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沐答应冉明君的晚餐邀约, 时间还没定，想等忙完这两天再说。
幸好早十分钟上车，路上还没太堵。
到餐厅的时候, 恰好卡点。
虽说今天不是什么商务会餐，迟到也只是说一声“对不起”的事, 但基本的尊重, 禾沐不想丢。
“沐沐。”邱欣在窗边冲禾沐招手。
这是她选定的餐厅，找吃饭的地方，当然还是她这个在南城待了两年的人更熟悉。
禾沐走过去, 坐到二姐对面。
这是一家老字号的火锅店，大堂无法预定, 禾沐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许多排队等号的人。
“二姐来很久了吧？”她说。
“还好。”邱欣笑笑。
禾沐弯唇：“跟我还要这么客气吗？要不是提早来, 我们恐怕现在还在门口吹风呢。”
第二次见面，好像又回到大学时候，没有那么生疏。
邱欣眨眨眼，“今天不是你请我吗？我吃人嘴软, 总要先来占个位置。”
禾沐将大衣脱下, 放进脚下的框子里, 问：“有没有点单？”
邱欣摇头，“想看看你吃什么, 一起点。”
禾沐：“二姐对火锅的研究可比我高多了，你怎么点都行。”
邱欣：“行, 那我就按我的来。”
邱欣快速在纸质菜单上划了几下，又检查一遍，递给禾沐，“你觉得怎么样？”
禾沐大致扫一眼，“够不够？二姐不用跟我客气。”
“不跟你客气。”邱欣说, “咱们两个人也吃不了太多，不要浪费。”
“那就这样吧。”禾沐说。
邱欣叫来服务生，将菜单递过去。
“好，我这就为您下单。”齐头帘的女服务生微笑着说，“有什么事，两个妹妹都可以招呼我，我叫小青。”
这个女服务生长得本就有点喜庆，这么一笑，眼睛眯成两条缝，跟年画娃娃似的。
“谢谢小青。”邱欣也跟着笑。
禾沐：“会不会还有一个老白？”
她觉得，老白和小青才是官配。
许仙只是意外。
邱欣听懂禾沐这个冷笑话，答道：“怎么能叫人家老白，白素贞好歹也是蛇妖界一枝花，一点都不老。”
“二姐能接上我的话也是挺厉害的。”禾沐好像很久没有跟人开过这种无聊的玩笑。
“你和穆姐姐还挺像的。”邱欣说。
“像什么？”禾沐不解。
“白蛇和青蛇啊。”邱欣道，“穆青染，不是占一个‘青’字吗？你白得跟鬼一样，还不是白蛇？”
禾沐失笑，“你这是强行组合啊！”
“哪里强行了，我以前就觉得你们俩站在一起就像一幅画一样，特别美。”邱欣说完，有点为过去的自己不好意思，作为同宿舍的舍友，还有点嫉妒老幺，长得好家世好学习好，还有那么好一个姐姐。
根本就是手握女主剧本。
但她们一个宿舍，她知道老幺有多努力。
昨天的热搜她也看到了，能跟这样一个人面对面吃火锅，手握女主的恐怕是自己才对。
“说我美就可以了啊，别带上她。”禾沐说话有点赌气的感觉。
“你跟穆姐姐吵架了？”邱欣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八卦味道。
“我们怎么可能吵架，普通同事之间那叫业务讨论，怎么能叫吵架呢？”禾沐说。
邱欣跟禾沐好歹同寝4年，知道老幺有多傲娇，肯定是闹别扭了。
“穆姐姐人挺好的。”邱欣舍身撞枪口。
“二姐不是还说她拒绝你告白吗？哪里好？”禾沐看出邱欣已经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才拿出来调侃。
“当初要不是她出现，我可能都要对人生绝望了。”邱欣笑了一下，“不过我想她肯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帮我。”
不然那么冷的一个人，应该也不会去闲到帮一个普通校友的忙。
禾沐没听懂，愣了一下，“嗯？”
她还以为两个人没有再见过面了。
邱欣解释说：“我刚来南城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租房子遇上一个特别不靠谱的房东。明明签了合约，我才住一个月，就突然要卖房子。我让他赔我违约金，他反倒当天把我赶出去。我一个人拿着行李站在路口，也是这样一个冬天，又黑又冷，差点就要崩溃了。”
禾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种感觉，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邱欣笑着拍了把桌子，“幸好啊，穆姐姐开车路过，应该是认出我了，帮我找了酒店，还允许我把行李暂放在她家里。”
禾沐在脑海中勾勒当时的场景。
穆青染……当场开车走人好像更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你不知道，对于一个流落街头的可怜大学毕业生来说，穆姐姐的援手有多重要！”
邱欣看到红油锅开始沸腾，下了一盘牛肉和牛百叶，才继续说，“所以说这次贷款的事，我帮点小忙，也是想尽可能还穆姐姐当年的人情。”
“那我替你谢谢她。”禾沐戳戳料碗，“好了，不说她了，聊点别的。”
……
*
穆青染跟陈义通完电话，从书房出来，抬手看一眼表，八点十分。
又过了门禁时间。
明知道这个门禁时间形同虚设，但小孩总是不遵守，心口还是堵得慌。
九点钟。
禾沐带着一身火锅味进屋。
穆青染刚洗澡出来，脸上还敷着面膜。
禾沐换好鞋，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绿油油的脸，吓得向后踉跄两步。
看清是穆青染，恼道：“大晚上的站在门口吓什么人？！”
“吃的是火锅？”
穆青染有点恼。
两个人熟么，就在一个锅里下筷子。
就算是小锅，第一次单独吃饭就吃的脸红嘴油，也不合适。
好像火锅比烛光晚餐还要令人生气。
或许，令人生气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同吃的人。
“我吃什么碍你什么事了？”禾沐推穆青染一把，“别挡路。”
只是，没走两步，想到邱欣说穆青染是“小青”，不禁笑出声来。
敷着绿油油的面膜，还挺像绿皮蛇的。
“为什么笑？”穆青染抿抿唇，“吃得很开心？”
“是挺开心的。”禾沐回身，“你这是什么面膜？”
“抗老……”穆青染将后面的话咽下去，“问这个干什么？”
以前并不觉得“老”有什么，但想到禾沐比她小6岁，就觉得“老”得扎心。
禾沐：“没什么。”看你今天有点可爱。
……想什么呢！
禾沐闻闻自己的胳膊，“火锅味很浓吗？”
“嗯。”穆青染藏在面膜吓的脸，很沉。
“那我去洗澡。”
禾沐哼着小曲走进主卧的门。
穆青染垂下睫毛，轻薄的眼皮轻轻颤动，眼神发暗。
看来真的很开心。
有多久，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这么开心了？
禾沐站在花洒下，回想二姐今天说的事。
穆青染帮二姐，是因为她的关系吗？
说不定只是路过看到了，善心大发。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穆青染都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近人情嘛。
为什么又想到穆青染了？
禾沐甩甩脸上的水。
热搜上涌现出一大批事业粉，她得好好加油，不能让“粉丝”失望。
穆青染洗掉脸上的面膜，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听到里面传出开门的声音，立刻起身，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敲敲卧室的门。
里面，禾沐举着吹风机，正想按动开关。
穆青染将牛奶放到桌上，拿过吹风机，“我帮你。”
禾沐惊了一下，牛奶里该不会有毒吧？
但同住一个屋檐下，警察不会放过她。
禾沐端起牛奶，送到嘴边。
打算喝完以后顺口帮二姐转达谢意。
穆青染打开吹风机前，还是忍不住问道：“跟她在一起，很开心？”
又酸又涩，还有淡淡的苦味，犹如还没成熟的青柑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