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堂,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今天喝上一杯。”岳宴溪左手拿着一瓶红酒,右手拿着两个高脚杯, “坐吧。”
“今天叫我来, 不是为了请我喝酒吧。”顾启堂说。
岳宴溪将杯子放到茶几上, 两杯都倒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随意地坐到地毯上, “10多年前,我想,你娶了禾谨舟,总比让别人占了便宜好,后来, 才知道那种想法有多可笑,因为我特别嫉妒你。”
顾启堂看似是被请过来的, 实际上,是被半强迫着带来,他不知道岳宴溪想干什么, 但找上他,恐怕也只会与禾谨舟有关。
就像十多年前, 她说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你, 所以他娶了禾谨舟。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总是会爱上一个毫无希望的人, 哪怕后来又遇到很多人,那个人也会在心里占着特殊的位置。
他永远也拒绝不了岳宴溪的要求。
岳宴溪拿起酒杯在顾启堂那杯上碰了一下:“抱歉啊, 又要让你当一回工具人了。”
顾启堂想想现在的时间,脑中浮现一个自己都想不通的猜测:“你想被人拍到?”
“不是说了请你喝酒吗?”岳宴溪仰头,喝尽杯中的红酒, “我干了,你随意。”
顾启堂叹口气,端起杯子:“作为工具人,我是不是有权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岳宴溪不答反问:“和禾谨舟牵手是什么感觉?拥抱又是什么感觉?”
刚问完,紧接着又说:“你还是别回答我了,我的心脏也没有那么好。”
顾启堂目光定在岳宴溪脸上,将近半分钟,开口说:“这是何苦呢?”
“这是何苦呢?”岳宴溪淡淡重复,“这是何苦呢?”
“上学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洒脱的人,以为你的画画天赋源自于你什么都不在乎,为什么偏偏对一个人这么执着?”顾启堂好奇,也心疼。
岳宴溪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如果我知道的话,早就立地成佛了。”
顾启堂又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断绝你们的最后一点可能?”
岳宴溪弯唇,轻描淡写地说:“因为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我啊。”
顾启堂还想说什么,岳宴溪倏然拿起遥控器,电动滑轨上的窗帘一点点合在一起。
“客房给你收拾好了,早点休息吧。”岳宴溪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了门。
顾启堂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新闻爆出“禾氏集团代理总裁禾谨舟丈夫夜宿月辉集团总裁家中的新闻”。
这可不是普通的出轨,两个竞争了那么久的集团,因为一桩桃丨色丨新丨闻连接在一起,一下就点燃吃瓜群众的热情。
禾谨怀看到新闻,气急败坏,抓起手边的杯子就扔出去。
怎么可能是这两个人有一腿?!
分明是禾谨舟和……
可偏偏这个新闻是赶在他动作之前报道出来的,大家已经有先入为主的认知,现在再拉禾谨舟出来,大家只会认为那是在混淆视听,往她身上泼脏水。
岳宴溪!是岳宴溪!
她就真的能为了禾谨舟做到这个份上?!
***
禾谨舟这些日子忙着交接集团的内部事务,无暇分心去管禾谨怀那边的事,乍一看到新闻,是愤怒吗?她不知道。
她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久,禾谨舟才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为什么?”她只简单问了三个字。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
“为什么?”禾谨舟重复一遍。
电话那边依旧缄默。
“为什么偏偏是你要给我这样的难堪?!”禾谨舟不复往日的温婉从容,整句话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中吼出来。
那边终于发出声音:“我会辞去月辉集团总裁的职务,我爷爷跟禾老爷子早就商定好了,两个集团并购,以后让你头疼的事又少了一桩。”
“岳宴溪。”禾谨舟努力抚平情绪,“我要见你,现在。”
“禾总,咱们之间,痛打小三的环节就不需要了吧。”岳宴溪声音平和,“我跟你说过的,等有时间了就要去爬珠峰,我想知道,站在世界最高的地方,到底能看到什么?”
禾谨舟正要开口,那边已经率先挂断电话,再拨过去就是关机的状态。
***
月辉集团动作很快,一爆出新闻,就召开了公开发布会,总裁岳宴溪道歉辞职,没有给任何竞争对手以可乘之机。
至于新闻中的绯闻,岳宴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向大众透露了月辉集团会与禾氏集团并购的消息。
这样一来,他们两人交往甚密,未必就是感情牵扯,也算是留了条后路。
并购消息一出,原本因为禾承忠案件下滑的禾氏股价也调了个头,开始走高。
禾谨怀不死心,仍想着发布自己手里的那些照片,但很适时的,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意思很简单,禾谨舟接管禾氏集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他现在做出损害集团利益的事,除了被董事会除名,得不到任何好处。
禾谨怀知道自己输得彻彻底底。
如果爷爷先来警告他,他大不了鱼死网破,可现在,他手里那些照片连鱼死网破的价值都没有。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禾谨舟身边总是有人帮她,先是妹妹,现在又是岳宴溪。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
赵炳眉头深锁,说:“岳总,您不必非得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
岳宴溪脸上挂着笑,像是终于做完了一件拖延已久的事。
“总要让她记住我吧。不然这么多年我也太亏了。”
赵炳不懂,现在这样不是更亏?
岳宴溪活动活动脖子,说:“赵叔跟着我这样的昏君没什么前途,祁敏是个不错的孩子,以后就好好跟着她吧。”
祁敏是岳宴溪很早以前就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两个集团合并之后,祁敏直接对禾谨舟负责。
至于禾谨舟能不能收服那孩子,就不是她该管的事了。
两个老爷子早就有并购的意愿,她这一出,只不过是将时间提前了一些。
顾启堂说的没有错,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纠缠这么久,她也累了。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后,孙特助进来。
“岳总,禾总一直打电话找您。”
岳宴溪说:“再打来,就说我已经走了,不需要挂念。”
***
禾谨舟在跟岳宴溪发过那一通火之后就冷静下来。
岳宴溪没有理由做那些她不齿的事。
就算是为了气她,真的要做,那么多年都没有,偏偏是这个当口,还被人拍下,她不信岳宴溪会那么没有脑子。
禾谨舟只是在那个瞬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但她不想去深想背后的缘由。
禾谨舟挂了给孙特助拨出去的电话,突然觉得有点累。
她拿出岳宴溪给她的那些账户往来记录,只要最后一步,就可以解决掉禾氏集团发展路上的所有阻碍。
一切,该结束了。
***
禾谨怀开门看到警察的时候,比想象中更轻易地认了命。
戴上手铐的那一刻,他脑海中想的竟是,这么久的追赶角逐,终于结束了。
他,很累啊。
禾沐陪着嫂子在新家安顿好,安慰道:“虽然这里比你们原来住的地方小了一些,但感觉也更温馨一点,我有时间就会来看你们的。”
“谢谢。”舒曼怀里抱着刚出生不多久的小女儿,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咯咯咯”的笑着。
禾谨怀要在监狱里待上几年,但好在不像父亲那样涉及命案,总还能出来的。
原来的房子倒不是不能住了,而是舒曼觉得那里太大,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住着也难受。
禾谨怀不论在外面怎么样,在家总归还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禾沐又陪两个小朋友玩儿了一会儿,告辞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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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沐踏进来,恍惚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已经一年了。
四舍五入,这里也算她和穆青染的月老庙了。
走进包厢,秦昕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沐沐你来啦!”秦昕拿出一个平板,“噔噔噔噔!给你看我的最新战果!这幢公寓每年光租金就是我原来零花钱的好几倍了!谢谢你的鼎力支持,我一定会按时给你分红的!”
禾沐轻笑:“怎么样,赚钱比当咸鱼有意思吧?”
秦昕:“那可太有意思了!”
禾沐犹豫了一下,问:“那你的婚约?”
秦昕耸耸肩:“先拖着呗。我想好了,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我可不想就这么把一辈子折了。”
禾沐很为发小这样的想法高兴,她挑挑眉:“那我们秦大小姐最近有没有去猎艳呀?”
秦昕摆摆手:“我现在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了,我只想赚钱,赚大钱!”
她顿了顿,“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王月吧?她还想跟我重拾旧好,被我果断拒绝!这说明什么?”
禾沐:“说明什么?”
秦昕:“说明我已经可以拒绝诱惑,做一个新时代的女强人!”
王月,不,应该叫明珂,那个人烂是烂了点,但手嘛,是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还想跟老娘一度春宵,下辈子吧!
禾沐干笑着竖起大拇指:“那我为你点赞。”
秦昕坏笑着凑近:“你要是想玩儿点刺激的,比如说红杏出墙什么的,我倒是可以……”
“可以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不用回头,秦昕也知道,这是穆姐姐的声音。
“……”所以说,人就不要做坏事,就是这么寸!
禾沐立刻表忠心:“都是她一个人在那叭叭叭,我可没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