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沐狠狠咬了一下舌尖,不叫自己陷进温柔乡里。
她伸手揽住穆青染的腰,向前几步,把人推到墙上,另一只手落在穆青染侧颊,指背顺着下颌线的轮廓轻轻向下游移……
最后,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穆青染的下巴。
“有一张漂亮脸蛋儿可真好。”禾沐眯眯眼睛,犹如在打量一个做工精美的物件儿,“我相信没有孙总,还会有赵总钱总李总伸出‘援手’。如果今天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这样威胁你,你是不是也不会拒绝?”
禾沐本以为是在诛穆青染的心,却发现是在诛自己的心。
她隐隐期待一个否定的答案。
她希望自己至少是特殊的。
穆青染弯唇:“是不是我再挣扎久一点,更能满足你的征服欲?”
并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
或许,如果没有她横插一脚,穆青染今晚就会出现在那个猥琐男的床上。
禾沐心头蹿起一股无名火,但又不想表现出在意,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找的是暖床工具,不是演员,不需要你演戏配合我。”
她将唇贴上穆青染脖子上的软肉,顺着侧颈滑到耳根,咬下去,像只下嘴没个轻重的小猫。
穆青染闷哼一声,手指本能扣住禾沐的肩膀,手背皮肤下的血管渐渐明显,似乎下一秒就会冲破白皙轻薄的皮肤。
禾沐退开一些,看到原本冰瓷一样的皮肤多了两排齿痕,微微泛红。那是她的杰作。
在穆青染离开后的许多个夜里,她都会控制不住地在自己手腕上留下这样的齿痕,可是咬得再疼,还是无法转移哪怕一点点心里的疼。
穆青染没有表现出生气,抓住禾沐的风衣领子,拉到肩膀。
禾沐睫毛微颤,闭上眼睛,将脸虚埋在穆青染颈间,配合着,两条胳膊放下来,风衣滑落在地。
穆青染一只手放到禾沐后颈,整个掌心贴着,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
穆青染的手很凉,禾沐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从认识那天,穆青染的手大部分时间都像现在这样,像一块冰。她小时候怕穆青染冷,总想着帮姐姐捂热一点,可即便是短暂地热了,还是会很快恢复本来的温度。
她的小脑袋瓜里会有很多个为什么。
为什么姐姐不像她一样总是热乎乎的。
为什么姐姐的手那么凉,她却还是很喜欢把脸贴在上面的感觉,哪怕是冬天,也好舒服。
为什么……
后来,她似乎找到答案了。
也许,穆青染的血本来就是凉的。
她再努力,也捂不热。
禾沐的眼角有些发涩,一定是屋里的暖风太大了,她想。
一个柔软的唇落在她额上,带着丝丝凉意,从眉间到鼻尖,拂过下巴,停在喉间。
单单略过嘴唇。
禾沐看着近在咫尺的穆青染的脸,晃了一下神。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屈膝。
穆青染被直直抱起,瞬间比禾沐高出一截。
禾沐胳膊纤细,看起来轻轻一折就会断。但出乎意料得有力。
她稳稳地托着穆青染走进卧室。
卧室的自动窗帘顺着轨道缓缓向中间滑行,白色的窗纱荡起涟漪。
悬挂空中的下弦月羞赧得低下头,抓来两片乌云,遮住眼睛。
……
穆青染洗过澡就走了。
床单刚刚换过,带着茉莉味滚珠的清香。
禾沐窝在柔软被子里,胸腔微颤。
她闭上眼睛,却依然能看到穆青染双颊绯红、眉头微皱的模样。
饶是穆青染神态声音都很到位,禾沐也感觉到,最后的高峰,穆青染是装的。
这也算是兢兢业业地取悦金主,对吧?
既然这样,她这个金主恐怕还要加加油,争取技术到位,别让人家演得太辛苦。
禾沐将被子拉过头顶,将自己包裹进完完全全的黑暗里。
*
小孙总今天给穆青染设这个鸿门宴,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以报此前穆青染在董事会上当众让他拂了面子的事,不过是想往公司塞个人,那么点小事,臭娘们儿却偏要让他下不来台。
不过穆青染那样的尤物,如果能趁此机会收入囊中,自然是最好的。
征服烈马远比圈养听话的金丝雀更能产生快感。
但偏偏,平白杀出个禾家小姐。
禾家现任当家人最宠小女儿,人尽皆知,哪怕他在南城可以呼风唤雨,也不敢招惹这位从帝都空降的主。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生生抢了人,实在是丢脸!
“孙总,我陪你喝酒。”
旁边的女人很有眼力见儿,看到小孙总脸色发沉,立刻拿起酒杯,先喝了三杯。
小孙总粗暴地抓住那女人的手腕,拉着她走进内间,关了门。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一门之隔的地方正在发生什么,但都心照不宣,喝酒的喝酒,闲聊的闲聊,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我刚刚听孙总叫那个妹妹禾小姐,难不成她就是禾家的禾沐?”
“能让孙翔连个屁都不敢放,应该是吧。”
“早就听说禾家小女儿爱玩女人,原来是真的。”
“可惜了,妹妹条真的顺!”
“……”
离小孙总几个座位的两个男人操着方言,小声交头接耳。
另一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满脸不屑,“穆青染本事挺大啊,勾搭孙总不说,连女人也不放过。”
“这种表面冷淡实则骨子里发骚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偏偏好些人就是喜欢这样的。”
“是啊,像我这种表里如一的,就很忠实于自己的内心,也不知道怎么钓男人,特别容易空窗。幸好还是有慧眼识珠的人,追我几个月都不嫌累的。”
“那种女人玩玩还可以,要正经谈恋爱,还是得找咱么这种有家底、有实力的。”
“这倒是,我本来还挺自卑的,觉得自己太普通了,只不过是生得好了一点,20岁就有了自己的别墅和跑车,但学习怎么都不行。但我男朋友说,女孩子就要笨一点才可爱。”
“男人好像都不太喜欢聪明的女人,我前男友是个死直男,说我太聪明,让他很有压力。我有时候想装得笨一点,但就是装不来,还挺羡慕你的。”
“……”
都是老凡尔赛人了。
来这个局的人大都带着社交任务,刚刚那一幕成了一个很好用的共同话题,“穆青染”和“禾沐”的名字成为房间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词语。
大多数人明面上都对穆青染嗤之以鼻,实际上嫉妒得不行,只要能跟禾家搭上关系,管他是给禾家小姐当情妇还是情郎,哪怕变性都行。
……
秦昕等不到好友回来,打了个电话也没人接,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她也无所谓,正好去找乐子。
秦昕来到俱乐部二楼的酒吧,很快便锁定目标。
她径直朝吧台走去,坐下来,对调酒师说:“给我来一杯和这位小姐一样的。”
旁边的女人扭头看她。
“我看背影还以为是个美女,”秦昕略作停顿,盈盈一笑,“没想到是个天仙。”
女人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副耳机,把两个耳朵全都塞住。
秦昕:“……”老娘这么美,是你赚到了好吗?!
她不气馁,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一串字,举到那女人眼前。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见女人没什么反应,秦昕又打了句:“你好,我叫禾沐。我都这么有诚意地自报家门了,你就理理我,嗯?”
作为一个有未婚夫的人,秦昕不敢太造次,出门猎艳的时候,“禾沐”的身份用得十分顺手。
女人终于又看了她一眼。
起身走了。
秦昕:“……”被发小抛弃还被女人无视,我真是好惨一女的。
*
清晨,窗帘缓缓打开,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以及广袤的天空。
云很厚,看不到太阳。
又是一个阴天。
禾沐来南城三天,没有见到过一点阳光,外面总是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和许多怕晒黑的女生不同,她经常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下,感觉就像晒被子,可以把自己晒得松松软软。
不过她天生白皮,哪怕是在海边晒一天,也只会黑一点点,养一阵就又会白到发光。
看来,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晒不到太阳了。
禾沐轻轻叹口气,离开窗边,走进盥洗室。
……
镜子里映出美人的脸,蒙着水汽,像刚剥开壳的蛋白。
禾沐刚洗完脸,还没化妆。
没有刻意上挑的眼线,眼尾弧度柔和,眼皮轻薄,杏核儿一样,漆黑的瞳仁有如黑曜石,在灯光的映射下,明亮,剔透。
从学生时代起,就经常有人说她像上世纪的玉女港星,对于这类恭维,她早已过了会为此而鸣鸣得意的年纪。
一副令人艳羡的皮囊,除了任人品评,有什么其他用处?
禾沐坐在化妆镜前,按部就班开始出门前的准备,今天她会以投资人的身份去穆青染的公司报道。
化到眼妆部分,她和往常一样,在眼尾拉出上扬的眼线。
化妆是一门很神奇的艺术,加上眼线,禾沐的气场发生微妙转变,眼神都多了几分凌厉。
她这样已经足够美,但其实如果按照她眼睛的形状画眼线,还会再美上几分。
只是,禾沐却偏爱这种带着攻击性的妆容。在穆青染离开之后。
禾沐拿起方形的黑色口红管,慢条斯理地涂上口红。正红色,磨砂质感。
她抿抿唇,浅笑。
她用五年时间,拼命奔跑,现在,终于敢重新站在穆青染面前。
这一次,她一定会将穆青染牢牢困住,不论以何种方式。
姐姐也该体会体会被刀一下一下割在心上是个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