可以代替。
他就这么纵容她。
最后率先不好意思的人是季烟,因为有其他人过来,她忙放开他的手,往旁边走几步,势必要和他拉开距离,跟不认识他一样。
王隽摇头,上前牵过她的手,推着购物车朝速食区走去。
季烟被他牵着,心里无不得意,嘴角更是压抑不住地弯起,怕他看出来,她克制着。
买完烤肉、扇子骨、大虾以及一些蔬菜,他们去结账,然后回家。
回去照样是王隽在准备,季烟负责看,偶尔帮忙端个盘子。
买好的烤肉和扇子骨里面有调料包,王隽拿出烤箱弄好的烤肉和扇子骨,夹了一块沾了沾调料,朝她招手。
季烟说:“给我的吗?”
他嗯了声:“张嘴。”
季烟啊了声。
王隽笑着摇头喂她。
她吃了,眼睛无比明亮,神情亦是满足,说:“不辣,味道刚刚好。”
王隽便把烤盘的东西挪到盘子,说:“别吃太多,搭配生菜吃,我再烤一些蔬菜。”
季烟端着两盘东西出去了。
没一会,她又回来,手里是用生菜包好的烤肉,说:“我洗过手了,你要吃吗?”
王隽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按照身边的朋友说法,他这个人活得太没趣了,一点生活追求都没有。
他适合一个人孤独终老。
现在的情况却是,季烟的气息无不占满了他的生活领域,除此之外,她还一再试探他的底线。
到目前为止,她的试探都得到了他的回应。
她要做点什么,他几乎是默认的一个态度。
比如他现在低头,吃了她递过来的东西。
她眉开眼笑,就像得到了最好的礼物。
王隽想,或许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朋友说他生活无欲无求,他第一次觉得,这话说得并不准确。
他还是有点追求的。
晚餐是烤肉为主,蔬菜为辅,搭配的是酒,季烟吃得极是满足,像是回到了大学和室友外出吃烧烤一般。
王隽让她开心,她觉得也有必要让王隽跟她一起喜悦。
八点王隽有个会要开,九点结束。
季烟等到九点十分,一到点,她立即敲醒书房的门。
还没等她开,门先从里面打开,王隽站在门口。
季烟看着他开门的速度,竟产生一种他也是等待已久的错觉。
王隽问:“怎么了?”
季烟指指书桌:“忙完了?”
“嗯,刚结束。”
“还要忙?”
王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你要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交流就这个好处,季烟说:“我可以进来和你一起加班吗?”
自然是可以,甚至是欢迎的。
王隽推开门,季烟小跑到客厅抱了电脑过来,她之前来这里时备了充电器,到了书房,她熟门熟路地插电。
两人各坐一端,沉默加班,中间,王隽去外面倒了两杯温开水回来。
季烟说了声谢谢,问:“是不是今晚吃得重口了些。”
王隽看她,眼睛藏着点笑,就像在等她继续说什么。
已经快十点了,季烟看了下旁边桌子上摆着的钟表,磨蹭了一会,走到他的座位,伸手把电脑屏幕半压下,侧过脸,凑到他跟前,说:“你忙完了吧?”
他嗯了声,目光平静。
季烟突然想看他别的样子。
她想了想,坐在他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说:“忙完工作了,我们忙点别的吧。”
王隽显然意外:“在这里?”
“不可以吗?”
她装出一副懵懂、故作天真的样子。
王隽搁在桌上的手收回来,垂眸,挑起她的下巴:“你想好了?”
废话!
她都在客厅等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等他开会完,她还要装模做样地进来找他加班。
他不会真以为她就是过来单纯加班吧?
季烟说:“你想吗?”
王隽轻轻笑了声,盯着她看了一会,他低头。
做这种事,他从来都是稍作确认,得到她的答案后,他就不屑再问了,都是用行动回答。
季烟喜欢这点。
干脆利落,没那么多扭扭捏捏,实在让人满意和舒服。
他们很少在卧室以外的地方这么近距离地亲密过。
季烟还有些小紧张。
好在他是温柔的。
再忍不住,他还是保留了一丝克制的温柔。
书房的灯偏温亮。
季烟看着他的眉眼,伸手摸了摸,皮肤是有些烫的。
她倾身亲他。
王隽沉着声:“有力气了?”
她丝毫不介意越雷池:“晚上吃了那么多肉,又不是白吃的,当然有力气了。”
他笑着:“你说的。”
她点点头:“我从来不说谎。”
很好,这把火彻底点起来了。
王隽抱着她回卧室。
太久没见了,他们都很想念彼此,用自己的方式在表达,而且乐此不疲。
书房那趟显然是个开头,之后的全是延续。
歇下时,外边已不复刚开始的明亮,反而是万籁俱静,就连隐约的声响这会都半点不剩。
整个世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们彼此的心跳是清晰的。
刚洗过,两人一身清爽,季烟滚了两圈,转身见他笑着看她,她笑着钻进他怀里:“美吧?舒服吧?”
王隽说:“你的想法就是我的答案。”
狡猾。
明明自己也那么想的,偏偏不愿意承认。
季烟不甚在意,说:“等申报稿交了,我大概会闲两个月。”
言下之意,她不用长时间出差,会留在办公室一段时间。
王隽意会:“有事给我发消息。”
哎呀,两人又是不谋而合。
季烟想,他们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可以这么契合。
她更爱他了。
-
一周后,内核会通过,季烟一行人又忙碌起来冲刺申报稿。
那段时间她被同事们指着做这做那,每天忙得像只下雨要急着搬家的蚂蚁,和王隽又是一段时间没联系,除了偶尔在公司遇见,或者她在他会出现的地点悄然等他。
后者王隽全然不知。
季烟也不希冀他能知道。
这种感情很简单却也很复杂,他们约定成俗的炮友关系,他可不能知道她喜欢他。
万一他发觉了,不想继续了怎么办?
季烟照旧在试探他的底线,在他的生活里蹦蹦跳跳。
三月忙碌完毕,转眼进入四月。
季烟确实变得悠闲许多。
她有时间就会去王隽那,有几次是王隽来她这。
几次之后,王隽发现她每次来他这边,隔天早上他有事不能送她去公司,让她开他的车去,她表面上应得很是兴冲冲,其实每次都是打车去公司,有几次还迟到了。
有一次是他亲眼撞见。
那次他有事来七部,六部就在隔壁,他听到了‘季烟’的名字。
脚步倏地停住。
助理孟以安以为他是忘了什么事情,正要开口询问,王隽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周围吵吵闹闹的,有人因为迟到在挨批评,有人在为复印错资料而挨骂,还有人对客户的电话点头哈腰。
鸡飞狗跳的一个早上,孟以安想不明白,王隽是最喜欢安静的,他站在这里,除了能听到各种嘈杂的声响,再没有一丝安静可言。
但老板就是老板,他这个做下属的只能站在一边陪着等待。
那边,施淮竹说:“季烟,你怎么回事,连续迟到了三周,这个月还有一周,你不会还想着迟到吧?”
部门的考勤没管得那么严,但最近许是大家刚忙完项目,都有些懈怠,像季烟这么高频率迟到的并不是个例,只是不巧她撞到枪口上了,加之她是施淮竹的徒弟,这次挑她批评是有些杀鸡儆猴的。
季烟心里清楚,只能低头接受。
施淮竹说完见大家都听到了,也就放季烟走,季烟低头走到工位,刚坐下,就收到了施淮竹的消息。
【师父:中午我请你吃你最想吃的意面。】
季烟知道管理者的难处,再者施淮竹带她确实带得尽心尽力,什么都教她,有些职场经验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放下东西,打开电脑,然后回复。
【季:师父,我懂的,我请你吧。】
外边,王隽听完,默声走进七部。
孟以安一头雾水地跟在后边。
中午,施淮竹和季烟去楼下吃意面,施淮竹特地点了最贵的,季烟看着就想笑:“师父,不用这样,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
施淮竹也是有苦难言:“你啊你,怎么哪天迟到不好,就今天迟到。”
原来她迟到还要挑日子啊。
施淮竹说:“没办法,昨天老大给的话,得抓抓迟到的风气了。”
季烟说:“看来是我运气不好。”
施淮竹正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正在找座位的王隽,周边都是人,几乎没空位,忙挥手示意:“王总,这边还有座位。”
季烟正想是哪个王总,回头,瞧见是王隽,没忍住,咳了声。
王隽端着餐盘过来,风轻云淡地看了季烟一眼,问:“方便吗?”
施淮竹那边的椅子被隔壁借走了,只有她这边还有空的座位。
能不方便吗?
施淮竹都在那边拼命示意了,季烟镇定地说:“方便的,您请。”
王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不敢像私底下那么胆大地看她,已经把目光收回去,拘谨了许多。王隽心想,早上是被挨批了,但此刻看着她的样子,尽是收敛的模样,如若不是施淮竹在场,恐怕她已经笑眯眯地靠过来。
是他多虑了。
他施施然在她身边坐下。
两个人职位都比自己高,季烟夹在其中,很是难受。
一边是师父,自己的上司,一边是面上陌生的同事,私底下却是自己喜欢的人。
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表示,说个字都不敢,生怕被施淮竹瞧出什么,她只能低头吃意面。
施淮竹和王隽一边吃,一边说话。
季烟知道两人其实都没有吃饭说话的习惯,但此刻也是因为社交吧。
另季烟意外的是,王隽对施淮竹有答必应,甚至还能以此引申。
季烟此前也看过他对其他部门的领导,没这么‘热情’。
她不解。
十一部什么时候和六部这么亲近了?
“季烟,你吃慢点。”
施淮竹快哭了,季烟吃这么快做什么,没看到他在和十一部的王总接近关系吗?
季烟看看自己的盘子,再看看他们两人的,对比之下,确实吃得有些快。
她不好意思,仔细看还有些尴尬。
王隽看着,想,她会怎么反应。
施淮竹也在示意她。
季烟充分领会了他的意思,施淮竹这是嫌她碍事,她一个普通员工坐在这,两个领导还怎么说话?
她笑着端起盘子,说:“师父王总,我吃完了,想起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我先回去,你们慢慢吃。”
施淮竹&王隽:“……”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王隽想了想,摇头,第一次发现,她还能扮作鸵鸟,他一直以为她是勇往直前的,没想她也会露怯。
施淮竹却是想,她跑那么快做什么?有她在,他和王隽谈话还能顺利些,毕竟有个同事在一边,两人谈话还能保持一点面上的礼貌。
现在她走了,他们恐怕只能速战速决了。
季烟上楼不到十分钟,施淮竹也回来了。
她甚是震惊:“师父,你谈完了?”
施淮竹没好气:“王总是会吃了你?”
季烟弱声:“没……”
施淮竹说:“以后见到这些部门领导,你不用怕,他们也是普通人,只是比你多几年职业经验,你该吃吃该喝喝,别那么拘束。”
季烟说:“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不提前跑。”
施淮竹挥挥手,回办公室了。
季烟坐在工位上,无不好奇,王隽怎么跑去楼下吃意面了?
他不是不喜欢吃这东西吗?
吃就算了,遇到施淮竹,竟然还能堂而皇之在坐在她旁边,那会她的嗓子眼高高悬起,他却像个没事人。
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
晚上下班,季烟收到了王隽的消息。
【WJ:晚上我去你那。】
季烟揣度了一会,难道是为了中午吃饭的事?
她回了个好,又问——【家里没菜,要我买点什么带回去吗?】
她到了一楼才收到他的回复。
【WJ:中午意面吃饱了吗?】
他还敢说!!!
都怪他,她才吃了一半。
【季:没……】
【WJ:我点了生鲜快送,材料会送到你家,我待会过去做。】
很好,她又被安抚好了。
季烟踏着夜色,没再回复。
王隽是在她到家半小时后到的。
季烟听到门铃声,忙过去开门,一边给他让出位置让他进来,一边问:“你没带钥匙?”
“嗯,在家里。”
她都把他家钥匙时刻带在家。
季烟说:“你买的东西到了,我放在厨房。”
王隽脱下外套,挽起袖子,说:“跟中午一样?”
她挑眉:“味道也能一样?”
他卖了个关子:“我尽力。”
他转身进厨房。
季烟靠在厨房门口,看他忙了一会,问:“你中午……”
她迟疑了。
王隽说:“怎么了?”
她想还是不问了,问了也没什么意义,万一是凑巧,不就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她说:“没什么。”
二十分钟过去,一盘意面端上来,和中午的那份一模一样,季烟睁大眼:“你有什么不会的?”
王隽说:“我也不知道。”
凡尔赛!
季烟尝了一口,瞬间睁大眼,味道还真的和中午那份差不多,甚至更好一些。
她咽下,呜呜地走到他面前抱住他:“你做那么好吃干吗?”
这话问得有意思。
王隽低头,看着她,说:“那我下次退步?”
这事还能有商有量地退步?
季烟放开他,坐到餐椅,说:“还是别了,你应该再接再厉。”
吃完晚饭,两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听了一会经济新闻报导,王隽想到今天过来的目的,说:“你最近经常迟到?”
季烟瞬间惊悚:“你怎么知道?”
王隽无意躲藏,说:“早上经过七部,听到了。”
!!!
季烟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那你都听到了?”
王隽点点头:“一字不落。”
她今晚应该去其他星球呆一呆。
要不要这么丢人。
王隽却没她想的那么多,问:“怎么不开我的车?车库有两辆车我从来没有开到公司,没人认出来。”
季烟说:“虽然我不差钱,可是你那些车太贵了。”
他没猜到是这么一个答案。
静候她下文。
季烟扯过一边的呆头鹅抱着,说:“你知道的,我一个女生,开着几百万的豪车,别人才不管我有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只会以为我是用其他歪门邪道得到的。”
王隽确实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不过季烟这番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此前不少其他事业成功的女性一旦坐到高位,迎接而来的就是各种不怀好意的揣测。
他说:“不好意思,我忘记了这方面的顾虑。”
季烟并没有怪他的意思,说:“我也不喜欢开车,我还挺喜欢坐地铁公交上班的。”
就是他那边实在不好搭车。
王隽明白了,良久,想出一个对策:“我买几辆性价比高的车放车库?”
嗯???
怎么跟买菜一样寻常的口吻。
季烟说:“就不用了吧?”
王隽却是没商量,把下午在公司找到的车型资料发到她手机,说:“你看看,都是性价比不错的车,开出去完全不用担心别人会多想。”
季烟一边听着一边打开。
刚看完第一页她就笑了。
他这人做事的风格真是……
一如既往的数据风范。
知道他是决定什么就没商量的性子,季烟看来看去,挑了一辆奥迪A3喀纳斯绿,没别的,此前她看过其他部门同事开过,在一众灰黑银里,很是醒目别致。
而且价格适中,是她现在这个工资水平完全能买得起,不会引人多想。
王隽问:“只有这辆。”
她说:“够用了。”
他嗯了声,说:“明天我让人办理,以后我没时间送你你自己开车去上班。”
她心思异动:“其实也不用的。”
他放下手机,看她:“还想被当众批评?”
他干吗提这个。
季烟说:“以后我会小心的。”
他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不用小心,直接掐掉迟到的源头一劳永逸。”
季烟心想,我迟到不是因为你没时间送我,而是我想见你,想和你在一起,难道要一劳永逸地掐掉这个源头吗?
正想着,王隽已经进盥洗室,没一会出来,到玄关处拿起架子的外套穿上。
季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不留下?”
他整理西装,说:“我待会还有个会。”
这个她确实没想到:“在公司?”
他嗯了声,见她走到跟前,揽住她的腰,亲了一会,说:“不用等我过来了,事情棘手,要忙到很晚。”
他说棘手,那肯定是不好解决了。
季烟说:“你应该早点说的。”
他问:“为什么?”
“我就不耽误你了。”
她头发落到了脸颊,他把它们拂到耳后,说:“你没耽误我,我算过时间。”
她依依不舍送他出门:“你……量力而行,早点休息。”
他朝她点点头,走了。
季烟回到客厅,他刚才做的地方,沙发那处已经恢复原来的样子,连丝褶皱都没有。
就像他从没过来一样。
可厨房垃圾桶的那些食材包装袋,又在清晰地告诉她。
他来过,但是又匆匆走了。
这中间发生了两件很微小的事情——
他给她做了中午没吃多少的意面,还有买了车。
以及离别之际,他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