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 我好饿。”萧琪看着瘫在沙发上边吃薯片边看电视的人,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可怜兮兮。
“吃薯片。”汪曼景将袋子递过来。
“我不要吃垃圾食品,”萧琪抗议, “我要吃饭!”
“想吃饭回自己家吃去。”汪曼景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没从电视上挪开, 屏幕上正在播放《蜡笔小新》。
以前她就想过, 如果可以放一个长假, 一定要天天抱着垃圾食品看动画片。
现在正好。
萧琪幽幽地说:“你这样很快就会变成一个180斤的胖子。”
汪曼景:“无所谓啊。”
萧琪抢过汪曼景手里的薯片,气呼呼地往嘴里塞了两把,腮帮子鼓起来,活像个小仓鼠。
汪曼景皱眉:“饿了就点外卖,不要抢我的薯片。”
萧琪:“……”刚还说可以吃薯片,老人家就是健忘!
萧琪:“万一有人给我投毒怎么办?”
汪曼景:“我看你有被害妄想症。”
“你就一定要跟一条死鱼一样瘫在这里吗?”萧琪很想把汪曼景弄起来。
汪曼景终于舍得分给萧琪一个眼神:“无业游民做什么都可以。”
无业游民?
萧琪挠挠头。
“你犯错误被公司开除了吗?”
“是我炒了公司!”汪曼景一脸嫌弃, “你就不能说点让人开心的话?”
“那我把零花钱分你一半,你就可以不用工作了。”萧琪说。
汪曼景轻嗤一声,“你那点零花钱, 还是自己留着买奶粉……”话还没说完, 就听萧琪继续说:“虽然我的零花钱每个月只有50万,但是我还有爷爷的黑卡。”
汪曼景:“……”
“你别说话了。”汪曼景感觉银行卡里的余额突然不香了。
萧琪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
“老徐~”她眨着大眼睛蹲在沙发边,两只手扒着汪曼景的胳膊。
这样的眼神, 和电视里蜡笔小新装可怜的星星眼不能说毫无关系,简直一毛一样!
汪曼景受不了这样的攻击, 无奈地说:“祖宗,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北京烤鸭, 炸酱面,京酱肉丝,驴打滚……”都是些京味小吃, 对于从小在南城长大的萧琪来说,还很新鲜。
但对于汪曼景来说,从小吃到大的东西,感觉有点腻。
最重要的是,附近没有京菜馆。
“楼下有一家沙县小吃不错。”汪曼景从沙发上翻起来,穿上拖鞋就要走。
萧琪觉得还能挣扎一下,扯住汪曼景的裤脚,又是一轮星星眼攻击。
汪曼景站着,萧琪蹲着,这场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闺蜜家的二哈仿佛学到了什么,也颠颠儿跑过来,蹲到汪曼景另一侧,用爪子挠挠汪曼景的裤脚。
舌头吊在外面,黑溜溜的眼珠子对到中间,充满期待。
汪曼景沉沉叹了口气,“走吧,北京烤鸭。”
萧琪立刻跳起来,“老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站起来的动作都有点猛,供血不足,眼前一黑,踉跄着好像要倒下。
汪曼景赶紧伸手去扶,反而被带倒,充当了萧琪的肉垫。
幸好是摔在沙发上。
两个人的额头“duang”的撞上。
眼冒金星。
汪曼景后悔!
就应该让萧琪摔成个王八泥。
萧琪揉着脑袋说:“你这个人好歹毒,居然撞我脑袋!”
汪曼景:“别倒打一耙!”
萧琪:“你身上还挺软的。”跟小时候抱着她喂奶的奶妈一样。
汪曼景在萧琪屁股上拍了一把,“沉死了!快点起来!”
“你耍流氓!”萧琪耳根子瞬间通红。
汪曼景又在对称的地方拍了一下,“你再不起来我还拍。”
萧琪愤愤道:“幸好沐沐宝贝不喜欢你,否则下半辈子就毁了!”
汪曼景心脏被扎成筛子。
萧琪爬起来,挠了挠心口。
那里很痒,挠完了也不舒服。
*
“曲理事。”穆青染落座,对面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缎面的中式服装,外表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但眼中透着精明和算计。
她本来就想找机会和曲理事见一面,没想到对方先开了口。
上回在金鼎俱乐部,这位曲理事投了支持票,但她提前并没有找过他。
“穆总。”曲理事笑着打招呼。
穆青染:“不知道曲理事找我来是为什么事?”
曲理事:“我从第一眼看到穆总,就能感觉到你的野心和狠劲,我很喜欢。”
“哦?”穆青染微微挑眉,看来对方是有意找她合作。
曲理事:“禾氏集团继承人之争已经闹了一年多。”
“嗯。”穆青染应了一声,没有发表其他看法。
曲理事继续说:“禾老爷子退出俱乐部,禾承忠父子两不成气候,只要张张嘴,就能轻易吞下禾氏集团这块肉。穆总觉得呢?”
穆青染只回道:“如果真的容易,想张嘴的大有人在。”
“穆总是聪明人,”曲理事说,“只要咱们两个联手,鼎山也不过是我们股掌之间的玩物,禾氏集团,只是开胃菜。”
穆青染淡笑:“我能成为理事,还要多亏禾老爷子鼎力支持,曲理事这是让我过河拆桥?”
曲理事“哈哈哈哈”笑了几声。
“我相信穆总不是蠢笨迂腐之人,禾老爷子将里事职位给你,卖你这个人情,能弥补得了他儿子做过的那些亏心事吗?”
穆青染不动声色:“曲理事这是话中有话。”
曲理事笑着说:“我听说穆总自幼失去父母,从小在何家长大,怎么突然出去自立门户?”
穆青染回答:“年轻人总是喜欢出去闯荡一下。”
曲理事摇摇头,“我以为,是因为穆总知道自己是在豺狼窝中长大。”
穆青染已经很好地掩饰神色变化,但老家伙还是看出她眼中的警惕。
曲理事眼睛眯成两条缝,笑容意味深长:“我如果是穆总,一定会搅他个天翻地覆,绝不会让禾承忠舒服。”
穆青染故作不知,说:“我好像越来越听不懂曲理事在说什么。”
曲理事也不急,慢悠悠地说:“禾家还有一段秘辛,穆总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
*
穆青染以为自己知道的已经是全部,没想到,还有更大的秘密。
她打开门,一个柔软的身体撞进怀里。
“女人,想不想我?”禾沐一手按在门上,一只手揽着姐姐的腰,演起了霸道总裁。
如果是平时,穆青染要么会警告她不要调皮;要么会简单配合一下,逗逗小孩。
可今天,有些魂不守舍。
穆青染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的感情较之前还要复杂。
“你怎么了?”禾沐察觉出姐姐的不对劲。
穆青染伸手抱住禾沐,勒得很紧。
这样好几分钟之后,她退开一些,手掌抚上禾沐的半边脸颊,眼底藏着心疼。
禾沐凑上去亲了一下穆青染的唇角,被轻轻推开。
穆青染偏开视线,“我先去洗个澡。”
……她站在淅淅沥沥的水中,脑子从未这样混乱过。
入夜。
穆青染早早躺下,身子侧向一边。
禾沐洗漱完钻进被窝,从后面贴上去,一只手游进衣摆,像条灵活的小鱼。
穆青染隔着衣服抓住她的手,“睡吧。”
禾沐顿了一下,将手收回来,“晚安。”
她转过身,与穆青染背靠背。
房间里黑压压的,沉默盘踞在两人上空。
禾沐能感觉到,姐姐今天回来之后就和早上有一些不一样。
几分钟后,穆青染也转身,抱住禾沐。“我今天有点累。”似乎是在解释刚刚的事。
“没关系的。”禾沐想转过来,但被紧紧箍着不能动。
穆青染:“今天我抱着你睡。”声音很柔,语气却不容拒绝。
禾沐往穆青染怀里缩了缩,终究没有转身。
她能感觉到姐姐心里装着什么事,也能感觉到姐姐不想说。
*
9月份的帝都,又干又热。
夜里,温度也不会降多少,像燃着炉火石的干蒸房。
汪曼景感觉到背上有一团热乎乎的东西,本能地向前挪了挪。
她一动,热气也跟着蹭过来。
挪了几次,汪曼景已经到了床边,再往前就会掉下去。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扒拉开腰上热乎乎的爪子。
没两秒,那只讨厌的爪子又粘上来。
“热死了,你离我远一点!”汪曼景忍不住开口。
“妈妈……”萧琪嘴里发出梦中呓语。
“我不是你妈!”汪曼景心里烦躁,她可不想要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妈妈……”萧琪没有停下呢喃。
汪曼景想起萧琪没怎么享受过母爱,心有点软。
她叹口气,将空调温度调低一些,拍拍萧琪的背,“老实睡吧,妈在。”
很快,汪曼景再次睡去。
梦里,汪曼景掉进海里,被一只八爪章鱼缠住,几乎要失去呼吸。
天光乍亮,大床上,一个人面色狰狞,另一个人胳膊和腿都压在那个人身上。
汪曼景挣扎许久,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发现罪魁祸首是旁边的小兔崽子。
汪曼景报复似的在萧琪腰上捏了一把。
“爷爷!”萧琪陡然惊醒。
她梦到有人欺负她,便想喊爷爷给她出头。
汪曼景幽幽道:“我是你妈妈,不是你爷爷。”
萧琪揉揉眼睛,一脸迷糊:“你为什么占我便宜?”
汪曼景:“我决定收你做干女儿。”
萧琪清醒一点:“我为什么要做你干女儿?”
汪曼景:“因为我母爱泛滥。”
萧琪使劲摇头,“我才不要做你干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喜欢听汪曼景说这样的话。
汪曼景懒得继续费口舌,催促道:“你也睡舒服了,快点起床吧。”
萧琪:“那你呢?”
汪曼景:“我再睡一会儿。”
萧琪:“那为什么我要起床?”
汪曼景:“因为我是你干妈,你必须得听我的。”等我睡饱就把你打包丢出去!
萧琪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盯着老徐的后脑勺看了很久。
一定是打击太大,脑子出问题了。
她不能丢下这样的老徐一个人!
萧琪暗下决心,在老徐康复之前,她哪里都不去!
*
穆青染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已经空了。
床边留了字条——
早餐在桌上,你记得吃。微波炉加热30秒。
禾沐今天要去帝都几十公里外的一个村子,出门很早,起床时候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旁边的人。
那时候早餐店都没开门,是她自己做的。
穆青染出来看到桌上的早餐,不自觉浮起一抹笑,心尖也在发烫。
分明她才是姐姐,却总是被照顾的那个。
可很快,唇角的笑变得有点涩。
穆青染出了会儿神,拿起手机,拍了张早餐的照片,输入——“谢谢。”
正要点发送,手指顿了顿,改成——“我会想你。”
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