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鸿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坐了许久,紧闭门窗的房间空气也很浑浊,他想出去透透气。
他一开门就看到妻子。许茹已经从凳子上起来了,正围着凳子来回踱步。
听到开门声的许茹抬起头,和曾鸿对视。
曾鸿取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许茹身上。
“进屋。”他拉起许茹的手,果然一片冰凉。
许茹进屋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点灯:“总说最近看东西变模糊了,还不点灯,又不差那点灯油。”
许茹接着想要开窗:“关自己紧闭吗?也不怕闷出和好歹来。”
“不用,屋里暖和,挺好。”曾鸿制止道。
“有什么不方便跟别人说的就跟我说吧,我是你的妻。”许茹看出了曾鸿的欲言又止。
“回家吧,你带着孩子回家吧。”
“好啊,你当了县令以后每天都好忙,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合奏了,一起回家。”
“我是说,我们和离吧!”曾鸿拿出了准备好的和离书。
许茹面色不变,接过和离书,轻轻一撕,就成了两半,什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她拒绝。
“孩子们怎么安排?”许茹是了解曾鸿的,她已经猜到了曾鸿有以身许国之意。
“已经安排好了。孩子们还小,离不开你。”老大在外做交换生,他很早就书信给他说不要回来,老二身体不好,常年生病,见过他的人不多,老三虽然活泼,但见过她的多是一些女眷,他原本的打算是让许茹带着两个孩子等解封后立刻回老家。
“孩子们也离不开爹。”许茹不为所动。
“我……我对不起你们。”曾鸿别过脸,不好看许茹。
许茹能怎么办呢。这就是曾鸿啊!
“一个人太寂寞了,我陪你。”许茹坚定地说道。
曾鸿抱住了许茹,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是许茹的决定,是他对不起她,是他只能抱着无能以最无用的方式为国尽忠。
许茹回抱,她知道他的抱负,知道他的痛苦,知道他愧疚,而且一个人殉国,燕廷也只会觉得面上不好看吧。让她陪着他就是县令一家以身殉国了。这样孩子们才会真正的安全啊!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漫长,姜陵又睡不着了,自鄞县被围后她的睡眠就变得很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她。
姜陵也不知道就在鄞县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人类的恐惧源于未知,她的命运现在就像是盒子里的猫,不打开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姜陵推开窗,看到月亮藏在云雾后面,半遮半掩,看不清全貌。
远处已见天光,又是新的一天。
怎么今天的天亮得有些不同寻常?姜陵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太红了。
“走水了!”
“是县衙。”
“快救火。”
姜陵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和隐隐约约的人声。
一户又一户亮起了灯,每家每户都派出了一到两人做代表,他们聚在树下,讨论着。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哪里走水?
县衙又怎么了?
县令又怎么了?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望着远处的火光,胡乱揣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