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宴溪没有空着手来, 还带了需要提前很多天预定的甜品。
禾谨舟看到岳宴溪手上的东西,说:“我很少吃甜食,不过还是谢谢岳总。”
她刚想伸手去接,听岳宴溪说:“谁说这是给谨舟的了?干谈生意太无聊, 不介意我吃点东西吧?”
禾谨舟噎了一下, 问:“想喝点什么?”
“咖啡。”岳宴溪说。
禾谨舟:“这么晚喝咖啡, 岳总不怕失眠?”
“你又怎么知道我今晚就想睡觉呢?”岳宴溪弯唇, “谨舟好不容易叫我来一次,我可舍不得早早回去。”
禾谨舟伸出手:“我帮岳总装盘。”
“谢谢。”岳宴溪将手里的甜点盒子递过去。
禾谨舟走到开放备餐台前,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是双份。
她自然清楚其中有一个是她的。
虽不爱吃甜品,却也没有失了礼数,将两份分别装在两个盘子里。
与普通的泡芙不同, 这道甜品是将一个小泡芙堆在一个大泡芙上面,与堆雪人异曲同工。
甜品师会为他们创造各种不同的服装。
白色的盘子上立着小巧精致的“修女泡芙”,像两个小胖人儿。
一个身上淋着黑色的巧克力酱, 两侧还开了叉, 是Q版的旗袍,旗袍上还装点有细碎的金箔;
另一个,戴着一顶优雅的巧克力酱帽子, 帽子上有一小片柠檬装饰,底下的衣服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依稀能看出穿着金色的小西装,像个国王。
禾谨舟下意识将穿旗袍的那个放在自己这边, 另一个放在岳宴溪面前。
岳宴溪笑着说:“你是不是也看出这跟我们很像?”
禾谨舟没有说话。
“自己吃自己,也太血腥了吧。”岳宴溪边说边将两个盘子对调。
吃别人就不血腥了?
这句话禾谨舟只在心里想了想,跟岳宴溪做这些争论没什么意义。
禾谨舟刚坐下, 就见岳宴溪拿起金属叉子,一口将小人儿的头送进嘴里。
禾谨舟:“……”
特意让甜点师做这样的造型,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甜品就是能令人身心舒畅。”岳宴溪十分享受。
禾谨舟端起面前的温水喝了一口,等着岳宴溪进入正题。
岳宴溪:“奶油化在嘴里的感觉,美妙极了。谨舟真的不尝一尝?”
禾谨舟用叉子在泡芙上戳了一个小洞,将一块酥皮送进嘴里,象征性尝了一口,算是给岳宴溪面子。
岳宴溪叹气,“看来你真的很想快点跟我谈公事。”
禾谨舟没有否认。
“好吧。”岳宴溪放下叉子。
“其他理事同意你进鼎山的机会很小。”
禾禾承忠先一步带禾谨怀进鼎山,其他理事不会希望再有姓禾的人进去。
“我知道。”这也是禾谨舟让岳宴溪来家里的原因。
岳宴溪既然提起,应当是有办法。
岳宴溪:“我手里有一个项目,那些理事应该不会想错过。”
禾谨舟:“既然是岳总的项目,我能占到什么好处?”
岳宴溪:“我毕竟是半道接手月辉,不是一步步爬上来的,其中有些弯弯绕绕,我想你会比我懂。”
禾谨舟问:“你的意思是,由我主导?”
岳宴溪唇角微弯:“嗯哼。”
禾谨舟思忖,如果她握着入场券,那其他理事或许会因为想分一杯羹而卖她一个面子,前提是这个项目足够吸引人。
“为什么?”禾谨舟狐疑道。
有这样令人垂涎的项目,岳宴溪大可以找专业又好掌控的人,而不是她这个死对头。
岳宴溪说:“月辉集团拿下了容家钴矿的独家采购权,就算是对禾氏集团的一个补偿吧。”
禾谨舟:“仅此而已?”
“谨舟觉得这个理由不充分?”岳宴溪嘴角噙笑,“那你可以当我是被美色所惑。”
禾谨舟微微皱眉。
岳宴溪的态度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从几个月前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仿佛是在做善事。但她不相信岳宴溪会不求回报的做这些。
且不论她们之前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即便有,也不合常理。
岳宴溪晃着手里的咖啡,说:“我最近在构思一幅新的画作,不知能否请谨舟空出一天时间当我的模特?”
禾谨舟抬抬眼皮,“这是交易的附带条件,还是岳总的随口邀约?”
岳宴溪问:“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前者,我不得不去,如果是后者,”禾谨舟顿了顿,“我会拒绝。”
做大事者,能屈能伸,努力了这么多年,离成功就差几步,禾谨舟不会放弃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可如果岳宴溪真的心甘情愿给她让这么多利……
禾谨舟不禁开始往不太可能的方向猜测。
岳宴溪喝了口咖啡。
放得有点久,酸苦的味道很重。
“当然是前者。”岳宴溪说,“我又不是什么慈善家,送出去这么大一份礼,总要有点回报吧。”
禾谨舟打量面前人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沉默约一分钟,才开口:“如果是西方的那种裸模,我是不会——”
岳宴溪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可没有趁机占人便宜的癖好。”
禾谨舟没有听出这句话的奇怪之处,只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很忙。”
岳宴溪淡笑:“不急,等真正接受禾氏集团的那天,再履行你的承诺吧。”
禾谨舟不无诧异。
她真正接手禾氏集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自己都不知道会出什么叉子,岳宴溪就这么有信心?
“岳总现在送我的人情,以后我一定加倍奉还。”禾谨舟说。
在成为禾氏集团真正的掌权者之前,她的确没有同等价值的东西可以互换,但只需多一点时间,她有信心,终有一日,禾氏集团会追上月辉集团。
岳宴溪放下在手上捏了许久的杯子,响起清脆的碰撞声。
“说正事吧。”
“……”
晚,十一点。
岳宴溪漫不经心地问:“顾启堂什么时候回来?”
禾谨舟:“我以为岳总很清楚。”
岳宴溪耸耸肩,“我说过,对别人家的丈夫不感兴趣。”
禾谨舟说:“他下周回来。”
“都说小别胜新婚……”岳宴溪停顿几秒,轻笑一声,“真是令人羡慕。”
禾谨舟会错意,说道:“岳总如果不想孤单,大概有很多人排队等着陪伴左右。”
岳宴溪站起来,伸出一只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禾谨舟握上去,“合作愉快。”
岳宴溪握着禾谨舟纤瘦的指尖,没有立即松手。
禾谨舟想将手放下来,对方却用着力。
禾谨舟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岳宴溪将禾谨舟的手掌翻上来,大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掌纹,“事业线很好,一贯到底。就是这婚姻线不太行,一段婚姻走不到头。”
禾谨舟:“……”
岳宴溪转了话题:“这么大的房子,谨舟一个人住着,不害怕?”
禾谨舟答:“有安保。”
岳宴溪:“这一片开发之前应该都是坟头吧,谨舟没听说过?”
禾谨舟保持着风度,回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岳宴溪笑笑,说:“看来谨舟不需要我留下来陪你睡。”
禾谨舟微笑:“岳总很喜欢讲冷笑话。”
说完,才意识到岳西还抓着她的手,低头看了一眼。
岳宴溪不着痕迹地松手,“晚安。”
送走岳宴溪,禾谨舟给顾启堂的经纪人安沙发了条信息,让她安排一下日程,下周回一趟国,有一个慈善晚会需要顾启堂陪同出席。
顾启堂和安沙的事她一直知道,不是三年五载,而是将近十年,谁都没有刻意去捅那层窗户纸。
于禾谨舟而言,不需要知道爱情为何物,更不想花精力应付两人相处时会遇到的琐事。
她和顾启堂也早已从夫妻转变成战友,利益共同体才是最牢固的关系堡垒。
*
南城新一届的张市长很珍视技术人才,手底下的人也有许多是技术出身,在选标过程中,都对KM赞不绝口。
与上一届领导关系颇好的几家公司试图按老法子塞钱走后门,反而因此失去投标资格。
如此,禾沐压力也小了许多。
这些公司捷径走惯了,技术拼不过,难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陷害一同竞标的公司。
只要公平竞争,KM十拿九稳。
公布结果也就是这几天的事,负责的团队一个个斗志十足。
穆青染下飞机就回公司开会,禾沐因为有重要的事脱不开身,没办法去接。
等穆青染开完会,禾沐也正好从外面回来。
一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也不管是不是在公司,抓起手就拉进自己办公室。
转椅承受着两人的重量,禾沐将穆青染牢牢困在怀里,鼻尖蹭蹭她的脖子,闭着眼睛深深吸气。
“我好想你。”
猝不及防落入熟悉而温暖的怀抱,穆青染耳根有些发红。
不仅是因为一周没有见面,还因为禾沐太过霸道。
穆青染沉下声说:“还在公司,放我下去。”
“都说小别胜新婚,你不想我吗?”禾沐的手开始不老实。
穆青染:“……”
胜不胜新婚她不知道,但某些人越来越流氓了是真的。
“不许瞎闹。”穆青染警告道。
“穆青染,我想你,快疯了。”禾沐在穆青染脖子上留下一串带着爱意的吻。
这一刻,穆青染感觉禾沐不再是个傻乎乎的小妹妹,而是很会撩人心弦还没办法推开坏蛋。
穆青染身子后仰,陷在温柔乡里,等意识到不对,领口已是一片清凉。
“好了。”穆青染抓住禾沐的手腕,瞪她一眼,不许她再肆意乱为。
禾沐不敢霸王硬上弓,只能委屈巴巴地瘪瘪嘴。
穆青染扣好扣子,懊恼刚刚的失神。
禾沐小声嘀咕:“我又不做什么。”
穆青染半眯起眼,根本不信。
禾沐还想腻一会儿,怕把姐姐惹急了丢下她跑路,便转移话题说:“这周末秦昕的订婚宴,你会跟我一起去,对吧?”
穆青染:“嗯。”
禾沐垂眸:“我不想她订婚。”
穆青染眉峰微挑:“对她有意思?”
“我对谁有意思你还不清楚?”禾沐在穆青染脖子上咬了一下。
“你是小狗吗?”穆青染气得想笑。
禾沐情绪不佳,眼神黯然:“前两天见面,秦昕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笑了,她小时候很爱笑的。”
穆青染记得秦昕小时候的模样,是个风一样的小孩儿。
虽然这些年没见过面,但禾沐来南城不开心的那段日子,是她陪着。
对此,穆青染是感谢的。
*
明珂窝在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邀请函,吊儿郎当。
这时,手机接连收到两条消息——
[再做最后一次。]
[我要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