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谨舟从浴室出来,听到手机在床头闹腾不停。
这个时间岳宴溪打视频,有什么事?
接起来,也不说来意,莫名其妙来一句——
“你怎么也不把衣服穿穿好。”
“这么晚打电话,不是急事?”禾谨舟蹙了眉。
——“经历过灾难创伤的人很容易情绪失控,你知道吧,我就是随便打打。”一点也没有打扰别人休息的羞愧。
禾谨舟:“我挂了。”
——“你要睡觉了?”那边又问。
禾谨舟指尖点到“挂断”的红色按钮上,在那里停顿两三秒,还是移开了,“不关岳总的事吧。”
——“我刚刚不是说了,有病的人情绪不稳定,身体不舒服就容易找别人的不痛快。”
不用说她也看出来了,是精神方面的病;以前没觉得,岳总不仅诡计多端,还幼稚无聊。
禾谨舟说:“我要睡了。”
——“直接睡?”
这是什么问题?还有间接睡?
禾谨舟皱眉,不解。
但她很快变得面若寒霜,为什么要自己在心里问这么多无聊的问题,这不是跟岳宴溪一样幼稚了么。
——“不跟我说句晚安?”那边又说话了。
一个成年人,大眼无辜的,没有点边界感,胡闹。禾谨舟直接挂断。
***
岳宴溪很努力地控制目光,努力不往不该去的地方瞟,禾谨舟身上的浴巾总跟要往下滑似的,她真想给她拉上去。
不是道貌岸然,是不想又做春梦。
可满屏幕都写着两个字是:诱惑。
一个正常人,除了戳眼珠子,还能有什么法子不看啊。
她那双眼睛跟照相机似的,咔嚓咔嚓不停按快门定格。
于是手机屏都黑得反光了,她还在脑子里画人体素描呢:脸,脖子,锁骨,肩膀,比例完美得不像话。
名为“禾谨舟”的酒,哪怕每次只能抿一小口,也有直冲颅顶的后劲,越喝,瘾越足。
***
画笔在纸上唰唰,唰唰,旗袍一点点成形,腰柔臀美,一个女人的背影呼之欲出。
笃笃,笃笃,地上震荡着拐杖声。
岳老爷子走进病房。
岳宴溪看着画纸,脑袋都没转一下,“爷爷来了,坐。”
态度随意,的确是亲孙女和亲爷爷。
“顾启堂那小子一副全凭禾谨舟做主的样子,软软囊囊,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
老爷子一开口就是数落,语气也全是刺,但孙女还未开口,他又说:“不过你放心,他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听完爷爷没头没尾的话,岳宴溪噙着笑开口:“我什么时候告诉过您我对顾启堂有那个意思了?”
岳老爷子皱起眉:“难道你们只是玩玩儿?还是享受偷情的刺激?”
“怎么越说越离谱!”岳宴溪悠悠然,“咱们岳家往上追溯我不知道,至少从您开始,那都得是情种世家啊,我也没基因突变不是。”
“那对顾启堂没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岳老爷子想不明白了。
岳宴溪说:“他们家就顾启堂一口人啊?”
除了顾启堂那就是……
岳老爷子的脸瞬间跟石头一样僵硬。
禾谨舟?怎么能是禾谨舟?!
其他的先放到一边,跟他耍诡计,“不行,我不同意!”
合着那丫头根本两头通吃,一点便宜没落下!
“您同不同意的有什么用,那得看她同不同意。”岳宴溪这模样,混不吝的,很难说是不是想把老人家气死。
岳老爷子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气性上来:“她凭什么不同意!我岳正山的孙女,谁敢不同意?”
也不知是谁前脚刚说过自己不同意。
岳宴溪被逗乐了,“又不是恶霸,怎么还想强抢民女呢?别说,爷爷气势拿捏得一等一,以前是不是土匪头子啊?”
“有这么说爷爷的吗?”
“爷爷怎么没听出来我这是夸您宝刀未老。”
岳老爷子瞪她一眼,脸色黑沉:“你这么些年不愿意谈感情的事,都是因为她?”
岳宴溪没有否认,但也没全认,她说:“人活着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了,非得跟感情较劲。”
“你该早点告诉我。”老爷子活这么大年岁,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乍听时有点惊讶,但内心也没什么大风浪,只是气孙女自己个儿受情伤。
老爷子继续说:“唯一的孙女想要个人都要不来,我岂不是白打拼几十年了,禾谨舟就禾谨舟吧,我——”
“您打算给我绑人去啊?”岳宴溪心里暖,但也是真想笑,怪不得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脾气越像小孩。
“你要是真喜欢,有什么不能绑的?”还真是个老土匪头子能说出来的话。
岳宴溪反倒变成沉稳笃实的那个:“真让您给我绑来,那她还是她吗?我干脆做个充气娃娃多好,她听话,我省心。”
如果被她喜欢的代价是折掉翅膀,叫倒霉蛋得了,叫什么禾谨舟啊。
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岳宴溪像哄孩子一样:“老头子乖,知道你是疼我,但我都这么大了,您就别瞎操那么多心,学学我爸妈,环游世界多有意思。”
“你是觉得我在瞎操心?”
“我之前给你找老太太,你不也说我瞎操心吗?就当扯平了。”
“本来有件事想告诉你,现在啊,我环游世界去!”老爷子赌上气了。
闲他多管闲事,行啊,看看最后哭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