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染看出禾沐心思不纯, 眼神微凝:“明天要坐飞机。”
言下之意:今天该好好休息。
禾沐:“姐姐家有台球桌吗?”
明知故问。
穆青染答:“没有。”
禾沐扬扬下巴:“所以,你今晚必须教我打台球。”
穆青染:“……”
前后逻辑丝毫搭不上边。
穆青染扶住小孩的肩膀,将她转了个方向, 推进主卧,“早点洗漱休息。”
“我家台球室到处都消过毒。”禾沐自顾自说,“我们也要洗得香喷喷。”
穆青染权当听不见。
只是,走到浴室门口, 穆青染被强拖着一起进去。
小孩力气很大,怎么都挣不脱。
穆青染眉眼一拧,比生气的班主任还要吓人。
禾沐动作软下来, 两只手一起抓着穆青染的手指, 晃了晃,黝黑的眸子里不断发射期待的小星星。
穆青染转开脸, 只留给她一个棱角分明的下颌。
禾沐捧住姐姐的脸, 转回来,撒娇道:“好姐姐~求求你~”
“……”
穆青染感觉自己掉进一个盘丝洞, 面前这个分明就是蜘蛛精。
“我还是个孩子。”禾沐眨巴眨巴眼。
穆青染沉默片刻, 说:“孩子更应该早点睡。”
禾沐摇摇头, “孩子喜欢嬉戏玩耍, 需要新鲜感。”
穆青染一动不动, 像块石头。
她不信自己不搭理她, 小孩还能顺杆爬。
“你不理我, 我就去找一个愿意教我打台球的姐姐。”
禾沐放开穆青染, 退到一边, 开始脱衣服。
“我洗完香香就去!”
“……”
穆青染陷入沉思,怎么越来越像养了个孩子。
禾沐也感觉说话这么奶有点丢人,脑袋顶上冒出热气, 但身上动作仍是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除去碍事的衣物,钻进玻璃隔间。
为了不沾湿头发,禾沐把及腰的青丝都挽到脑后,拿下淋浴头在身上冲洗。
从肩膀到胳膊,再到其他部位。
随着手的移动,渐渐,全身都得到良好的浸浴。
水汽氤氲,美好的躯体在水中更显白皙剔透。
穆青染收回视线,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敢走我就不跟你回去了!”禾沐使出耍无赖大法。
穆青染顿住脚步,回眸。
禾沐隔着一道沾着水珠的玻璃,可怜兮兮地看着外面的人,大眼睛慢慢眨动,渐渐变红。
明知道是小孩的诡计,穆青染还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叹口气,说:“我去洗澡。”
禾沐继续眨眼睛:“一起洗不好吗?”
穆青染:“不要得寸进尺。”
禾沐:“……”真是个凶巴巴的老巫婆!
禾沐在脑海中给穆青染戴上老巫婆的帽子和斗篷,但那张脸太美了,老巫婆……还是不太像的。
凶巴巴的老婆?
脑子里陡然冒出这么句话,禾沐脸上浮起一片红。
穆青染还没出去,只看到小孩脸上挂着可疑的笑容,不知道肚子里是什么坏水儿。
她有点后悔,是不是太纵容了一点?
就当是弥补以前的冷淡吧。
穆青染又在心里叹口气。
*
从浴室出来,禾沐穿上一件白色衬衫。
扣子开到锁骨以下,里面是纯真空。
她为穆青染精心挑选了一件黑色的立领衬衫,暗红色的蝴蝶结。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再加一条裤子,多碍事啊!
但是在穆青染近乎凌迟的目光下,只能不情不愿地拿出一条黑色高腰裤。
能完全勾勒出身材曲线的那一种。
穆青染面无表情,俨然是个被迫换装的玩偶。
她无数次在心中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最后,禾沐亲手帮姐姐打好领结,大功告成,满意地点头微笑。
穆青染刚想往台球室走,又被小孩抓住。
“还有这个。”禾沐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珍藏的宝贝。
两对毛茸茸的耳朵,灰蓝色的狼耳朵和白色的兔耳朵。
穆青染蹙眉,“这是什么?”
用眼睛她当然能看出是什么东西。
但是用途……
“过年前买的,还没来得及用上。”禾沐低下头,神色黯然,“我知道姐姐没有那么喜欢我,如果不想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
过年那次争吵,在两人心里都留下深刻的印象。
穆青染明知道禾沐在耍小心机,却还是不忍心拒绝,只好认命地伸手去拿那个狼耳朵。
然而,手还没碰到,禾沐就将兔耳朵戴到她头上。
穆青染:“???”
禾沐护着那对狼耳朵,后退两步,“这是我的。”
“凭什么?”穆青染终于破功,音量都抬高几分。
禾沐:“都是狼吃兔子,哪有兔子吃狼的?”
穆青染:“那更应该属于我。”
她已经被带跑偏,彻底忘记刚刚还很拒绝这种东西。
禾沐佯装没听到,自己把狼耳朵戴好,牵起姐姐往台球室走。
穆青染抬手就要去摘头上的耳朵。
“你干什么?”禾沐警惕地看向她。
穆青染说:“丑。”
“你要是不愿意戴,就说明你不爱我。”禾沐是一个成熟的小女友了,已经熟练掌握无理取闹的基本功。
穆青染也不示弱,回道:“不是说要把我宠成小女孩儿?我不想戴。”
禾沐不为所动,淡淡道:“我今天允许你当兔姐姐。”
穆青染脑子嗡嗡直响。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一步的?
“别浪费时间了!”禾沐一把将穆青染拽进台球室,关上门。
她拍拍墙上的海绵板,“这里隔音效果特别好,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见。”
穆青染双眼微眯:“你准备这么一间屋子,是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带人回来叫破喉咙?
禾沐低头盯着脚尖,轻声说:“虽然你走了,但是我还是想象着这是我们两个的家。我喜欢看你打台球。”
穆青染鼻尖发酸,眼眶也有点热。
她还来不及感动,下一秒,禾沐又说:“我在这里面幻想过很多姿势,可惜以前没有机会尝试,做梦也梦不到。”
穆青染脑海中那个天使一样的小孩彻底破碎。
这是哪里来的小色胚?
禾沐指尖搭上穆青染领口的蝴蝶结,向自己这边拉近,立时进入状态,“姐姐,什么时候教我打台球呀?”
穆青染摘掉禾沐脑袋上的耳朵都丢到一边,将自己的兔耳朵换上去,说:“我比较喜欢小兔子。”
禾沐指尖下滑,在穆青染心口挠了挠,“好吧,那我要当大猛兔。”
穆青染拿起一根台球杆,走到台球桌一端,看向禾沐,“过来。”
禾沐乖巧地在姐姐面前立正站好,仿佛真的一点都不会台球。
“抓住这里。”穆青染握住禾沐右手手腕,让她抓住杆尾,而后,从后面贴上她。
穆青染带禾沐俯身,“左手放在这里。”
待手在球桌上固定好,将球杆架上去。
“准备好了?”穆青染说话时故意靠近禾沐的耳朵,右手也紧紧包着禾沐的手。
禾沐将脑袋转过来,碰到穆青染的唇角。
“我们是不是要开球了?”
伴随着说话呼出的气息,穆青染还感觉到禾沐温软的嘴唇在皮肤上扫了几下,呼吸微微发沉。
穆青染带着禾沐的手用力推杆,白球冲出去,撞开三角形的球堆。
清脆的撞击声接连响起,两个球掉入球袋。
禾沐软声道:“姐姐好厉害呀!”配合着头上的兔耳朵,活像个兔子精,会半夜吸取精气的那种。
穆青染退开一些,将球杆完全交到禾沐手上,“自己试试。”
禾沐揽住穆青染的腰,贴上来,“你明知道我会打,只想要你像刚才那样教我。”
穆青染故意道:“手酸了。”
禾沐边叹气边摇头,“姐姐动不动就说手酸,果然不如我体力好。”
穆青染无视激将法,将手背到身后,说:“年纪大,体力不好是正常。”
她倒想看看,自己不动,小孩还能怎样?
“那只好我教你打了。”禾沐绕到穆青染身后,将球杆塞到她手上,瞄准白球,“这个角度可以进吗?”
穆青染调整两步,击球,两球相撞,一个球稳稳落入袋中。
“你怎么那么厉害?”禾沐的唇贴上穆青染的侧颈,自上而下,若即若离地扫过。
穆青染指尖颤了一下。
禾沐握住球竿的两端,胳膊向回收,穆青染被箍在一根木杆和一个柔软的怀抱之间。
“不要调皮。”穆青染面色很不自然。
“我以前总是在想,如果重新抓到你,该怎么惩罚。”禾沐抓着台球杆慢慢上移,到肋骨位置。
穆青染本能地收紧呼吸。
禾沐又说:“姐姐,我可是很记仇的。”
穆青染覆上禾沐的手背,“怎么惩罚可以让你消气?”
“转过来。”禾沐命令道。
穆青染难得顺从,转身,两只手反撑在台球桌沿上。
那根台球杆牢牢卡在穆青染后腰的位置,迫使她紧贴着面前的人。
禾沐轻咬住穆青染的下唇,舌尖细细摩挲,宛若在品尝美味珍馐,许久都没有更进一步。
穆青染率先撬开禾沐的牙关。
还没吻下去,身后的压迫感陡然消失,反倒有些空落落的。
禾沐将球杆放到一边,把穆青染抱上台球桌。
穆青染对上禾沐灼烫的视线,被推着肩膀向后倒。桌上还有未清完的台球硌在背上,倒真有几分惩罚的意思。
禾沐撑上去,两个膝盖支住台球桌,将穆青染的手按到酒红色的绒布上,十指紧扣。
俯身,咬住穆青染领口的蝴蝶结,轻轻一扯,原本就绑的不牢固的领结被抛到一边。
……
虽说自己家的台球室很干净,但禾沐依旧觉得不卫生。
玩儿够了,便将姐姐抱回卧室的床上,进攻最后的城门。
*
翌日。
穆青染像是跟人打过架,手肘和膝盖碰一下就痛。
回想起台球室的一幕幕,饶是她大部分时候都能很好地控制情绪,也不禁将被子拉过头顶,想装一天鸵鸟。
“姐姐,早上好。”禾沐侧身,一条胳膊撑住脑袋,沉稳的神态,像极了从书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
仿佛下一秒就会说出“女人,昨晚你还满意吗?”这种话。
穆青染瞬间变成冰块脸,将被子拉下来,淡淡道:“早。”
禾沐帅不过三秒,手脚都缠上来,脑袋也拱进穆青染怀里,“我昨天是不是很厉害?”
穆青染秀目微瞪:“能不能不说话?”
“那我想知道嘛!”禾沐用脑袋顶顶穆青染,“我昨天都夸你打台球厉害了。”
穆青染:“两件事一样?”
禾沐小声嘀咕:“反正都是进洞呗。”
穆青染说不出话。
孩子太皮,丢了吧。
禾沐一秒变严肃:“身体是通向心灵的窗户,我只是想跟姐姐心连心。”
穆青染翻身困住禾沐,“安静。”
禾沐仰起头在穆青染喉咙上亲了一下。
穆青染瞬间没了脾气。
禾沐:“姐姐喉咙有点哑,我亲亲就好了。”
穆青染:“……”火气又上来了。
“我是故意闹你的。”禾沐温热的掌心贴上穆青染有点凉的脸,“我喜欢看你会生气会笑的样子。”
姐姐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只是把自己藏在厚厚的冰里,别人才看不到。
如今,她终于把这块冰捂化了一点。
而且……她感觉最近姐姐似乎有什么心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想转移姐姐的注意力,哪怕只有那么一小下。
穆青染无奈一笑,在禾沐鼻尖落上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起床。”
禾沐:“我是成年人了,不要小孩子的早安吻。”这种程度怎么够呢?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拉起被子,将两个“成年人”裹进黑暗。
*
回到南城,禾沐没有忘记之前对王倩倩说过的话。
她不喜欢与人为敌,但心爱的人遭受侮辱还要强装大度,那是虚伪。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欧式下午茶。
禾沐弯唇:“黛拉小姐正好在南城,真是巧。”
对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举手投足皆是风韵。
安黛拉,京圈出名的交际花。也可以说是——情报商人。
当然,后一层身份没有多少人知道。黛拉也不是本名。
“我在度假都被找到,”安黛拉笑容明艳,“禾小姐很厉害。”
“我就开门见山了。”禾沐说,“听说王大泷爱豪赌,他的个人资产恐怕不足以支撑每年在澳城赌丨博的花销。”
王大泷,王氏集团副总裁,王倩倩的父亲。
安黛拉没有说话,眼神示意对方说的不错。
“是非丨法收入,还是挪用公丨款?”禾沐问。
“再多说,可就要谈钱了。”安黛拉端起红茶杯,戒指上鸽子蛋大的钻石格外显眼。
禾沐说:“我知道黛拉小姐的规矩。”
安黛拉用手比出个开枪的动作。
禾沐立刻了然。
枪丨支走丨私,可不仅仅是坐牢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