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卉觉得她们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但又未曾记得自己?露出过什么破绽,但还是小心为上?,比从前更是谨慎了许多。
为了让这幕后使坏的人更加信服如卉已经成功对自己?施了厌胜之术,也为了让如卉减少?警惕,乐容开始装病,日日闭门不出,躺在床上?。
曹皇后知晓之前那只断手的事,也听说了近来的流言,以?为乐容是被流言中伤,心中郁结,便打?算去看看她。
见曹皇后来了,乐容一副恹恹的模样强打?起?精神?,让人请了她进去寝殿。
如卉进不得内间,但见皇后来了,张修媛也不曾出门接待,看来是病得很了。
这些日子张修媛卧病在榻,采桑采青都忙着照顾张修媛,想必没时间盯着自己?,看着时机稳妥了,如卉便去了那里复命。
昏暗的宫殿内,如卉跪在正中垂着头,不敢看眼前的人。
上?头坐着的人正在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盆绿萝,见她来了,开门见山地问她,“听说张修媛近日病得很重,依你看,她不会是在装病吧?”
如卉眼观鼻鼻观心道,“皇后娘娘今日还来看过张修媛,她也未曾起?身见礼,张修媛并不是个不懂规矩的跋扈性子,想必是已经病得下不来床榻,才会如此。”
闻言,身着华服的女子冷笑?一声,“既然已经病得这么重了,那本宫就再推她一把。你找机会把这个下在张乐容的饮食或者?衣物上?,只需一点,她便会立即暴毙。”
说着便从桌上?的小屉子里取出一瓶药粉,朝如卉丢了过去。
如卉眼疾手快地接住,话语却不似动作那般果断,有些犹豫,“若是下毒败露,可是杀头的死罪。”
女子依旧把玩着绿萝的叶子,似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笑?话,“你都在宫中施过厌胜之术了,早便是犯了死罪。还在意多这一条死罪?总归你只有这一个脑袋,官家纵使再有本事,还能砍你两次头不成?”
“可先前厌胜之术是遵循俞充容的意思,这次投毒若是失败,怕会连累娘子落罪。”
“有什么好怕的。你都说了是俞婕妤的意思,那若是不成了,再把投毒一事也推到她头上?去便是,与本宫有什么干系。左右这个俞充容做了那些不仁不义的事情,早就该死了。”
黑暗中,女子的声音清冷若鬼魅,云淡风轻的语气似乎只是在与如卉谈论,手上?的帕子要绣什么花样才好。
见如卉沉默不语,女子又给她下了颗“定心丸”,“你死之后,本宫自会着人厚葬你,也会保你在教?坊的妹妹临花,日后衣食无忧。除了本宫无人知晓你们是亲姐妹,便是日后官家要诛你九族,也诛不到她头上?去,你就放心罢。”
如卉最终妥协,“婢子谢娘娘大恩,这便告退。”
“慢着。回琼华阁之前,先去见一面俞充容,这个蠢货还等?着你回话呢。”
如卉明白这是怕别人怀疑她,才特意交待让自己?再去一趟俞充容那,掩人耳目。
称了声“是”后,如卉便低着头退出去了。
待她走远后,女子冷声嘲讽道,“蠢货,中计了都不知道,还险些拉本宫下水。”
她本就没认为如卉能成功给张乐容下毒,给了这瓶药,不过是为了弃车保帅。
从前觉得这个如卉身怀技艺,是个可用之人,没想到她头脑这般简单片面,事到如今,也只好丢弃这颗废子,重新布局了。
也怪俞充容这个蠢货,陷害别人的手段第一个想到竟然会是巫蛊,容易败露不说,还没什么效果。
若是这个蠢货一早对琼华阁下了死手,就不会被张乐容察觉,她也无需再做这样的局来把自己?摘干净。
按她说的,如卉又再去了趟成平殿,俞充容居住的地方。
俞充容见她就这样来了,有些不悦,“怎的大白天就这样过来了?没被琼华阁的人发现吧?”
如卉双手交叠在身前,恭敬答道,“娘子放心,那幅画一直放在琼华阁正厅的枋柱内,无人发现。张修媛,近日也病得很了,想必是那厌胜之术起?了作用。”
俞充容这才定下心来,听她提起?修媛二字,冷笑?道,“修媛?凭她也配这么高的位分!从前杨修仪压在本宫头上?,好歹还算她进宫了数年。这个张乐容不过是个教?坊出身的贱婢,也配与本宫同在九嫔之列,还越过了本宫去。还得多亏了你告诉本宫她从前那点子破事,这才让本宫有了治她的法子。”
如卉垂着眼睛,安静听她说话,听她提及自己?,才应道,“能为娘子效力,是婢子的福分。”
俞充容向来爱听好话,这会子也是被如卉捧的很高兴。
她始终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卉也是当?初她花了一百两黄金才收买到的,怎么可能不听自己?的话。
如卉小嘴又甜,俞充容自然对她更是信任,“也难为你找了这些日子,才给本宫找到个与那舞姬差不多的手来,听说她善弹月琴,手比寻常女子要大上?许多,又要找年份相近的,属实是不容易。”
如卉依旧颔首低眉,“只要能对娘子有所助益,婢子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行?了行?了,本宫明白你的忠心了。这张乐容现下害怕厉鬼缠身,终日惶惶,又被施了巫蛊,这病想必好不了了,本宫就看她能苟延残喘多久。你也从琼华阁出来有些时辰了,赶紧回去吧,别被人察觉了。”
如卉这才告退,硬着头皮听她说了这些废话,只觉得主子说的实在是太对了,这俞充容真是个草包。
采桑今日也是跟着她从琼华阁出来的,跟了一会儿,如卉似乎有所察觉,七绕八拐地就不见踪影了。
采桑正沮丧着,过了会却见如卉又出现在了不远处,她赶紧跟上?去,发现如卉进了俞充容的成平殿。
她先如卉一步回了琼华阁,将方才经历的事情告诉了乐容。
乐容听到她说中间跟丢了,后面如卉又自己?走回了她跟丢的地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认为中间缺的这段时间不太对劲。
而且她这几日总觉得如卉的长相很眼熟,尤其是颔首低眉的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却想不起?来。
如卉回来后,乐容依旧继续装病。
装病也要装的像些,曹皇后亲自指派了孙用和来照看,该有的脉案,药方一个不少?。
琼华阁日日煎药,殿内都弥漫着股苦涩的药味。
乐容没病,自然不会喝药,为了不引起?怀疑,乐容都是亲自用银针验药,看看有没有被做过手脚。
这日药碗照常端上?来,乐容用银针一试,针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发黑。
乐容见状,嘴角轻扬,这便按捺不住了吗?
她将药偷偷倒在了花盆里,重新趟回榻上?,才唤了人进来把空药碗拿走。
为了让如卉有可乘之机,乐容这半月煎药送药的活儿都没让采桑与采青做,而是在那另外?五个宫女里挑了两个乖顺腼腆、好说话的来做。
整整过了一日,琼华阁都没什么异常。
如卉想起?主子说的话,有些不解,她昨日可是从送药的香蕊口中亲口确认,张修媛将药喝光了的。
怎么都这会儿了,张修媛还没有过丝毫不适?莫不是昨日的毒药下的太少?了,所以?没有效果?
她昨日想着主子说的只要一点点便会当?场毙命,怕放多了会被看出异样,就只放了星点,看来今日她得再多加些剂量了。
做好了决定,如卉便去了煎药的屋子里。看时辰这会儿应该快煎好了,正好能赶在药送去给张修媛之前,把毒放进去。
她进到屋里后,果然又是只有芳凝在看着煎药的炉子,正想寻着借口接近,芳凝却抢先开了口,“如卉姐姐你来的正好,我肚子有点疼,想去如厕。劳烦姐姐替我看着娘子的药,别煮沸了扑出来。”
芳凝看上?去十分难受,不像有假,如卉暗自窃喜,应承她道,“放心去罢,这儿有我看着呢。”
待确定芳凝走远后,如卉环顾一周,确认没人,便掀起?了壶盖子,把药加进去了不少?。
刚一盖上?盖子,屋里突然冲进了几个侍卫,为首的两个死死地把她按在地上?。
等?如卉被钳制住之后,乐容,赵祯,曹皇后三人才从屋外?走了进来。
人赃并获,自然没什么好再辩解的,赵祯让侍卫押了她去了仁明殿,又召了后宫所有妃嫔去,今日势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去到仁明殿的妃嫔,对着即将到来的好戏,有的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有的觉得意料之中,俞充容内心惶惶,害怕极了。
赵祯坐在上?位,面色阴沉,见人都到齐了,威严开口,“近日宫里流传的谣言,想必各位娘子都听说了。朕今日召你们过来,便是要将此事查个清楚,现下流言的散播者?就跪在这里,而幕后主使也就在众人中间,是自己?出来认罪,还是等?这个宫人把你供出来,你自己?选择。”
俞充容听他说完这番话,吓得浑身虚软,几乎要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三更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