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希看着对方真诚的神色, 犹豫许久，终是说道：“好吧，那我带回去给公公看一下, 但是……”
“没关系的，姚小姐, 成与不成，我不会强求, 这是我的名片。”禾沐将名片夹在企划书里。
这份企划, 是禾氏集团的精英智囊团做出来的。她有这个自信可以打动张市长。
姚希将企划书收到包里。
禾沐说道：“我想再次为我说的谎道歉，我们公司的老板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说着, 冲姚希眨眨眼。
姚希无奈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有你的立场。至少你很直接。”
不像有一些官太太、富商太太总是拐弯抹角地想给她塞点东西，让她帮忙牵个桥, 搭个线，说说好话。
“谢谢您能理解。”禾沐语气里多少还是带点京腔，打小习惯了称呼别人“您”，这在南城有一些突兀。
“你是帝都人吧？”姚希问道。
“姚小姐怎么看出来的？”禾沐浅笑。
“我大学也是在帝都上的，同宿舍的同学说话跟你感觉有点像, 很有亲切感。”姚希说, “好多人都说帝都人看不起外地的, 但是其实真正相处下来, 我的本地舍友都很照顾我，很温暖。听到禾小姐说话，就想起上学的时候了。”
禾沐：“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姚小姐是学跳舞的吧？要不就是学钢琴的？”
姚希眼中笑意更浓：“我的确是音乐系的，禾小姐怎么猜出来的？”
“姚小姐的气质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您的女儿看起来也很有艺术细胞，体态很好，我想应该是父母教得好。”禾沐的夸赞都是出自真心，所以并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刻意拍马屁。
“我看禾小姐应该也不大，但说话的艺术倒是比我还要厉害。”姚希这也是很真心的话。
她是帝都戏剧学院毕业的，从小也顶着“别人家孩子”的光环，有了孩子之后，就自愿在家做全职妈妈，平时少不得跟各种太太打交道，但她们之间说话的艺术，更像是后宫的较量。
而面前这个小姑娘，却是有种朝堂的风范。
长久以来围着丈夫和孩子转，姚希当然也有自己的幸福，陪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引导着她探索这个世界，拥有比其他孩子更宽广的见识和胸怀，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对于禾小姐这种年纪轻轻有野心有事业的生活，说不羡慕是假的。
“其实说话哪有什么艺术呢？再多的话术聪明人一听就能听出来。”禾沐莞尔，“我只是更喜欢发现别人身上的好，毕竟你怎样看待别人，别人才会怎样看待你，不是吗？”
姚希笑着说：“一定有很多人想跟你交朋友。”
“这个社会不就是人与人构成的吗？”禾沐卸下之前的稳重，俏皮地眨眨眼，“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合得来，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呢？”
姚希听到这句话，倒是有种被一语点醒的感觉。
之前因为自己的身份，她有点过于杯弓蛇影，以至于许多交好的朋友渐渐疏远，又会担心别人是不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抗拒去交新的朋友。
其实即便她是市长儿媳这个身份，也不该把自己框死在一个圈里。
“谢谢。”姚希温婉一笑，“能认识禾小姐真的很高兴，我相信贵公司这份企划案也一定很棒，希望你能成功。
禾沐回了一个笑。
*
-KM-
“徐姐，孙伟那边就麻烦您多注意一下，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沟通。”禾沐边走边对人事总监说。
这种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会寒了员工的心，一个企业想要凝聚在一起，就是靠许许多多的心向一个地方使劲。
既然来到KM，她便想用自己的方式打造一件独一无二的公司。
“好的，禾总。”徐琳回答。
“Honey！”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禾沐打了个激灵。
如果有什么时间消失大法，她一定把现在调到夜里12点。
“我又来开会啦！你是不是该表扬我？”萧琪丝毫不顾旁边员工异样的眼光，兴奋的像个200斤的孩子。
禾沐干笑道：“有上进心是好事，其实，去上上课，参加参加什么沙龙，是更适合你的学习。”
只要别再来开会了。
“那个狐狸精好不容易走了，我当然要独占你。”萧琪说。
禾沐感觉到自己刚在公司树立的光辉伟岸形象，正面临着倾刻崩塌的危险。
“不是要开会吗？快去吧。”她催促道。
“开会有张经理去就够了呀，你认为我能起到什么帮助吗？”萧琪毫不羞愧。
这话说的倒是没什么毛病。
“那你自己在这溜达一会儿，我要去忙了。”禾沐刚准备开溜，被萧琪一把抱住胳膊。
“再忙，喝杯水的时间总有吧。你就陪我一会儿嘛，好不好？”萧琪撒起娇，漆黑的眼珠子晶晶亮，让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禾沐看着她，不禁想，自己从小大概就是这么过来的吧。
怪不得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自己的撒娇，真是太可爱了。
禾沐被突如其来的自恋戳中笑点，唇角上扬，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禾总不是要跟我出去见客户么？”穆青染的声音倏然从身后响起。
禾沐回头。
有这回事？
“什么客户？”她脱口而出。
“客户就在这里，出去见什么？”萧琪睁大眼睛，奶凶奶凶地盯着穆青染。
“我让苏总监转告你，她可能忘了。”穆青染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禾沐没有怀疑穆青染的话，毕竟，没有什么怀疑的理由。
正好，她也想从萧琪手里脱身。
主要是孩子太可爱了，骂也狠不下心骂，只能出去躲躲这样子。
“琪琪你也听到了，我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忙。”禾沐摸摸萧琪的脑袋，“乖，努力挣钱才能请你吃好吃的。”
“好吧。”萧琪被摸了脑袋，很开心，也就没有再纠缠。
现在摸她的脑袋，下回说不定就能摸别处了，四舍五入，要不了几次就可以去酒店了。
没有狐狸精跟她抢，怎么还感觉缺了点什么呢？
太容易站上胜利之巅，会孤独的。
她这样想着的功夫，那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公司。
*
禾沐看着面前的露天大屏幕，双手抱在身前，“这就是穆总的客户？”
穆青染开着车，将她带到一个汽车影院。周围的车并不多，因为正在放映的是个恐怖电影。
“发展技术也需要了解现在年轻人的喜好，汽车影院现在很流行。”穆青染说。
“什么神经病会大冬天跑来看露天的恐怖电影啊！”禾沐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当我傻？”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带你来看恐怖电影？”穆青染将问题反抛过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动摇了你在公司的地位，想整我？”禾沐语带警告，“你最好在电影开始前赶紧给我开车！”
她最怕的就是鬼，小时候听同学讲一个鬼故事，几天都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
虽然现在挺大的了，但依然怕鬼。
她倏然想到小时候央着穆青染在厕所陪她的画面，老脸一红。
那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羞耻呢！
穆青染不仅没有开车，还开门下去。
？？？
禾沐瞪大眼睛。
——这是欺负我不会开车，想把我丢在这里一个人看喽？
——无耻！
不过，没过一会儿，穆青染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这场景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那次她好不容易约到穆青染看电影，也是挑了恐怖电影，还准备了爆米花。
但那时候她是图穆青染的身子，脑子也没工夫想什么恐怖不恐怖了。
穆青染图啥？
而且吃爆米花和喝可乐这种事情，放在穆青染身上，怎么都觉得违和。
穆青染将爆米花放到两人中间，将其中一杯可乐递给禾沐。
“小心点，别洒在车上。”
禾沐：“……”自己从小就是被这张脸迷惑了吧。
就凭穆青染的言行，足以霸榜她好友列表里直男黑名单Top1。
这时大屏幕上出现一个诡异的片头，背景音乐十分阴森。
禾沐立刻闭上眼睛。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老板带头翘班，合适吗？”
“当老板连这点便利都没有，还当什么老板？”
禾沐怀疑穆青染根本就是鬼上身了。
鬼上身……不会真的被鬼上身了吧……
她不争气地出了一层冷汗。
穆青染认为以前禾沐选的是恐怖片，应该是喜欢这一类。
为什么这个表现？
还是说她更想跟萧琪在办公室卿卿我我？
穆青染黑了脸，没有再说话。
禾沐半天听不到声音，闭着眼睛也有点害怕，便偷偷眯开一条小缝。
旁边，穆青染一瞬不瞬盯着屏幕，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时不时还抓几颗爆米花放进嘴里。
在这一刻，禾沐竟觉得穆青染有点像个人。
会看恐怖片，吃爆米花，喝可乐的穆青染，是真实在自己面前的吗？
这种想法有点好笑。
再怎么说，穆青染也的确是个人啊。
几年前，穆青染在电影院睡着了，这回，就当是补上年少时有缺憾的回忆吧。
禾沐这样想着，也把手伸进爆米花桶里，吃的总是无辜的，不应该被她嫌弃。
这是穆青染第一次吃着爆米花看电影。
她过去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事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带着禾沐来这里。
只是一念之间，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穆青染再将手伸进爆米花桶的时候，倏然被一只手抓住。
很浪漫的巧……
禾沐看准穆青染的手伸出来，立刻抓到嘴边咬了一口，“快点开车，这电影太恐怖了！”
原来，几年前即便穆青染不睡着，也不会更加浪漫。
要不是当年被穆青染靠在身上的脑袋分了神，她的心脏根本遭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