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一杉和冉青木双双跌落在柔软的大床上(布料的摩擦声)]
[(喘气声渐渐变大)……(木一杉断断续续的低泣声)……]
[木一杉:不要了(哭腔)……停下……姐姐……求你……]
[冉青木(勾唇):(气声)晚了。]
禾沐站在邱妮身后, 心情复杂。
……未免过于真实。
邱妮活动活动脖子,伸了个懒腰,真是优秀!
她轻盈地用脚点地,转动转椅, 一百八十度之后——
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 一屁墩坐到地上。
“小、小沐总!”邱妮站起来, 努力挡住屏幕, 双手发颤。
“怎么不去吃饭?”禾沐若无其事地问。
“我……我不饿。”
邱妮被自己的蠢答案气哭。
禾沐:“我看到了。”
邱妮:“……”
禾沐:“发我看看。”
邱妮面部肌肉不由自己控制,不停抽筋,努力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小沐总是……认、认真的吗?”
禾沐挑了一下眉。
非常认真。
“那我发您邮箱?”邱妮试探着问。
“嗯。”禾沐应完,又问,“这是剧本?”
邱妮点点头。
禾沐:“那是不是还有人配音?”
邱妮一口老血涌到嗓子眼,扶住桌子, 再点点头。
禾沐:“哪里可以听到?”
邱妮破罐子破摔,拿出手机,当着老板的面点开app, 搜索《病娇总裁和她的病弱灰姑娘》, 出来一个广播剧目。
她干笑着说:“大家都是为爱发电,更新时间不一定,不过已经有几期了。”
禾沐又说:“看这个名字, 木一杉应该是攻,对吧?”
明晃晃的暗示。
邱妮坚定点头:“姐攻一时, 妹攻一世!”
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不行。
小沐总怎么连主角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
完了完了, 小沐总肯定发现名字之间的联系了!
禾沐满意一笑,拍拍邱妮的肩膀:“你继续吧,加油。”
老板一转身, 邱妮就瘫到椅子上。
行了,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两个老板都看得明明白白!
不过当事人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嘿嘿嘿……
邱妮心道:“我嗑的cp,甜!”
禾沐回到办公室就点开那部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广播剧,能听出制作没有那么精良,但是有点上头。
偶尔,还会听到隐约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一不留神,就听完了已经发布的。
不得不说,这个邱妮同学真是个人才。
禾沐放下手机,内心异常空虚。
好想,好想穆青染啊!
想把姐姐按在床上……这样那样……再这样……
禾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肩膀也一颤一颤的。
空想过后。
小禾总叹口气,大老板不在,上班都没动力了。
*
被惦记着的人,此刻正坐在一个明式装修的厅堂里。
岳老爷子坐在一把对门的太师椅上,一个圆桌,几个理事按序坐好。
穆青染正坐在岳老爷子对面,脊背笔直,不见丝毫胆怯。
岳老爷子笑着开口:“我们这金鼎俱乐部很久没有年轻面孔了,一群老家伙,就只能聊聊钓鱼逗鸟。”
穆青染唇角微弯:“岳会长谦虚。”
这些年,跟禾老爷子一样,岳老爷子也几乎不插手月辉集团的事,但不意味着他们就真的一点不管生意。
会长和理事这么多年都没有换人,足见两位老爷子的地位不可撼动。
“穆总是个年轻有为的。”其中一个姓黄的理事扶扶鼻梁上的镜框,满脸笑容,“咱们鼎山也该多一些这样的后生。”
金鼎俱乐部位于京郊鼎山,许多人便以鼎山指代。
这位黄理事对穆青染许诺的东西很满意,自然是全力帮她说话。
旁边姓白的理事冷笑一声,说:“咱们鼎山什么时候门槛这么低,什么人都能进了?据我所知,那家叫什么KM的,在南城?”
白理事家里是做药房的,百年基业,从清朝就是富贵人家,后来虽然经历过一些动荡,却也东山再起。骨子里,就带着傲气。
新兴行业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长久的东西。
尤其是互联网的创业者,动不动说得天花乱坠,估值动辄上百亿。一上市,丑态尽显。
禾老爷子笑着说:“小白你这可是不给我面子啊。”
白理事叹道:“我是怕老禾你受人蛊惑。”
禾老爷子:“你这是说我老糊涂了?”说话的时候仍是眯眼微笑,仿佛只是寻常的打趣。
白理事没有再说话,但眉目微沉,能看出不悦。
他五十有五,在商界算是有资历的老人,但在禾老爷子面前,辈分还不足以当众叫板。
这时,穆青染说:“敢踏进这里,我自然做过充分的准备。白理事是前辈,应该会给晚辈一个机会吧?”
白理事看过来,冷哼道:“你这意思是我不给你这个机会,就是心眼儿小,不愿意提携晚辈了?”
“老白你这年纪越大,脾气怎么还越大了呢?”黄理事又扶扶镜框。
他身材肥圆,脸上总是出油,镜框总是往下滑。
白理事眯起眼睛,“小姑娘是不是许诺给你什么好处,才让你这样殷勤?还是你看上人家了?”
言语一点不留情面。
黄理事也不生气,肥厚的嘴唇咧出个笑,“净喜欢开玩笑,我是没什么,人家小姑娘的颜面搁哪儿去呢?”
他与白理事年纪相仿,是平辈,说话也随意些。
禾老爷子出声:“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让我那宝贝孙女知道你们欺负她媳妇儿,要跟我这个爷爷发脾气的。”
白理事皱眉:“禾老刚刚说什么?”
禾老爷子笑着说:“小白你那耳朵不是挺好的么?”
白理事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孩子不懂事,禾老也跟着瞎胡闹?这样上不得台面——”
“白理事!”禾老爷子沉声制止,“禾家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嘴!”
黄理事赶忙出来打圆场:“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当长辈的,就不要管那么多啦。”
白理事还想说什么,穆青染率先开口:“我听说鼎山的规矩是理事投票,既然如此,不如咱们用结果说话。”
岳老爷子眼皮轻掀,敢在这么多老家伙面前这样表现,小姑娘胆子倒是不小。
白理事冷笑一声,看着旁边几个平辈的理事说:“我决计不会同意,就看看你们谁不长眼!”
黄理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心下思索值不值得为一个小姑娘得罪白理事。
白家百年基业,关系网纵横交错,但再怎么样,白理事年纪摆在那里,白家后人也没有特别有出息的。
姓穆的小姑娘往后说不定大有可为。
两下思量,黄理事先转头问旁边的人:“老曲,你怎么看?”
“我认为穆总年轻有为,假以时日,说不定比我们这帮老家伙还厉害。”
这是赞成了。
白理事难以置信,眼眶似乎都撑大一圈,“老曲你……”
曲理事淡笑道:“自古商人都逐利,我没道理把钱拒之门外啊。”
禾老爷子指尖轻叩座椅的木扶手。
姓穆的小丫头还真有几分能耐,曲理事长得仙风道骨的,实则比谁都重利,也不知他们达成什么交易。
黄理事听老曲表了态,又转向下一位理事。
只要岳会长不反对,不出意外,小姑娘这门算是进来了。
他最后一个发表意见,或许可以既不得罪白理事,也能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穆青染感觉手机在震,低头看一眼,是张风。
这种时刻,无论如何也不该接电话。
可是……
她指尖落在红色的挂断按钮上方,犹豫片刻,没有按下去,跟在座的人道了声抱歉,起身出去。
禾沐的司机轻易不会给她打电话,她担心是禾沐出什么事。
电话接通,那边立刻传来一个焦急的男声:“小姐她被绑架了。”
“说清楚一点!”
张风:“动手的是一群雇佣兵,很利落,没有追踪到位置。”
穆青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张风:“对方只留了话说要‘千山’。”
“我现在就去机场,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穆青染挂断电话,又拨禾沐的号码,关机。
她捏着手机在外面调整好呼吸,才重新回到刚刚的房间。
“抱歉各位,我有急事要处理,下次再谈吧。”穆青染站在桌边,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但禾老爷子看到,小丫头指尖在颤。
白理事借机发挥,怒目圆瞪:“我们这群老头子是不是越来越没威望了?!还没进来,态度就这样嚣张,以后是不是你说了算啊?!”
“改天一定赔罪。”穆青染不想纠缠。
“千山”是KM的的核心数据库,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哪怕什么都不要了,禾沐也不能有事。
穆青染正要出去,便听到禾老爷子沉稳的声音:“等等。”
穆青染与禾老爷子视线相对,看到他眼中的笑意。
“我一把年纪,也该交棒了。”禾老爷子敲敲自己面前的桌子,“我希望这个位置,由穆青染来坐。”
穆青染恍然大悟,刚刚,是试探。
自己亲身遭遇危险,她也不会这么慌乱。
但哪怕禾沐有那么一点点出事的可能,她都会方寸大失。
幸好……幸好。
穆青染心口的石头落地,冰的发麻的指尖渐渐恢复知觉。
白理事惊得站起来:“禾老!你这是疯了!”
禾老爷子看向主座上的人,“老岳觉得呢?行,还是不行?”
比起深不可测的禾老,换个小丫头进来,岳老爷子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老禾既然想休息了,咱们也该体恤。”岳老爷子当即拍板,“选个日子,就这么办吧。”
“疯了!都疯了!”白理事气得夺门而出。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这些疯子的想法。
*
离开鼎山。
“老头我今天送你这份大礼,是希望你能好好待小沐。”禾老爷子眼神认真,不似作假。
小沐说起这丫头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辈子,偏偏就要栽在一个坑里。
也不知道她奶奶在天上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混个一官半职,能不能保佑孙女,平安无忧。
穆青染眸中闪过疑惑。
禾老爷子指着车窗外的山峰,慢悠悠地说:“站在更高的山峰上,就会发现原来挡在前路上的小山丘是多么不值一提。不要被一时的魔障迷住双眼,才能成就大事业。”
“禾氏集团迟早会交到下一代手上,兄弟姐妹互相扶持,才能走得更久,穆总觉得呢?”
穆青染眼瞳微动。
禾老爷子,或许什么都知道,才会给她这个理事之位。
希望她点到即止。
“禾老的意思,我明白了。”穆青染说。
禾老爷子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身前。
商场浮沉几十年,他如何看不出来。
即便今天穆青染进不了鼎山的门,有朝一日,也终会掀起一片风浪。
倒不如他来卖这个人情,给孙辈铺一条路。
通过今日的试探,他看得明白,穆青染可以为了小沐放弃一手打下的江山。
想必,以后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穆青染拿出手机,给禾沐发了条信息。
[手机怎么关机了?]
她不知道禾沐有没有配合这次的试探,但直觉告诉她,没有。
禾老爷子余光瞄了眼旁边的人,说:“小沐不知道我试你的事。”聪明一点,就该知道不要多嘴。
穆青染收起手机,回道:“我不会告诉她。”
禾老爷子满意一笑。
他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一个眼神一个暗示,便无需多言。
*
禾承忠在书房气得直摔东西,桌上的摆件碎落一地。
他进金鼎俱乐部十几年,如今也只是一个普通成员,本以为父亲退下来,那个位子就是他的。
却没想到,父亲竟会将自己的理事席交给一个小丫头。
还是一个从自己家出去的小丫头!
也不知那穆青染到底给父亲吃了什么迷魂散,才让他老糊涂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
这时,来了通电话,是禾谨怀的。
“什么事?”禾承忠声音很沉,带着未消去的怒意。
——“爸,你不是答应带我进金鼎俱乐部的?咱们什么时候……”
“没出息的东西!你要是长进点,理事的位置怎么会轮到一个外姓人!”禾承忠脸红气粗,拿起一个杯子扔出去。
禾谨怀听到电话里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意识到现在不是跟父亲说话的好时机,怂怂道:“爸,我想起来有个会要开,先挂了。”
禾承忠胸口起伏,抬手就想摔手机。
但理智拉住他。
来日方长,他就不信一个小丫头能翻出多大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