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和冯姑娘不过比你早到一步,又转身出去找你了。”明善拉着师妹的手,给师妹看城门里站在角落的人,“是小温道友先来报得信,说你一个人上路来寻我,我这才来城门等着,却先把师兄等来了。”
彭萋讪讪的,尴尬的笑着对温逐流摆摆手。
温逐流远远地站着,见彭萋安全到了,微微一点头便默默地退开了。
“师姐,你是不知道!”彭萋趁着师兄不在,小腰一叉就要抢先告一记刁状。
“不知道什么!”掩不住的怒火,迅速由远及近。
“嗷!疼疼!”彭萋一边的脸瞬间被揪着提起,她不得不龇牙咧嘴的踮起脚。
“疼什么疼!我还没用力你就嚎,啊?知道怕了?敢一个人扑棱翅膀飞?啊?”陈嘉树怒道。
“真疼,真疼,好师兄,我错了。”彭萋麻利的低头认错,完全没有逆反障碍的立刻求饶。
“你说你,想来旸城找明善你就说啊,跑什么跑!”陈嘉树怒气尤未消,他当时洗个手回来发现师妹跑了,温逐流也不见,真是忧极怒极,看了字条也挡不住火气拔高,“你给我说,是不是那姓温的小子拐带的你,看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不偷跑能怎样,说了你会让我走!”怀柔这路不通,彭萋马上改走另一路,想要有理亮出嗓子就是了。
“萋萋,师兄也是担心你,旸城正乱着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明善赶紧出言调停,劝师妹道:“乖,别仗着师兄疼你,你就可劲儿欺负他。”
“我可没欺负他,哼......”彭萋蔫头耷脑的小声嘟囔着。
“好了,萋萋,旸城来也来了,师姐看也看了,现在跟师兄走好不好?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虽然彭萋咬死不说,但陈嘉树也大抵明白师妹是因为不想去淳西,那舍了送冯宓回碧云馆这事便成了。
“是呀,萋萋,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一走把我和嘉树都急坏了。”冯宓在一旁听了半天,捉摸着是时候出来表个态了,情郎难舍但人家的家事她可不愿意现在就掺和进去。
彭萋抱着师姐不撒手,坚决道:“师兄,你送冯姐姐回碧云馆吧,我就想在这儿和师姐在一起。”
“这里不安全......”陈嘉树苦口婆心道。
彭萋将脸往师姐肩头一埋。
明善见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遂对师兄使眼色道:“师兄你就放心的送冯姑娘去吧,吴师兄已经到了,这边没我什么事了,不出意外明后两天我就带着萋萋动身去武王州。”
陈嘉树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小师妹嫌弃了,二师妹又作了承诺,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送冯宓回碧云馆,那离去的背影萧索又凄凉。
“行啦,人都走了,好好自己站着。”明善拍拍师妹的头,意外的看着发髻样式,道:“咦?这头梳的有进步呀!”
“冯姐姐梳的。”彭萋理理碎发,“还不错吧,不知道师兄学会没有。”
“冯姑娘给你梳的?”明善笑着打趣道,“看来一个发髻并没有成功贿赂到你。”
“我都自觉退出他们的二人世界了,还要我怎样!师姐,你不知道师兄有多过分,眉目传情眉来眼去就差卿卿我我了,我躲都没地方躲,眼都要闪瞎了。”
“他们进展到不背人的状态了?上次撞见他们两个的时候,师兄还半推半就躲躲闪闪呢,看来女追男隔层纱这话说的没错。”明善感叹道。
“冯姐姐追得师兄?”彭萋诧异道,“除了她还有谁追师兄?”
“有一个就不错了,师兄这种类型的男修少见,而且还不吃香。”
陈嘉树在两位师妹眼里是块香饽饽,三头六臂无所不能,风流倜傥相貌堂堂,但在外人眼里就稍显平庸了,而且他几乎都在料理内事,宗门外务也经常去但多数在后方,哪个女修会特意把目光伸到他身上去,还有,陈嘉树是个操心的,侍奉师父照顾师妹在他心里占的分量较重,外务一结束保准回得比谁都快,这就更绝了他的女修缘了。所以,在没人撮合的情况下,冯宓能相中陈嘉树,且不说她相了多少眼才相中的,这都是天作的缘分了。
“冯姐姐的眼光真好。”彭萋被师姐携着往落脚的地方走,她突然心事重重的叹了口,“师姐,你说为什么师兄有了中意的人,我却在心里偷偷地不开心有小情绪呢?”
明善沉吟道:“说实话,直到现在,我心里还不是很得劲。”
“真的?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别扭?”
“萋萋,你不必太放在心上”明善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挑眉道:“这大概就是姑嫂之间的微妙吧!”
“那是什么?”彭萋不解道。
“仅次于婆媳的一种关系,难以言喻......我们在街上转一圈再回去。”明善拉着师妹转进市口的街角。
彭萋一直专注的和师姐说话,这才想起来扫了扫旸城城内的景象,这一扫眼睛就收不回来了,嘴也张开就合不上了。
旸城已经枯萎了。
脚下透上来的死气,这样告诉彭萋。
“没有活人了,一个也没有。”明善为惊诧住的师妹解释道,“拖得太久了,就算最后咒解了恐怕也无济于事。”
“还没查出来?”彭萋难以置信,不是几派精英都来了么,人都拖死了还没解决,为祸者这么厉害,那修真界岂不是要乱。
“头绪理出来些,但也不算明朗,关键是这咒怎么解,布画在哪儿了?”明善缓缓道来,说的不急不躁好似不甚在意。
原来是查到术法诅咒这一块了,彭萋立刻想起来自己不管不顾的往旸城跑的另一层原因了,呼兰城的事总能轻易让人联想到不太平已久的旸城,她来不就是为了告诉师姐第一手消息嘛,即便是温逐流知道得也未必有她多。
彭萋连忙附在师姐耳畔,将呼兰城的经过细细学了一遍。
明善垂着眼听完静立半晌,刚要开口说什么,又马上刹住了,挣扎着顿了顿改变口型,终于道:“这件事没人问的话,萋萋你也不必提起,反正明天,最迟后天我们便去武王州了。”
“咦?两者没有关联吗,可我感觉单就城里的气息就极为相似呀?一个是城中阵,一个是咒术......师姐,不如你御剑带我上去看看,兴许也是阵法呢......”彭萋不懈的追问。
还有她们干嘛这么急着走呀,若是之后旸城之乱解决了,那岂不是要说成师姐无能,况且她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很占优势,不是么......
“不用,你记住我的话就好。”明善不动摇道。
“好的,师姐。”虽然感到可惜但彭萋还是听话的依了师姐的意思。
师姐妹说了会儿话,便回了各门派弟子安置的府苑,那富贵气派比之呼兰城陆府更甚,彭萋没注意看牌匾又跳出门槛,仰头望了望,读道:“一等将军府。”
“难怪哦,师姐,是将军的府邸呢!”彭萋蹦蹦跳着又进了门,对在庭院等她的师姐道,“师姐,我们以后也盖一座这样的大院子住,好不好?”
“好呀,明天咱们就去寻块好地方。”明善听得有趣,想一想也是有些意动神往,看来她抽身宗门事务后要抓紧赚钱了,既然要住自然不能住那些普普通通的泥瓦砖房,修仙者的居所可是很有讲究的,从选址到构建材料,再到摆设布置......哎,这些年她为名为势奔走不停,最后竟把利字拉下了,弄到现在远不至于捉襟见肘,但也两袖空空。
师姐妹二人边说边往里后院走,这时正厅的门开了,里面以宫忘川和吴远道为首的七八位各派弟子走出来。
“吴师兄,周师兄。”彭萋端端正正的行礼道。
“彭师妹来了呀!”周彻师兄随和的招呼道。
师兄师妹的互相叫了一番,正厅里出来的人就走到了月洞门前与明善、彭萋碰了头,明善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废话的意思牵着师妹便先过了月门往后援西厢去了。
“吴师兄好像有话要说,师姐。”师姐不多作停留,彭萋自然配合响应,她本来也和外峰同门没什么客套话可说,不过吴远道在后面欲言又止的模样和迟迟抬起又失望落下的手臂,落师姐一步的彭萋却是瞧见了。
明善冷哼一声,道:“理他呢,爱说不说。”
彭萋暗道,真是奇了,吴师兄怎么惹到了师姐?恩,还别说,吴师兄在同门中声望颇高,但师姐未必服他,况且吴师兄这人......呃,有点死心眼儿,爆发点小矛盾也就不算稀奇了。
西厢偌大的院子就明善一个人住,因为来旸城的女修只有她一个,给师妹张罗了洗澡水,将脏衣服一扒,人,洗白白。
“师姐,我有种预感。”彭萋惬意的坐在浴桶里,任由师姐拿着毛巾这擦擦那搓搓。
“什么预感?”师妹神叨叨的模样,惹得明善一阵好笑。
“明天会不会一睁眼,师姐就会跟我说......”彭萋撩着浴桶里的水,煞有介事的捏着嗓子说,“萋萋呀,我们被困了,我们出不了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