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架子鼓对于一个乐队来说是很重要的。
架子鼓是乐队的基石,没有鼓手的乐队,简直一片散沙。
而一片散沙似的乐队,对于酒吧而言,简直就是灾难。
四方天街是著名的不夜天堂,是整座城市最躁动的地方,越夜越狂欢。
夜色Tipsy酒吧坐落于四方天街街街尾,刻意做旧的红砖墙看着不起眼,但因着老板舍得花钱宣传造势,它在一众酒吧脱颖而出,成了网红酒吧。
酒吧平安夜狂欢活动的重点本就落在乐队上,宣传做了整整一个月,结果被装备不齐全的乐队硬生生的拖了后退。
顺便,也拖了宁歌的后退。
顾客们带着满满的期待过来,结果失望透顶,连喝酒的热情都没了。
酒的销量远远低于预期,宁歌的提成少了不少。
特殊节日,工作时间拉长,宁歌又困又累,就算如此,她还得笑着面对客人,应付一个又一个酒鬼。
喧闹的酒吧,拥挤的人潮,相拥舞动的男女,是宁歌再常见不过的场景,可如今却觉得厌烦,她面上笑盈盈地和人聊天,心里却不断地抽李立鞭子。
他的手怎么早不折,晚不折,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折……
到了点,DJ换了首比较舒缓的歌,木子从扭动的人群中挤出来,喘着气从舞池上跳下来,沿道和人打了一路招呼,最后来到吧台前。
“帅哥。”她伸手拍拍坐在前面不买酒,光缠着宁歌聊天的男人的肩膀。
男人回头,木子将垂落在身前的卷发随意地撩到脑后,朝男人抛了个媚眼,“这位帅哥,能请我喝杯酒吗?”
外面还在下大雪,零下几度的天气里,她却穿着背心短裙,除了不能露的,她都露了。
她虽不如宁歌漂亮,但相比于穿着严严实实的宁歌,她明显要更撩人。
果然,那男人眼前一亮,身体往木子这边倾了不少。
对上木子诱惑勾人的眼,他差点就说好了,但想想家里管钱的母老虎,他脸上一僵,而后突然拿出了手机,煞有介事地看了眼,不好意思地说道:
“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能否留个联系方式,下次请你。”
木子掩唇一笑,启唇报了一串数字:
“13814384250,Angle。“
说完,她朝宁歌眨了眨眼
对上她的视线,宁歌摇摇头,勾勾嘴角笑了。
男人没看到她们俩的小动作,他存完号码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木子在男人刚刚做过的位置上坐下,懒洋洋地靠在吧台上,偏头对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轻嗤一声:
“想在姑奶奶我这儿空手套白狼,门儿也没有。”
宁歌将擦好杯子随手放进杯架,“你这是第几次拿这个号码唬人了?小心别人回来找你算账。”
木子竖起食指毫不在意地晃了晃,“不怕,开点小玩笑又不犯法,这儿有的是人会帮我。”
说着,她戳了戳隔壁的人,“帅哥,你说是吧?”
那人笑,举起酒杯,“是是是,Angle长得漂亮,说什么都对。”
宁歌:“……”
张无忌的妈妈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可张无忌却还是被漂亮女人成功地骗了一次两次三次……
像是一种天生的病,男人就是会很轻易地相信漂亮女人的话。
木子上上周说自己叫琳达,上周说自己叫玛丽,今天说自己叫安吉拉,高中英语书上的人名都快被她换完了,偏偏这些男人都相信了。
木子顿时笑眯了眼,突然伸长手勾了勾宁歌的下巴,举止轻浮,活像个调戏姑娘的浪荡子:
“美女,来一个最贵的,香吻,Kissour。”
宁歌下巴上面没什么肉,但又滑又软,摸着很舒服,木子没忍住又捏着摩挲了两下。
这话听着让人浮想联翩,坐在吧台边喝酒的人都下意识转头看向她们。
两位大美女靠在一起,随意一个举动都是赏心悦目的,更逞论两人现在暧昧撩人的姿势。
宁歌不躲也不闪,由着木子捏着自己的下巴,挑眉问:“不试试我新调制的AppleMartini?”
苹果马提尼这款酒在《欲望都市》中出现后,一度风靡全世界,适合酒吧,也适合这个特殊的节日,但考虑到喜欢着款酒的大部分是女生,所以她微微调整了下比例。
今晚到目前为止,除了主打的Applekiss之外,苹果马提尼是今天卖得最好的酒。
“不。”木子摇头,“我就要最贵的。”
“快月末了,我今天赚得多,给你冲冲业绩。”
知道木子的为人,宁歌无奈一笑,不再劝她,转身去拿杯子和材料准备调酒。
香吻,作为第十届鸡尾酒大赛甜点式鸡尾酒二等奖作品,再加上其中一种材料是酒吧珍藏款白葡萄酒,便成了酒吧的头牌。
仅仅一杯,不到200ml,就足以补回她今晚所有亏损的销量。
宁歌感激木子,同时又在心里把李立骂了一顿。
真是个祸害,垃圾。
她心里想了很多,但一点也不耽误调酒。
摇杯的动作干脆利落,帅气又不缺乏优美,偶尔还会耍几个花样,看着让人赏心悦目,忍不住就想点一杯。
很快,一杯亮橙色的鸡尾酒调好,被推到木子面前。
圆润的杯子里,晶莹的冰块反射着光,耀眼好看,十分诱人。
坐在旁边的几个人都想点,但看了下价格,他们又纷纷放弃,退而求次,点了Applekiss,虽不如香吻,但更应景。
木子拿起高球杯,轻轻嗅了一下,而后浅浅抿了一口,微眯着眼睛感叹:
“斥巨资买的酒,金钱的味道,就是好。”
木子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宁歌想起了地下通道那位散财帅哥。
他说人不能奢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东西,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金钱是极重要的东西。
换做是她,若是有人砸钱,她绝对做不到不心动。
谁,会不爱钱呢?
想到这儿,宁歌突然扬起唇,笑了。
木子放下酒杯,抬眸的瞬间,正好抓到了宁歌的笑,她一怔,又捏住了宁歌的下巴:
“美女,想谁呢?笑得这么开心。”
宁歌嘴角立刻拉直,淡声道:“没谁。”
木子不信,还想问,宁歌却往舞池那边指了指,提醒到:“该你上场了,他们在叫你。”
木子:“……”
她只能起身往舞池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宁歌比了个“你等着”的手势。
看着木子大腿处一晃一晃的流苏,宁歌耸了耸肩。
等着就等着,她又不知道那帅哥的名字。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谁,木子又能问出什么呢?
……
今晚的乐队场几乎被取消,只能把本来安排在圣诞节的节目提前,靠舞池hold全场。
DJ又换了歌,躁动的音乐响起,宁歌抬头看去,彩带飘落,舞池高处一颗巨大的花球滚落,惊起阵阵惊呼。
换了一身红裙的木子就站在球里,扭腰舞动着。
鼓掌和喝彩一阵一阵,宁歌看到木子脸上撩人的媚笑,眼神暗了暗。
所有人都只看到花球里的美人到底有多美,宁歌想的却是那被丝带勒得发红的手腕该有多疼。
这个节目本来定在明天,所以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准备好,固定木子的丝带是临时找的,细细的一条。
她试过,勒得手生疼。
何况,木子比她还要重一点点。
这时,恰有女人过来,问宁歌:“欸,美女,你们乐队那个听说长得很帅的鼓手呢?今天怎么不在?”
宁歌转过头,看着女人,微微一笑:“他啊,出车祸,死了。“
还没等女人说话,她又道:“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吗?今天卖得最受欢迎的是好日子,应景。”
女人:“……”
死了。
好日子?
……
下班已是早上五点,乐队闹着要去聚餐,宁歌没去。
她知道自己这种不合群的做法早就让这群人心存芥蒂,但她并不在意。
他们本就不一样。
他们晚上上班,白天可以休息,但她不行,她还有课,缺课缺太多,奖学金就没了。
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深冬的天亮得晚,五点多,天刚微微亮,浓重的雾气像屏障一般,将东边的微光遮得严严实实。
又来到必经的地下通道,宁歌习惯性地握紧了手机,但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又放下一点心。
那神经病,应该不在了吧?
下了楼梯,地下通道如往常一样,在这个时间点非常的安静,也非常的黑。
宁歌往那头看了一眼,眉心一皱。
那里,好像有人?
她脚步微顿,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在此时此刻,对宁歌而言无论是谁都不安全。
于是她像以前一样,放慢了呼吸,关了手机的光,并小心翼翼地将脚步也放到最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就怕把人吵醒。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绝对的小心,却不知道这里昨天被人翻了个底朝天,现在乱得像垃圾场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踩到东西摔跤。
就比如现在……
被绊倒摔下去的时候,宁歌整个人都是懵的,连心脏都停了一拍。
“唔……”
飞来一个重物,坐在破旧沙发上的晏离生被硬生生砸醒,一下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宁歌彻底僵住了,浑身汗毛炸起。
敲!!!
完蛋,她把自己摔进了流浪汉的怀里!
随后又一愣,味道不对,还挺好闻的。
嗯?
好像不是那个神经病。
……