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小宝贝真是越来越像我了。”鹿晴将小禾沐抱在怀里, 喜欢得不行,“这就是缘分,对不对?”

懵懵懂懂的小孩眨眨眼睛,歪了脑袋。

“缘分。”鹿晴教宝贝念。

“卵粪!”小禾沐有样学样。

鹿晴:“……”

“缘分。”鹿晴重复。

小禾沐:“妈妈, 饿了。”

鹿晴揉揉宝贝松软的头发, “小猪!”

“妈妈是大猪!”小禾沐不甘示弱。

“大猪太丑了!”鹿晴努努嘴。

“那妈妈也是小猪, 跟我一样好看的小猪!”小禾沐拍拍小肚皮, “要吃肉肉!”

“好好好!”鹿晴脸上的笑容如暖煦春光,眼中满是宠溺。

禾沐做着美好的梦,唇角划出温暖弧度。

*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屋里。

穆青染看着熟睡的人,眸中最后那点挣扎也化为怜惜。

那样的眼神太过深邃,禾沐睁眼的时候,险些坠进去。

“醒了。”穆青染的嗓子像是被砂纸剐蹭过, 低哑,却又很好听。

“你偷看我。”禾沐黑溜溜的眼珠子闪着光,仿佛洒了层细碎的钻石。

“偷看了很久。”穆青染指腹拂过怀中人的鼻梁, 停到唇上, “真好看。”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肉麻!”

禾沐张嘴在穆青染指头上咬了一口,又惊觉会被误会暗示什么,紧忙说:“我就是想咬你一下, 没别的想法。”

穆青染挑眉:“好像有个成语,叫欲盖弥彰。”

禾沐:“穆青染, 你学坏了。”

好似一个教书先生发现被寄予厚望的好苗子长歪了,惋惜又痛心。

穆青染捏住禾沐的鼻子, 坏心眼地揪了揪,“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长大了?”

“烦人!”禾沐嘴上嗔怪,眼睛却是笑的。

穆青染没有再逗弄, 手掌抚着禾沐的头发,比上好的丝缎还滑手。

“你要一直记得,我没有你,也会像你没有我一样,连呼吸都是苦的。”

禾沐唇角上仿佛有个弹簧,一听到这话,“嘚儿”一下就弹起来。

“酸溜溜的。”明明很受用,嘴上又别扭地不承认。

穆青染想了想,说:“不是都说爱情会让人充满酸臭味。”

禾沐把鼻子凑到姐姐颈窝里,嗅了嗅。

“明明很香,比外面的桂花树还香。”

穆青染在禾沐头顶亲了一下,“起床。”

“我再闻闻。”禾沐鼻尖贴着穆青染的皮肤滑下去,“好像还有奶香,越来越浓了。”

“禾沐!”穆青染出声警告。

“好嘛!”

某个见姐怂的小孩把脑袋重新伸出来,“我不会让我的女人生气。”

“你的女人已经生气了。”穆青染说。

禾沐嘴巴越张越圆,渐渐,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穆青染:“你干什么?”声音染着笑意。

禾沐:“表演惊讶。”

“小傻子。”

爱情是不是会让人变得酸臭,穆青染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爱情,不是多巴胺分泌的刺激,而是面前这个人。

她的爱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无比可爱。

“你可以叫我傻子,但是不能叫我小傻子。”禾沐抓住穆青染的手按在心口,“你自己感受一下,到底小不小。”

“起床了。”穆青染抽回手,一秒跳下床。

禾沐抱住穆青染睡的枕头,使劲闻了闻,大喊:“我的女人好香啊!”

已经走进盥洗间的人退回来,掀开被子,狠狠在禾沐屁股上抽了几下,才又扬长而去。

禾沐吸了吸鼻子:“坏姐姐。”

“我听得到。”穆青染的声音幽幽飘来。

“坏姐姐!”禾沐放大胆子喊了一声。

水龙头哗啦啦的声音响起,穆青染不搭理她了。

禾沐抱着枕头,眸子颜色深了几分。

这些天的别扭,还有锁着穆青染眉头的心事。

她想知道。

*

“嗯,就这样吧……明天开会碰……好……”

打完电话,禾谨舟摘掉耳朵里的白色耳机,放到一边。

“谨舟现在打电话处里工作都不避着我,是不是已经把我当自己人?”岳宴溪眉峰扬了一下。

“就算岳总听到,也造不成什么威胁,禾氏集团还没弱到那个地步。”禾谨舟噎回去。

“都说过多少回了,你可以叫我宴溪,或者小晏,小溪,小宴溪?”岳宴溪眨了下右眼,灵动又妩媚。

禾谨舟注视岳宴溪几秒,自动屏蔽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岳总这么早来,有什么要紧事?”

“谨舟这么聪明,会看不出来?”岳宴溪反问。

禾谨舟犹豫片刻,开口:“你……是不是对我……”

“我对你挺好的吧,一大早就来陪你吃饭。”

岳宴溪转了转透明的琉璃茶壶,五彩的花瓣随水波荡漾,淡黄色的茶水流过壶嘴,与杯子碰撞,响起动听的叮咚声。

桌上丰盛的早茶小点来自于一位难求的大港龙茶餐厅,那家店一直都坚持只开放堂食,不过岳宴溪总有些没什么用的本事,禾谨舟早已见怪不怪。

岳宴溪将茶杯放到禾谨舟面前,“知道为什么月辉集团比禾氏集团强吗?”

禾谨舟眼皮微抬,眸子聚光。

岳宴溪:“因为我这个CEO每天的早餐都富含营养。”

禾谨舟:“……”

岳宴溪拿起公用的金属夹子,往禾谨舟碟里夹了一个酥脆的蛋挞,“你知道这蛋挞为什么是绿色的吗?”

禾谨舟微微蹙眉,猜测这个问题有什么深意,误了回答时机。

岳宴溪:“因为加了牛油果。”

禾谨舟:“……”

她以前到底是为什么觉得岳宴溪是个深不可测的劲敌?

“你一个,我一个。”岳宴溪往自己盘子里也放了个绿油油的蛋挞。

禾谨舟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勉强笑容,“谢谢。”

说完,小口小口吃起来。

为了不浪费每一个拓宽人脉的机会,她经常和别人一起吃早茶,但从来没有人带着一桌子餐点登门的。

说起来,她跟老顾都有很久没有正经坐在一起吃过早餐了。

“来,尝尝这个水晶饺。”岳宴溪动手的时机把握得刚刚好,禾谨舟刚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来不及开口拒绝。

“谢谢。”禾谨舟点了一下头。

岳宴溪:“知不知道水晶饺为什么是绿的?”

禾谨舟与她对视半分钟,说:“因为加了牛油果?”

岳宴溪摇摇头,高深莫测地弯弯唇。

禾谨舟又调动起惯常的复杂思维。

却百思不得其解。

会与岳宴溪的来意有关么?

岳宴溪凑到禾谨舟耳边,揭晓答案:“因为加了菠菜。”

???

禾谨舟眼中腾起怒意:“你是特意来耍我的?”

“吃饭的时候别动怒,会消化不良。”岳宴溪关切地说。

禾谨舟牵起嘴角,微笑:“抱歉,是我失礼了。”

岳宴溪指指盘子:“该凉了。”

禾谨舟努力压着火,嘴里的食物味道再好,她也没心思品味。

“顾启堂欧洲巡展的日程又延长了。”岳宴溪这是一个肯定句。

禾谨舟将嘴里的食物咽干净,擦完嘴,才轻声道:“嗯。”

“幸好有我可以纾解谨舟的寂寞。”岳宴溪说。

禾谨舟目光如尖利的鹰嘴一般刺出去,定定看着身旁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看看你怎么将禾氏集团真正攥到自己手里。”岳宴溪答。

禾谨舟淡淡道:“我爷爷和你爷爷既然已经达成一致,不管禾氏集团最终由谁掌管,都是一样。”

岳宴溪端起茶杯,轻吹一口。

就在禾谨舟以为她不准备回答的时候,端着茶杯的人一字一句说:“别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禾谨舟怔了一下。

岳宴溪轻笑:“如果禾氏集团不姓禾,继承人战争打响的那一天,就是垮塌的时候。”

禾谨舟面上表情未变,但瞳孔猛然缩紧。

岳宴溪敛去笑容,认真道:“我知道你不服,所以舍弃一切也要去争。我只想在通往胜利的阶梯上陪你一程,送到了,就圆满了。”

二十年前,社会对女人的要求,是相夫教子。

大人说,女孩子天生学不好理科。

可有一个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女生站在礼堂正中央,扬着下巴,那样高傲。

她身后,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标语。

她说:“为中华崛起而读书[1],也要为自立自强而读书,十年后,铸就盛世的荣光,必有你我一份。”

岳宴溪至今仍记得那个女孩不服输的眼神。

“为什么?”

禾谨舟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其他原因,可心里那个猜想,她始终不信。

面前这个人37岁,不是17岁。

面容保养得再好,心也是在尔虞我诈的泥潭中滚过的。

“禾谨怀的秘密账户,可以给你了。”

岳宴溪递给禾谨舟一个数据卡,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我喜欢等价交易。”禾谨舟说。

岳宴溪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夹起一朵西蓝花,问:“知不知道这个为什么是绿的?”

禾谨舟皱起眉。

岳宴溪浅笑:“没有为什么,天生它就是绿的。”

“这东西,岳总拿走吧。”禾谨舟道。

岳宴溪拉起禾谨舟的手,摊开掌心,将东西放进去,“我相信你不会希望禾氏集团的烂摊子越来越大,就算不为自己,也想想那些依赖禾氏集团生存的人,你输了,可以从头再来,但他们会成为牺牲品。”

良久,禾谨舟没有合手,也没有拒绝。

岳宴溪托着她的手,静静瞩视。

*

对面的女人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细烟,金属打火机的盖子“咔哒”“咔哒”地响。

“禾小姐介意我抽烟么?”安黛拉嘴唇是火焰一样的红色。

禾沐摇摇头,她只关心安黛拉想卖给她的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