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萧宅-
萧琪和爷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叔叔伯伯都带着老婆儿子出国度假了，今年只有她们爷孙两个一起过年。
“爷爷, 你没有红颜知己吗？”萧琪很认真地问。
萧老爷子正经道：“你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萧琪捂住腮帮子, “也太酸了。”
萧老爷子道：“小心你奶奶从棺材里头爬出来打你屁股。”
萧琪做了个鬼脸, “奶奶那么疼我, 才不会呢。”
奶奶是前年去世的, 虽然生了病, 但走的时候没有多痛苦。
最后一段时光过得也很开心。
不过她知道，爷爷还是很伤心的。
七老八十了还整天唧唧歪歪说酸话的老夫妻，她就没在路上见过几次。
萧老爷子努力跟孙女找共同话题：“你告诉爷爷, 有没有谈恋爱？”
萧琪摇摇脑袋。
萧老爷子眯眯眼睛，“真的没有？没关系, 我不会帮打鸳鸯的。”
萧琪道：“一般人哪有配得上我的？我只喜欢最漂亮最优秀的。”
萧老爷子咂摸咂摸, 总感觉这句话里有什么不对。
半晌，发现问题。
漂亮？
萧老爷子做了半刻思想斗争，说：“男娃娃长得像女生也没什么，只要有责任心，会疼人, 爷爷也没什么意见。”
萧琪眨眨眼睛, 双眸纯净：“我不喜欢男娃娃，我喜欢小姐姐。”
萧老爷子像被施了定身咒，想到早逝的儿子儿媳, 叹口气：“女娃娃就女娃娃吧, 你看上哪个了，爷爷给你参谋参谋。”
“我已经失恋了。”萧琪无奈地摊摊手，“我暂时还没有找到更漂亮更优秀的。”
萧老爷子决定放弃跟孙女探讨恋爱问题, 转而道：“最近学习怎么样？辛苦不辛苦，别太累了。”
萧琪：“放假谁还会学习呀？”
萧老爷子想想也是，又说：“最近是不是在减肥？都瘦了。”
其实孙女并没有明显地瘦下去，但老人看孩子，总是会嫌瘦的。
萧琪一脸高兴：“真的吗？我什么也没干就瘦了，也太厉害了吧。”
萧老爷子又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许久，才憋出一句：“春晚快开始了。”
“对哦！”萧琪瞬间来了精神，“柠檬短视频摇一摇有红包呢。”
她看到汪曼景朋友圈发了广告，能抢到春晚的合作，还挺厉害的嘛！
萧老爷子眼睛亮了，“是不是钱不够花了？缺钱就跟爷爷说。”
萧琪看着爷爷，感觉爷爷是年纪大老糊涂了，但又觉得不该嫌弃爷爷。
她十分耐心地回道：“我再缺钱，也不会靠抢红包致富啊，那点钱还不够买一瓶水的呢。”
萧老爷子：“……”
是他草率了。
萧琪拿出手机，点开前两天才下的APP，电视上主持人一说开始发放第一波红包，她就开始疯狂摇手机。
抢到2块3毛3。
手气真好啊！
萧琪立刻截图发给汪曼景，紧接着，一个电话打过去。
“你看到了吗？我抢到钱了。”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然呢？”萧琪道。
——“过年我有家人陪，并不孤寡。”
汪曼景以为萧琪又闲得发慌，特意打电话来嘲讽她。
“我也有爷爷。”
萧老爷子听到孙女在电话里提到自己，很是高兴，看来他在孙女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然而孙女下一句话是：“但是我爷爷总问我缺不缺钱，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萧老爷子：“……”
汪曼景：“……”
她怀疑萧琪是特意打电话凡尔赛的。
“我听说你们北方晚上才吃年夜饭。”萧琪打开话匣子。
——“年夜饭不该晚上吃么？”
萧琪：“我们这里都是中午吃的，我吃了大龙虾，大螃蟹，还有大生蚝，很补。你晚上可得少吃点，年纪大很容易长肉。”
汪曼景不怀疑了，她确定萧琪打电话就是为了炫耀顺便挖苦。
人看着傻，没想到还会对昔日情敌进行精神打压。
小姑娘真是不得了。
“你怎么不说话？”萧琪靠在沙发上无意识用手绕着头发。
——“大过年的你就放过我吧。”“小景，三缺一，就差你了。”
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人好像很多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萧琪好奇。
——“我不跟你说了，忙着呢。”
“你好无情啊！”萧琪撅起嘴巴，有点生气，“我还没有跟你说过年好。”
电话那边没有出声，汪曼景不知怎样回答才能对上萧琪的脑回路。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萧琪此刻的声音跟刚才相比，少了许多精气神，“现在可以挂了。”
——“那……祝你也新年快乐。”
说完，汪曼景就实诚地挂掉电话。
萧琪眼睛涩涩的，鼻头也酸酸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萧老爷子看着孙女的样子，试探道：“宝宝在跟谁打电话？”
萧琪吸吸鼻子，说：“情敌。”
萧老爷子皱皱眉，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包容了？情敌之间还能拜年。
不过孙女此刻的确有些受情伤的模样，眼睛都红了。
老爷子心疼，问：“你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实在喜欢就拿钱砸。”
萧琪边叹气边摇头：“她们家好像比咱们有钱。”
萧老爷子：“……”是他这个爷爷没打好基础。
萧琪很快就恢复正常，看到电视上进入第2轮红包，又拿起手机一阵狂摇。
这回，什么都没有。
萧琪更沉地叹出一口气，倒比老人家还沧桑。
下一刻，手机上倒是收到一个红包，是汪曼景发来的。
红包封面上写着：“平安健康。”
萧琪点开，六十六块六。
比电视上的红包多多了。
她立马换上喜庆的笑脸。
“遇到什么开心事了？”萧老爷子对孙女转换飞快的情绪感到惊讶。
“收到一个大红包。”萧琪炫耀道，“66块6呢！”
萧老爷子感觉自己得了老年自闭症。
他包的红包不比这个大多了，也没见孙女这么高兴。
*
-帝都，禾宅-
禾承忠坐在主位上，儿子儿媳带着小孙子分坐一边，两个女儿坐在另一边，末端，还有一个意外来客。
“我有很多年没见过染染了。”禾承忠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当年离开家，也没拿一分钱，其实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叔叔的。”
穆青染淡淡道：“现在才来拜访，是我礼数不周，还望禾董见谅。”
禾承忠道：“染染怎么这么见外，在家里，叫我叔叔就可以。”
穆青染弯唇：“在商场上打拼惯了，养成一些改不掉的习惯。”
两人视线交锋，禾承忠带着探究，穆青染带着刻意营造的傲气。
这时，禾谨舟将话接过去：“听说禾丰科技换了CEO之后起色很大，谨怀做得不错，爸该给你包个大红包。”
禾谨怀给妻子夹菜的手僵了一下，短暂一瞬，便笑着说：“为禾氏集团鞠躬尽瘁是我身为禾家儿子的责任。”
禾承忠点点头，“谨怀最近是做的不错，董事会上夸你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你这么大的人，我就不包红包了。”
他看着儿媳旁边的小男娃，露出一个慈爱的笑，“给我的小孙子倒是有一个大红包。”
禾谨舟观察着父亲的神色，心像明镜一样。
在座谁都知道禾丰科技的股价是怎么回事，却彼此都要装着。
她主动提起这件事，当然不是为了向父亲告状，只是想看看这两人的反应。
那个狗仔出意外的事她也知道了，想必二弟也是知道的。
那父亲又知不知道呢？
禾谨怀时不时满眼温柔地给妻子夹一道菜。
小孩子也知道大红包是什么意思，高兴地跑到爷爷腿上坐下，给他讲新买的大玩具。
禾谨舟也时不时笑着逗逗小侄子。
一大家子看起来其乐融融。
禾沐突然觉得有点累。
过去，她是家里最受宠的一个，此刻，却突然觉得自己和家人之间隔着一道墙。
她愈发理解长姐之前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原来的那些宠爱，给的，是一个无害的孩子，而不是她。
除去回禾承忠的那几句话，穆青染在饭桌上再没怎么开过口。
眼神总是微不可察地落在主位上。
禾沐离穆青染最近，也偷看她最多次。
穆青染跟禾沐对上视线，眼神立时变得温柔。
禾沐脑袋里空了一下。
“沐沐，很快你也该25了。”禾承忠倏然看着这边开口。
禾沐转过去，笑着说：“是啊，25的大姑娘有大红包吗？”
禾承忠眼角笑纹加深，“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爸爸的乖女儿，一辈子给你发红包都行。”
禾沐还未开口，就听父亲继续说：“这些年也该玩儿够了吧？有些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桌上，只有她没有成家，她很明白父亲话中的“有些事”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