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铃铃铃!”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的门铃声疯狂的响起,喻楚楚感觉脑袋昏昏沉沉,身体虚弱无力的,完全没有要起床的意思,然而实在招架不住这门铃声的疯狂进攻。

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下来,拖着病体去开门。

门外,阳姐提着两个早餐袋嘀嘀咕咕的走进来:“我给你带你了份早餐,吃完咱们一起去谈个代言。”

阳姐刚换完拖鞋,喻楚楚已经摇摇晃晃的回到卧室,倒头便躺到床上。

“欸,几个意思啊?不欢迎我啊!”阳姐将早餐搁下,一边抱怨一边走进卧室,看到喻楚楚睡得死死的,不耐烦的上手拍了拍她的脑门,这一拍把阳姐吓一大跳,喻楚楚的体温好烫,为了确认一下,阳姐伸手去摸喻楚楚的额头,好烫啊!这个体温绝对不正常。

“楚楚,你发烧了!我天呐!好烫!”阳姐第一时间便想到昨天喻楚楚在河里泡太久了,一定是因为这样才发烧的,看着喻楚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偶尔从鼻息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阳姐一边心疼一边紧张了起来:“来,我带你去医院吧?这样不行的,你太烫了。”

一听说去医院,喻楚楚终于吭声了,从灵魂深处发出抗拒的声音来:“不去。”

喻楚楚不喜欢医院,觉得那是一个不吉祥的地方,阳姐知道这一点,可是她实在烧得太高了,不是让她任性的时候啊。

但喻楚楚究竟有多倔,阳姐领悟过的。

“这样吧,我先下去给你买点药,你先吃药看能不能退烧,如果不行就乖乖跟我去医院好吗?”

喻楚楚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阳姐拿了喻楚楚家钥匙便匆匆忙忙的往楼下走。

喻楚楚住的公寓虽偏,下面该有的日常需求商店还是有的,楼下就有一家药店,阳姐很快买了退烧药便匆匆忙忙上了楼。

经过隔壁1502户的时候,阳姐瞄了一眼隔壁的密码锁,心想什么时候让楚楚也换个密码锁,至少安全一点,下一秒,隔壁1502户的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一道高大,气宇轩昂的身影立在门边,男人一身高定,精致剪裁的深灰色西装,胸前口袋处别着一个精致的别针,笔直的大长腿撑在西装长裤里,脚下一双私定皮鞋,再往上一看,男人俊美至无可挑剔的颜值不免叫人乍舌。

看清来人后,提着一袋药的阳姐震惊加意外中。

“金总?”

阳姐心底闪过无数个疑惑,为什么一大早的金予空会从喻楚楚隔壁出来?金予空出现在这个普通的公寓看起来怎么那么的不可思议?难道金予空为了追喻楚楚采用了近水楼台的计策?

金予空看到阳姐倒不意外,他的视线移到阳姐刚买回来的药上,不禁皱了皱眉头,冷声问道:“怎么了?”

阳姐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哦哦,楚楚她发烧了,不肯去医院,我给她买了一些药上来。”

金予空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走到1501门前,向阳姐催促道:“开门。”

“好的。”

阳姐手忙脚乱的将门打开,金予空连鞋都来不及脱,大步流星走了进去,因为两家的户型是一样的,他直接走进了卧室。

喻楚楚趴在床上睡着了,脸色看起来有些痛苦,纯素颜的一张脸,因为发烫而唇色显得特别红艳,皮肤白得吓人,金予空伸手去摸喻楚楚的额头,眉头皱得更深了。

“金总。”阳姐弄好了药,端着走了过来,她将药放到床头柜上,她搓了搓手:“那个,金总,我待会有个广告代言要谈一下,本来要跟楚楚一起去的,现在她生病了只能我一个人去了,但楚楚不能没人照顾,您能帮忙照顾她一下吗?”

“你去吧。”金予空头都没抬一下,视线一直放在喻楚楚身上。

“好的,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阳姐麻溜的撤退,金予空出门时一身正装,阳姐知道他也是要去忙的,其实她要谈的代言在一个小时后,根本不着急,这不是为了给这二人留出独处的空间来嘛,她可是用心良苦啊,合着金予空还得感谢她这个免费又得力的助攻。

金予空坐到床上,将喻楚楚扶坐起来,躺到了自己身上,她的身体特别烫,隔着衣料,金予空也觉得烫得慌,金予空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唤道:“楚楚,起来吃药了。”

喻楚楚没有反应,卷翘的长睫毛仅是颤抖了下。

金予空舀了一勺药,递到喻楚楚嘴边,再次轻柔的唤道:“楚楚。”

女人“唔”了声,换个姿势在他怀里蹭了蹭,好像被人惊扰而感到不爽似的。

“乖,把药吃了。”金予空连自己都觉得纳闷,从来没有像哄一个宝宝似的去哄过一个女人,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耐性了?

喻楚楚掀了掀眼皮,在昏睡中和病魔战斗时,她仿佛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眼皮掀开一条缝后,喻楚楚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她的大脑被烧得晕晕乎乎的,此刻意识有些模糊,只见男人身上的轮廓很好看,正用极其动听的声音在哄诱着她,当每天收到混蛋先生寄来的情书时,喻楚楚就曾想象过有个特别好听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轻轻念着情书里的内容,好像,就是现在出现在耳边的声音,低沉而富满磁性。

她忍不住和他对话了起来。

“楚楚,吃药。”

“不吃。”

“为什么?生病了要吃药的。”

“药难吃。”

“不吃药会很难受怎么办呢?”

“就是不吃。”

“乖,我用勺子喂你。”

“用勺子喂不吃。”

“吸管呢?”

“吸管喂也不吃。”

“那用嘴巴喂好不好?”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唔……”

五分钟后,喻楚楚终于吃完了药,说好的喂她吃药,她却感觉自己被人吃,被吃饱后,又晕又累,又死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某男,得意的抹了抹嘴角沾着的汁液,混着药味,却莫名觉得甜。

喻楚楚吃了药睡着了之后,金予空用冷毛巾给她敷在额头上,敷完就重新换一条,期间有电话进来,他悄悄到阳台去接,生怕吵到熟睡中的人儿。

吃了退烧药,又冷敷了几条冷毛巾的喻楚楚,情况稍微有些好转,金予空给她用温度计量了量,体温从一开始的39度降到了37.6度,适才松了口气。

一个上午都忙于照顾喻楚楚,金予空一根烟都来不及抽,他叼着烟来到阳台,金予空抽了半根烟,西装裤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声,他摸出来一看,发现来者不善啊。

打来电话的是梁施洛的父亲梁振豪,想约金予空出来聊聊,至于什么目的便不言而喻了。

金予空见喻楚楚的烧也退的差不多了,打电话让阳姐回来,出门前,他弯腰亲了亲喻楚楚的额头,起身要走时,身后传来一声声柔软的梦语,叫的是他的名字,金予空勾了勾唇。

嘴硬的女人啊,明明心里还有他,每次见到他却偏偏要将他赶走。

金予空摇了摇头。

金予空和梁振豪约在一家茶社,两人平日里的交集不算多,当初梁施洛来面试金予空秘书的时候,梁振豪特意打电话给金予空,希望他可以多多包容照顾梁施洛,后来,金予空撤掉了秘书团队,也没有特意顾虑梁振豪的感受,梁振豪也没有因此找过他。

金予空和梁振豪都是各自领域里的大人物,生意做大了,各个行业多少会有些交集,若非发生什么不可饶恕之事,聪明人都不会跟对方撕破脸。

“梁总,你今天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金予空往梁振豪面前的茶杯里添了点茶,开场语十分客套。

梁振豪看起来是一位十分和蔼慈祥的长者,带着一副眼镜,镜片下那股久经商界磨练出来的圆滑气息隐隐约约散发而出。

“金总不是早就猜到了吗?”梁振豪也不想拐弯抹角,都是聪明人,就痛痛快快的聊。

“为了您的宝贝女儿?”金予空话中微微有些讽刺。

“我听说,金总前妻当众给了洛洛一巴掌,而你出现的时候,是站在前妻那一边的?让洛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难堪?”梁振豪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金予空漫不经心的抿了口茶,没有着急去插嘴,他等着梁振豪抱怨完。

“我快四十岁才有的洛洛,她是我梁振豪唯一的女儿,从小将她捧在掌心里长大,骂她一句都舍不得,更何况打她了,而那个喻楚楚,竟然不知好歹的敢打她,我今天就是来问金总一句话,你竟然跟她离婚了,也就不算是你的人了,我该如何处理,金总应该不会插手吧?”

前几分钟,金予空都是漫不经心的状态,此刻,脸色终于严谨了起来,目光也终于不再散漫。

“敢问,梁总对整个事件的过程可否了解?您只知道梁施洛挨了楚楚一巴掌,那你知不知道,梁施洛公报私仇让楚楚在零下十几度的冷水里泡了半个多小时,当晚便发高烧,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梁施洛是你的宝贝,喻楚楚也是我的心肝宝贝,这件事情,你觉得该如何解决?”金予空语气咄咄逼人,语气看似平稳,里面的火已经渐渐燃烧了起来。

面对金予空的质问,梁振豪静默片刻,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场,一种不怒自威的强硬态度。

当时梁振豪听到女儿哭着来抱怨被打了的时候,他相当的愤怒,心想无论是谁,什么原因都不能打我的女儿,得知对方是喻楚楚后,梁振豪觉得不过是金予空不要了的女人,她凭什么打他的宝贝女儿?可他听说后来金予空出现了,还护着前妻,梁振豪这才试探性的过来看看金予空的态度。

梁振豪和金予空虽然都是商界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可梁振豪是拼了大半辈子才有了今日的辉煌事业,而金予空,年纪轻轻,便闯出了这么一翻大事业,而且势头无可抵挡,梁振豪知道这个年轻人不好惹,他只是没想到,金予空对前妻还有爱。

“予空,叔叔有些不明白,你既然已经跟喻楚楚离婚了,为什么还要护着她?你知道的,洛洛一直很喜欢你,你为何,不重新开始一段恋情?”梁振豪已经由一开始的为宝贝闺女讨公道的态度变成了为女儿招纳女婿。

以前,梁振豪对于梁施洛为了接近金予空而屈尊降贵跑去当他的秘书感到很不理解,但对女儿的眼光还是很看好的。

“不瞒你说,我是被离婚。”金予空虽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可梁振豪从他深邃的眼睛里读出了很多的含义来。

我是被离婚,我正在费尽心思讨好前妻,所以你不要给我添乱了。

梁振豪一直以为金予空是个只会工作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谁曾想,这个冰冷的机器开始用情至深了。

*

喻楚楚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脑袋没有之前那么晕乎和沉重了,喻楚楚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闹钟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睡着的时候,她隐约记得有个人在细心的照顾自己,但因为当时脑袋实在是太晕了,不记得是谁了,相信自己的病能够好得那么快,离不开那个人的悉心照料吧。

喻楚楚从床上爬下来,忽听到厨房传来一些动静,她循着声音走过去,目光往厨房一扫,瞳孔微微撑了开,因为好奇,嘴巴也微张着。

“陆森?”喻楚楚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没错,此刻正在她家厨房穿着围裙下厨的男人,是陆森!

听到喻楚楚的声音,陆森偏头对她笑了笑,还特意眨了眨眼睛放电:“你醒啦?病好点了吗?”

“好多了,不是,你为什么会在我家?你怎么进来的?你不是应该在美国吗?”此刻,喻楚楚脑子里一堆的问候。

“我回国了,打电话给你你不接,后来打电话给阳姐,听说你生病了,就过来看看你。”

“阳姐呢?”喻楚楚脑袋往外张望着,确定阳姐不在家。

“她有事出去了。”

陆森关了煤气,将砂锅里的粥倒进碗里,戴上防烫的手套端了出来。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过来吃点东西吧?”陆森摘下围裙挂了起来,走到喻楚楚那儿将她拉过来,按到椅子上坐下。

喻楚楚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粥,有点懵,这么温柔的陆森,竟然让她觉得有点惊悚和有些不习惯。

“谢谢你,照顾我。”喻楚楚望着陆森,第一次不想跟他吵架,眼中有感激的意思在。

“啊?哦。”陆森反应不过来,他照顾她什么了?不就给她煮了碗粥吗?

喻楚楚喝了几口粥,味道竟然很不错,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来,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不错哦,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啊?”

“一个人在国外留学,多多少少会一些。”

“你什么时候读完研究生啊?”

“怎么?想我了?”陆森自恋的勾了勾唇,喻楚楚翻了个白眼,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陆森干笑了下,他目光深邃的望着喻楚楚:“我这次回来就不回美国了。”

“是吗?也行啊,伯父伯母挺想你的,回来多陪陪他们。”喻楚楚漫不经心的说。

陆森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唤道:“丫头。”

“嗯?”

“待会我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给你画一张特写。”

陆森说完,喻楚楚露出嫌弃的眼神来。

“诶,你什么眼神?老子的画可是百万起底,你怎么还看不上呢?”陆森开始急了。

“不是看不上,我坐不住。”她一想到让他画一张画就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好长时间,又不是专业模特,谁受得了。

“没事,你是病人,对你的要求没那么严格,而且,哥的专业能力你放心。”

看着陆森信誓旦旦的样子,喻楚楚暗自吐槽,还知道她是病人啊。

喝完粥之后,将喻楚楚拖过来按到了沙发上坐下,喻楚楚脸上微微有些不耐烦,可一想到刚刚才吃了人家做的粥,翻脸太快不大好吧?

“我去看看你家有什么东西可以当摆设的。”陆森说完就到屋子里翻找起东西来。

喻楚楚低头看手机的间隙,陆森从她的卧室走了出来,喻楚楚看到了陆森手里抓的一把红宝石玫瑰,将她旁边的一个花瓶里的花拿了出来,然后将红宝石玫瑰插了进去。

喻楚楚目瞪口呆的,气得她大吼起来:“陆森你搞什么?!”

这些可是她珍藏起来的宝贝,他竟然拿来插花瓶???

看喻楚楚要发火,陆森先自我防备的后退几步,赶紧解释:“你别着急,我画完了再给你放回去。”

“为什么要用它,你知道它有多宝贵吗?这个破花瓶配得上吗?”一堆红宝石玫瑰插在几百块钱的花瓶里?就跟一朵鲜花插在牛粪里有什么区别?

“你放心,我会用我的笔,把它们给画得一样宝贵,关键是,这样才配得上你天仙一样的外表。”

天仙一样的外表?喻楚楚气消了一点。

“那你抓紧点。”

“好的好的。”

陆森教喻楚楚摆好一副蒙娜丽莎的姿势,从装备箱里拿出画具来,刚打算画下第一笔时,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开门去。”喻楚楚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给陆森使了个眼色。

“谁啊?”陆森不耐烦的起身去开门。

尚未见到其人,先是感觉一阵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陆森抬起头来,对上了金予空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