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禾沐走近床边, “伤到哪里了？”
虽说知道没什么大事，但看到长姐躺在床上，她还是有一些紧张。
“只是扭了一下脚, 别担心。”禾谨舟安慰道。
这点小伤, 本来不需要躺在医院, 但她不在公司，禾谨怀在董事会游走会更方便。
借此机会, 正好可以看看二弟还想玩什么把戏。
邱仁出事，禾谨舟一时猜不出是禾谨怀的手笔还是父亲的。
唯一肯定的是, 他们动作越大, 往后这烂摊子收拾起来就越麻烦。
爷爷确有远见, 现在的禾氏集团, 只能尽力保全不被月辉吞并。
禾沐犹豫片刻, 试探着问：“是二哥吗？”
禾谨舟知道妹妹问的是拦路闹事的幕后指使者，只回答说：“没有证据的事，谁说的清楚。”
随后, 目光落向穆青染，如果感觉不错，这两人的关系与上次见面有些不同。
禾沐不知是不是看出长姐在想什么，说道：“我一直觉得禾氏集团由长姐来打理最合适不过，以后我也会更加努力。”
“能有你这样优秀一个妹妹，姐姐很高兴。”禾谨舟真心笑道。
她并不是非要争得什么家业，而是不希望那样不公平。
禾氏集团承载着她的青春，是有血有肉的企业, 不该变成一个敛财的工具。
有时候，她很羡慕岳宴溪，可以不去为肮脏龌龊的家族内斗费神, 只需将心思放在如何壮大产业上。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不想活得那样恣意。
可惜，她的人生中没有如果，只有全力一搏。
姐妹之间聊了一些关心的话后，禾谨舟说：“我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小沐能不能去家里帮我拿一些换洗的衣物？”
“好。”禾沐一口答应。
她想长姐是有话要跟穆青染说。
没猜错的话，穆青染的布局从来就不止于KM。
上回收购W科技时的偶遇，她们还没有真正聊过。
病房门关上，穆青染坐到床边，两人相视一笑。
禾谨舟开口：“看来，我低估青染了。”
穆青染眸中平静：“何出此言？”
禾谨舟道：“一间小小的公司，出现得悄无声息，着实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不过，”她话锋一转，“穆总觉得我会就这样放任不理？”
穆青染淡声道：“禾总大可以联合月辉集团给供货商施压，只是听说禾总在跟容家商谈矿石采购的事。”
禾谨舟蹙眉。
穆青染弯唇：“我碰巧前阵子和容总聊得投机。”
不需明说，禾谨舟便懂了。
若是不开这个口子，那穆青染就会想办法搅黄她和容家的合作。
短期来看，继续放任那家名为鲨齿的公司给各大代工厂升级服务系统，不会立刻对禾氏集团造成什么威胁。而鲨齿提供的服务都是免费的，对那些只想赚钱的老板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若是强硬打压，反而不好。
可长远来看，让穆青染继续，就相当于埋下一颗炸丨弹。
然，矿石采购迫在眉睫，容不得出半点岔子。
穆青染着实会给人出难题。
选择，无非是她被咬下一块肉，瞬时借花献佛送给穆青染；
亦或是她被咬下来一块肉，与穆青染刀剑相向。
非要选，恐怕还是前者来得划算些。
当初以为让小沐去收购KM，可以得到一员大将。
照这样发展，更有可能是穆青染将妹妹拐跑。
前阵子小沐和她谈了条件，禾氏集团指定继任总裁后，小沐就要从枫叶投资拆分出去，创立一家单独的公司。
她既有些头疼，却也为这种魄力感到由衷的自豪。
这是禾谨舟的妹妹该有的风姿。
禾谨舟思忖过后，笑着开口：“想必穆总特意来帝都，就是为这件事。”
穆青染坦言：“没错。”
禾谨舟：“看来以后会经常与穆总见面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鲨齿”这间寂寂无名的小公司会比KM的名头还要响。
穆青染知道对方是松口了。
她转了话题，说：“来之前，禾沐很担心。”
“小沐不仅和妈长得像，那份善良天真，也很像。”禾谨舟眼神认真，“希望穆总不要辜负她。”
穆青染明白禾谨舟话里的意思。
禾沐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小孩，眼中的那份清澈却始终未曾变过。
明知道人心险恶，也依然没有丢掉心中那份真挚与信念。
哪怕她曾经那样忽视过她，让她难过，她也还是会奋不顾身。
世上，能有多少人像禾沐一样呢？
一定是极少的。
这样的小孩，让她想好好保护。
可是……
那个人已经露出踪迹，或许很快，就能找到他。
有些问题，不能再继续逃避。
穆青染收回思绪，对禾谨舟说：“我与禾总并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或许相同的敌人可以帮助我们建立更加坚固的关系，禾总觉得呢？”
相同的敌人……
禾谨怀想，穆青染说的不会是岳宴溪。
那是禾谨怀，还是……父亲？
半分钟后，禾谨舟浅淡一笑，“我很期待。”
傍晚时分。
病房里只剩下禾谨舟一人。
还没独自呆多久，岳宴溪再次造访，“我让阿姨炖的蹄花汤，尝尝。”还拎着一个保温桶。
禾谨舟不自觉的就话中带刺：“吃什么补什么这种话，岳总也信？”
岳宴溪说：“我只知道猪脚的胶原蛋白丰富，吃了对皮肤好。”
禾谨舟眼皮微跳，这是在说她老了？
岳宴溪仿佛会读心术，又道：“别多想，不是讽刺你年老色衰的意思。”
禾谨舟：“……”
岳宴溪将保温桶放到桌上，从墙边消毒柜中拿出一只碗。
盛出一碗后，用汤匙在碗里搅几下。
“温度应该正好。”岳宴溪端着走到床边，“我家阿姨煲汤手艺不错的。”
禾谨舟：“岳总太客气了。”
岳宴溪说：“是禾总太跟我客气了。”
禾谨舟见岳宴溪一直举着那只碗，也不好不接。
“谢谢。”她说。
禾谨舟默认她们这个年纪和地位的人，应当懂得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岳宴溪却并没有这样的默契。
哪怕短暂合作，也不需要走得这样近。
毕竟，今天是合作伙伴，明天就有可能重新变成对手。
可吃人嘴短。
禾谨舟一时竟不知该怎样赶客。
她在岳宴溪的瞩视之下舀起一口汤，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
猪蹄汤炖不好就会有腥腻的味道，但手里这碗只有鲜香。
岳宴溪问：“禾总觉得怎么样？”
禾谨舟点头，“很香。”
岳宴溪没有再说话，目光凝在她脸上。
这样被盯着吃东西，禾谨舟十分不自在，“如果岳总没有吃晚饭的话，一起？”
岳宴溪淡笑应允，去给自己盛上一碗。端到床边。
禾谨舟觉得这样实在是委屈堂堂岳总，便提议道：“去餐桌上吃吧。”
岳宴溪挑眉，“禾总这是关心我？”
禾谨舟说：“该有的待客之道总不能忘记。”
岳宴溪轻叹：“或许谨舟可以试着当我是一个普通的老同学。”
较了十几年的劲，恐怕没有办法做到。
禾谨舟心中答道。
岳宴溪接过禾谨舟手里的碗，端着走向餐桌。
禾谨舟起身，脚刚落地又有些为难。
只有一只脚能着地，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不计形象地跳两步。
但岳宴溪在，如此不顾形象的事，她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岳宴溪将碗放好，走回来，“我扶禾总。”
说着，伸出一只手。
禾谨舟没有其他法子，只能抬起胳膊让岳宴溪搀扶。
指尖相触时，岳宴溪瞳仁颤了一下，不过眼底的情绪被很好地掩藏。
走到餐桌边，岳宴溪似乎在走神，没有松手。
“岳总？”禾谨舟出声唤道。
岳宴溪条件反射地松开手，迟滞两秒后，淡笑，“快吃吧，不然要凉了。”
“嗯。”
禾谨舟坐下，若有似无的探究目光落到岳宴溪身上。
*
飞一趟帝都，禾沐也有一些别的事要处理。
禾氏集团要收购一块地皮，但也有其他公司看中。
王氏集团的董事长最疼爱的小女儿叫王倩倩，禾沐便想从这里入手。
她听说晚上王倩倩要去参加一个名媛趴，便打算去那里会一会。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禾沐觉得穆青染不会喜欢那样的场合。
其实她也不喜欢，但为了伟大的事业，她可以忍。
反正从小到大也没少参加。
“不带我去，是想找别的女伴，还是男伴？”穆青染淡淡开口。
禾沐嘴角立刻翘起来，与太阳比肩。
“你可真是个小心眼。”
“嗯，我是。”穆青染大方承认。
禾沐心里“噗噜噗噜”冒起甜泡泡，奖励地在穆青染唇角亲了一口。
穆青染：“只有这样？”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还想怎么样？”禾沐强压着唇角，不让窃喜流露出来。
穆青染不做声，用手指点点唇中间。
禾沐再压不住唇角的笑意，只好别开脸，像只傲娇的小猫。
穆青染抬手，掌心贴上禾沐的脸，迫使她把脑袋转回来，唇印上去，流连好一阵才放开。
“好了好了，该出门了！”禾沐有些暴躁。
再亲两口，这个门恐怕就出不去了。
美色误事！
“等等。”穆青染拉住禾沐。
禾沐乖乖站定，一脸疑惑。
穆青染拿纸巾擦拭她唇角。
禾沐看到纸上沾染的水渍，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火车汽笛，耳朵孔都在冒烟。
这也太色了！
穆青染淡定地从禾沐包里拿出口红，帮她补好。
“可以了。”
禾沐眯眯眼睛：“你好会。”
“嗯？”穆青染不解。
禾沐：“果然以前就是懒得应付我。”
这是……要翻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